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逸这小子挺温柔的。温柔起来,能暖到人心里去,窃以为将来定是不会亏待了人家女孩子的。
几日后,由于本小姐兴致颇好,便打算带上容逸去那新开的一家青楼--玉满堂逛上一逛。谁知途中竟遇上一五大三粗的汉子当街打骂一名妇人。那妇人哭哭啼啼,口里大意说的是让他莫要再去吃花酒了,他抡起手掌便是一巴掌:“就你这丑妇人,哪里比得人家玉满楼的凤罗姑娘!你,速速松开手,否则老子休了你!”
这样一泼皮,自己在外花天酒地,竟还责怪起糟糠不够美貌来,真真叫人气不过!我冲上前去,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霍地便是一脚,先前哭哭啼啼的妇人赶忙去扶他:“相公、相公”,那汉子一把推开她,口中颇有微词。唉,这妇人真是傻,痴心守着那汉子,汉子却贪图美色、流连青楼,如今这般对她,居然还愿意关心他。
围观的人里立时有人鼓起掌来,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杜来旺这次怕是要吃牢狱了,叫苏家公子给瞧见了,这下杜家娘子,可以安生了……”周围附和声更是长了我的胆识,我用扇子指着那个叫杜来旺的莽汉:“青州律法你可是给忘了?”
杜来旺先前是捂着肚子的,听见我说话,立马凶神恶煞地抬起脸来,可是看清我容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一小娘子,我道怎这般软绵绵。”
我心下一滞,为了不被人怀疑,立马冲上去呵道:“你这无赖,胆敢说在下是女子!”
杜来旺也不恼,张着嘴抹了抹下巴,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小娘子,你从了我,我便不去那玉满堂,你做大,她做小,如何?”拉过泪眼模糊的妇人,不知廉耻地与我说着。容逸不再干站着了,挽了一个剑花,便向那汉子刺过去:“无耻。”
那杜来旺不敢胡扯了,跪下来连连求饶,可是容逸的剑还是安分地横在他脖子上。
杜来旺只好求我:“公子,公子,你救救我吧,小的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公子……”
本来还想送他去衙门的,可是那妇人哭得那般模样,叫人心中实是不忍:“倘若你以后能善待你娘子,今日我便放了你,若是胆敢还有下次,必叫你见血封喉!可听明白?”
杜来旺一脸苦相,似是做了难,权衡了一番,还是保住性命重要,便叩首答应:“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为防他只是应付与我,我转过身,向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可听好了,若是再见杜来旺去玉满堂寻欢作乐,或是打骂妻儿,只管到我苏府寻我侍卫容逸,在下今日保证,如符实情,定然有赏。”
那些个人一个个似乎已经见到银子了,点头如捣蒜。
我用眼神示意了容逸,他刚将剑移开脖子,那杜来旺便立马将剑一推,爬起来疯了似的跑了,那妇人矮矮身子,作了谢也追过去了。
我与容逸本欲离开,忽又听有人小声说道:“这玉满堂的凤罗姑娘可不知迷去多少青州男子的心了,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苏家公子再能耐,又能管多少呢?”那些人唏嘘了一番,都各自散去了。
凤罗姑娘?不若就借此光明正大地带容逸去好了,正愁怎么糊弄呢。
“容逸,我们去会会那凤罗如何?”嘴角邪恶地看向容逸,谁知竟吃了一闷,容逸眼里满是无奈:“下次莫要这般冲动了,公子切记。把手给我瞧瞧。”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两只手,左看看右瞧瞧,才发现原来左手内侧,因为杜来旺刚刚一推不小心给割伤了手,我怎么就不知道疼呢,右手过来捏捏左手,居然也没知觉!我一下子有些慌神了:“容逸,容逸,我手是不是废了,怎么没有知觉?”
那街口离玉满堂不过一个弯再添十来步,这会儿我们主仆二人已经到了玉满堂。
老鸨是个中年妇女,风韵犹存,水蛇腰扭得,啧啧,真是销得一魂,这玉满堂档次果真不一般,连老鸨都如此这般。我与她说明了来意--要见凤罗姑娘,那老鸨一歪脸,故作为难:“要见我们凤罗的人多了去了,现下正在外地来的一个官人那儿呢,你叫老身我如何开这口呢?”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掏出一锭金子给她。她二话不说,吃吃一笑、应承了下来。我们便随着她入了楼上的玉竹居,她安排了几个丫鬟上来伺候着,便出去叫凤罗了。
落座后,容逸唤人打了盆水,为我擦拭伤口后,又小心翼翼地给我包扎着,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让我这个美人儿主子,可不美滋滋的。而后我便也知道原来手并没有废了,只是被容逸封了穴道,虽能动弹,可是没有知觉,最重要的是其实也没伤多深,但是经得容逸清理一番、上了爹爹赏他的金创药,以后便可省去疤痕。
我忍住笑,盯着那俊脸上茂密的睫羽,容逸这小子,好温柔啊。忽而又想起,平日里他似乎对我也温柔,当然,要除去我搭讪美男的时候。每搭讪一次,都无一例外地听到他凉凉地晾上一句话,恨得牙痒痒,可是又奈何不得他,作纸老虎唬上一番便罢。
现下想来,怕也是真心为我好,不由得弯弯唇角,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