云城大学21级新生入校前一天，夏晓杰接到迎新群的通知，去生科院办公室领志愿者短袖。
短袖是均码，夏晓杰点好数量，跟辅导员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哎你先等等。”辅导员放下茶杯，忙叫住他，“你们班多少个志愿者？”
夏晓杰：“11个。”
“我看名单上有12个人啊。”辅导员在电脑上调出志愿者名单，再三确认。
夏晓杰“啊”了一声，想起来了：“老师，原本确实定了12个人，但沈臻最近在跟着李老师做项目，时间上不太方便。”
“他没跟您请假吗？”夏晓杰抱着一大摞衣服，艰难地探出半个脑袋来。
“没呢。”辅导员被他这幅模样逗笑，看了眼消息，确认沈臻没有跟他请假，温声道：“你先等等，别一直抱着了，先把衣服放到一边坐下休息会儿，我再跟他确认一下吧。”
夏晓杰把衣服放到一边，应声：“好嘞。”
见辅导员对着电脑开始打字，夏晓杰也掏出手机，疯狂给沈臻发消息。
夏晓杰：哥！！你是不是忘了跟辅导员请假了？
沈臻大概正好有空，消息回得比平时快许多。
沈臻：？
沈臻：我看到辅导员的消息了。
沈臻：给我拿件短袖。
夏晓杰：你有时间？
沈臻：明天上午有空。
夏晓杰：那行。
关了手机，辅导员也和沈臻沟通完，笑着对夏晓杰道：“给沈臻带一件衣服过去吧。”
“好嘞好嘞。”夏晓杰抱着十二件志愿者短袖，联系班长过来带走女生们的衣服。
沈臻回到宿舍的时候夏晓杰仍精神奕奕地坐在座位上开黑。
听到开门声，夏晓杰头也不回：“你的衣服给你放桌子上了。”
沈臻扫了眼自己桌上的东西：“谢谢。”
等沈臻从卫生间洗漱回来，夏晓杰已经关了电脑，正在收拾因为游戏时过于移动而东倒西歪的键盘和鼠标。
沈臻坐在位子上，看了眼衣服尺码。
这些志愿者短袖每年用完上交，循环利用，分到沈臻手里的这件衣服大概去年是一个女生穿的，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皂香气。
沈臻拎着衣服又进了卫生间，夏晓杰爬上床之后，见沈臻端着盆去了阳台，好奇道：“你把短袖洗了？”
“嗯。”沈臻抽出一张纸巾，把指间残留的水渍仔仔细细擦干净。
“就穿一天，将就将就就过去了。”夏晓杰想到明天还有迎新任务，在手机上定了一个闹钟。
“咱们明天早点起床去校门口集合吧。”夏晓杰趴在床边，对沈臻说：“我听师哥说，有些新生会来得特别早。”
沈臻解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淡淡道：“可以。”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在灯光的衬托下赏心悦目，夏晓杰不由自主盯着看了半天，直到沈臻背对着他脱掉衬衫换上睡衣才回神，“你什么时候练的腹肌？”
他不敢置信，定睛又数了一遍：“还是八块腹肌！”
“你不是天天跑实验室吗，怎么还有时间锻炼？”
沈臻抬眸，问他：“你几点起。”
夏晓杰思索片刻，说：“有课七点半，没课直接吃午饭。”
说完，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起床，沈臻的床上都是只剩下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夏晓杰自取其辱地发问：“你几点起床？”
沈臻：“六点。”
夏晓杰哑然，他就没见过上大学还能生活自律到如此可怕程度的人。
不！
在某些方面，沈臻简直不像人，他的生活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差不多！
回忆去年秋季运动会上沈臻在六千米长跑上的惊人表现，夏晓杰突然悟了。
“你不会每天早起晨跑吧。”
沈臻说出了经典的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夏晓杰：“……”
因为睡前听了沈臻一席话，夜里夏晓杰在梦里哭着喊着跑完了六千米。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夏晓杰长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原来除了灵异神怪，体力运动也能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靠在床头平复心情的时候，沈臻已经穿戴整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见沈臻要走，夏晓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当场愣住。
六点整？
他望着沈臻的背影，由心生出佩服。
自律的男人，果然可怕！
等等。
夏晓杰又看了眼时间。
他昨晚定好的闹钟明明是六点半的啊！
夏晓杰倒吸一口气，咸鱼般翻到在床上。
心中不断回响四个大字——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沈臻先去餐厅，这个时间点餐厅人影了了，餐厅的大叔阿姨们见他进来，笑眯眯打招呼：“小同学，今天也很准时哦。”
这么热情的语气，让餐厅里剩下那些偶尔早过来一趟的学生齐齐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餐厅的大爷大妈们饭点之外的时间热情总是过分高涨，沈臻买饭的时候，不免要被问上几句话。
“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卖粥的阿姨在他开口之前便将一杯豆浆放到窗口外。
“谢谢。”沈臻扫码付款，难得露出笑意，“今天要见一个人。”
阿姨惊喜地笑了声，调侃道：“是喜欢的人吗？你眼里有光呦。”
沈臻微微点了下头，忍不住道：“他很好。”
“知道喽知道喽。”阿姨笑道：“你眼里的欢喜都要藏不住了。”
沈臻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吃饭时间不会做其他事转移注意力，只是这一次，总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到那个熟悉的账号。
“沈臻。”对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轻唤。
沈臻慢条斯理关上手机，抬头看去。
那天夏晓杰社团聚会时打探沈臻消息的女生今天也穿了件志愿者短袖。
因为是不同院系，女生身上那件短袖上的图案是经管院的标志。
沈臻有些莫然，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能直接叫出他名字的女生。
“你好。”沈臻打完招呼，便继续低头吃饭。
女生没想到偶尔早起还能在餐厅遇见沈臻，惊喜之余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是迎新志愿者吗？”
沈臻咽下最后一口，抬眸时眼底的黑色看上去深不见底。
他简短回答：“嗯。”
女生咬着下嘴唇，面上有些尴尬。
她早就听说过，生科院的沈臻不好接近。
实在舍不得浪费这次偶遇的机会，女生努力寻找话题：“生科院的迎新点在经管院的旁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过来找我。”
沈臻礼貌道：“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沈臻离开的身影，女生有些懊恼，心里生出几分不甘。
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沈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在沈臻刚才吃早餐的位置对面坐下，给夏晓杰发消息。
盖馨媛：帮我个忙，事成之后请客。
夏晓杰：得了，有事您说。
盖馨媛：沈臻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盖馨媛快要等得不耐烦时，夏晓杰的回复终于慢吞吞的出现在聊天框里。
夏晓杰：我能说实话吗？
盖馨媛盯着这个回复，有些烦躁。
盖馨媛：说。
夏晓杰：我觉得你请客这件事是没戏了。
盖馨媛：……
盖馨媛：他不喜欢我这样的？
夏晓杰：先说好哈，我不保证准确性，但沈臻说过他喜欢小白花类型的。
盖馨媛：你确定？
夏晓杰：我不确定啊。
盖馨媛看着聊天框两人的消息无语半晌。
盖馨媛：我试试，事成请你吃大餐。
夏晓杰：……
夏晓杰：加油！
看着这两条回复，盖馨媛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感。
沈臻吃完早餐，花了半个小时散步消食，便绕着操场开始晨跑。
于是，磨磨蹭蹭七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七点四十才从宿舍出来的夏晓杰，今天也没能亲眼看见沈臻长跑之后面色不改气息平稳的恐怖一面。
八点钟堪堪赶到迎新点的夏晓杰，看了一圈没见到沈臻，问坐在遮阳棚底下的班长尹甜：“沈臻呢？”
尹甜握着小风扇，四下看了眼：“刚才还在，你找找。”
夏晓杰掏出手机，给沈臻发消息。
夏晓杰：到了吗？
沈臻：我在校门口。
夏晓杰看到回复，一头问号。
夏晓杰：你去门口做什么？
沈臻：接人。
夏晓杰：门口连棵能遮阳的树都没有，站在那里多热啊，你来迎新点呗，待会新生入校肯定都会经过这里。
沈臻：你发给我的那份新生名单是完整的？
夏晓杰不知道沈臻为什么又提起这茬，坚定地回答：是啊。
沈臻：嗯。
夏晓杰看着这个简单朴实又气人的“嗯”字，连忙找了个椅子坐下，让自己不至于气倒在地上。
新生入校时间共两天，第一天入校的新生最多。
各个学院的迎新点人来人往，快到午饭时间的时候，夏晓杰觉得自己快被自己流下的汗水腌入味了。
尹甜把自己早就用完电的小风扇扔到一边，整理了一遍入校学生名单。
“今天一上午就有一半的学生入校了。”尹甜苦中作乐，“还行，剩下的分摊到剩下一天半，不会像今天上午这么忙了。”
生科院遮阳棚旁边就是经管院的遮阳棚，经管院迎新的人听到这话，也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登记名单。
“我们已经有两个专业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负责人拿着从尹甜那里借来的小扇子，给自己手动散热，“经济学就差一个新生人就到齐了。”
他看着名单，说：“虞多。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尹甜闻言，笑道：“确实，我们院今年没有这个姓的新生。”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尹甜回头，便清楚为什么大家忽然都在朝这边看了。
沈臻站在尹甜桌前，脸颊被晒得微红，鬓角被汗水浸湿。
尹甜愣了下，递上纸巾：“沈臻，你怎么不来遮阳棚这边休息。”
沈臻接过纸巾，道了声谢，目光落在尹甜手中的登记表上。
“我能看看吗？”
“好。”尹甜把登记表递给他，说：“新生已经来了一半，夏晓杰说你在李老师那里还有项目，忙的话先走就行。”
沈臻飞快扫了一遍名单，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向尹甜道了声谢，便大步离开。
等沈臻走远，经管院的负责人隔着一张桌子问尹甜：“这就是沈臻啊？”
尹甜点点头，看了眼手里刚才没来得及递出去的矿泉水。
“长得真帅啊，怪不得我班上的女生天天讨论他。”
尹甜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对那人认真道：“沈臻同学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的能力。”
那人一愣，多看了尹甜两眼，才笑道：“我听说了，他大一就能跟着导师做项目，确实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