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帝君他见X起意

云台仙君的洞府就在招摇山的翠峰岭上。此间多奇花异草,又是灵气汇聚之地,一些道行尚浅的山妖精怪在此地修行,又可得云台仙君的庇护,自是逍遥非凡。

金猊驮着妖帝沿陡峭的山壁攀岩而上,山间林风簌簌,翠□□流,群鸟翱翔于山岚云影之间,鸣声清越宛转悠扬。幽烛举头望向峰顶,云台仙君的道府就在那峰顶的悬壁之上。崖间玄猿白鹭随行可见,飞瀑如练倒垂幽壑。

“你不是龙吗,飞起来岂不更快?”

苏小辰纵身一个飞扑落在悬崖边凸出的岩石上,这条路他百年间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今天背着这家伙竟觉得有些累了。

“这招摇山的景致当真不错,我许久未来人间散心,就是怕走得太快,还想多看看沿途的风景,怎么,你背不动了?”

“……”

苏小辰倒是想一个翻身把这人直接摔下山去,不过他领教过这人的本事,怕最后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堂堂妖帝,总是捉弄我一个后辈算什么本事。”

“但凡被我捉弄过的,都功德圆满修成了上仙,你说被我捉弄一下值不值?”

“真的假的?”

他这一说还真是让苏小辰动心了一下,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虽和妖帝相识不过半日,却已经被他诓骗了不知多少回,他这张嘴可不值一信。况且仙妖终究有别,听闻当年也是把三界搅得血雨腥风人心惶惶,三位天君齐力才封印了他,将他囚禁在天界千年。有过这样一段恩怨,为何他谈起天界众仙却是一副自己人的语气。

“这话你去问问你师父,看他认不认我这人情。”

不等苏小辰多问,幽烛又叹气道:“云台君也未免架子太大,知道我要来竟然不亲自迎见,论辈分我还是他师祖,越来越没规矩了。”

“可见他也未必肯认你这师祖。”

幽烛大约是太久没遇到敢这样同他说话的人,当真是说一句顶一句,全然不把他这妖帝放在眼里。如此看来这小金猊还真有点意思,不如就跟云台君要了来养在自己身边好了。

他这主意刚打定,忽地看见那半山绝壁上豁然洞开一道金光,但见那洞府上书云台海阁四个大字,继而两道白影从洞中一晃而出,苏小辰见状不禁惊喜道:“大师兄,二师兄!”

他这一吆喝,也顾不上幽烛还在自己背上,一个纵身跃起化作人形朝着那两道白光扑了上去。那白影化作两个素袍白衫的秀美少年,一人将苏小辰接住,一人径直朝着幽烛走来。

“晚辈虚怀拜见帝君,家师此刻正有要事在身,未及亲迎,还望帝君勿怪。”

幽烛将两手负在背后,轻轻打量了那两位白衣少年一番,这二人乃是孪生兄弟,眉眼五官身材有□□分相似,乍一眼恍若一人,但细细分辨也能看出些许不同,这个虚怀略显冷厉,而接住苏小辰的那一个则眼眉含笑,柔和许多。

“什么要事比来见本座还重要?”

“是有一位……”

身后的那名白衣少年刚要开口就被虚怀用咳声挡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趴在对方怀里的苏小辰,原本就威严的面孔又黑了几分。苏小辰这才神情悻悻地从那人怀里离开。

“家师已经命晚辈备好香茗茶点,请帝君入内稍坐片刻。”

“本座素来不喜等人。你师父若不便现身,就让他来舍吠城见本座。”

幽烛说罢便要拂袖离开。两位少年不觉面露尴尬,苏小辰慌忙追上去拦住了他:“来都来了,师父老人家定是有急事才耽误了见你,你这千山万水赶过来一趟,怎么说走就走。”

“小辰!不可对帝君无礼!”

苏小辰与幽烛斗嘴斗了一路,见他全无尊者的架子这才一时情急冲撞上去,被两位师兄厉声喝止才想起这妖帝本是三界谈之色变的人物,可绝非善类。

“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那就同我一起回舍吠城吧。”

苏小辰被幽烛那压着寒意的冷笑惊得心头猛然一跳,刚要挣扎就发觉自己已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上了半空,虚怀兄弟二人慌忙上前阻拦,奈何他们半步也靠近不得,更别说从幽烛手里抢人。

苏小辰见势不好,在半空中奋力扑腾起来。幽烛正要带他离开,这时忽间一道清光从洞中飘忽而至,苏小辰感到束缚自己全身的妖力骤然消失,他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被刚好赶到的虚怀师兄一把接住。

清光中传来朗朗笑声:“你这几万岁算是白活了罢,为难几个后辈也不怕被人笑话。我这三个徒儿加起来也不足你一个零头,欺负他们你不羞吗?”

“本座早就恶名在外,既是万恶之首,还怕谁笑话?谁又敢笑话?”

“关你两千年也不改狂性,难怪前些日子我回天界,看到帝昊头发又白了几根。”清光里,一身淡青长袍的银发男子缓缓步出,仙姿翩然潇洒如风。幽烛见之,嘴角扯住一抹冷笑:“本座替他办事,他倒是委屈。”

“你折的可是他的昆吾剑,神兵之首,百刃之王。他大约宁可自己投进不周山去,也不想你毁他的剑。”

“我可不会拦着他。”

那青衫仙者闻言不禁大笑起来:“罢了,说不过你。知道你不喜等人,实在是要事缠身,这次算我的不是,给你赔礼了。”

他说着,又不经意给几个徒儿使了个眼色,几位小辈见状连忙朝着幽烛行了一礼避开在一旁。苏小辰本还想再说什么,硬生生被两位师兄按了回来。他倒不知这妖帝原来脾气如此之大,还要师父这般哄他……

“虚怀虚谷,去把备好的香茗送到云汐殿,小辰,去炼丹炉思过,若再偷跑定罚不饶。”

“师父!”

那青衫仙者说罢拉着幽烛头也不回地化光而去。这时苏小辰第一个反应过来,本想掉头就跑,结果被虚怀一把抓住衣领拎了回来。虚谷不由笑道:“小辰,你还是听话些,莫再惹师父生气了。”

“就是打碎了几颗金丹罢了,炼好赔给他就是。”

“说得容易,可知师父炼这些仙丹是给谁用的?”

虚怀冷着脸不悦道:“就因为你一时大意碰坏了那些仙丹,师父才要亲自为武神尊疗伤,他老人家折损的这些仙力可不是吃些丹药就能补回来了。”

“武神尊?他在此地?!”

苏小辰听到这话目光陡然一亮,一把握住虚怀的手急切道:“他来疗伤?他受伤了?”

“正在此处疗伤,不然师父也不会耽误了见客。要是妖帝真的怪罪下来,就拿你赔给人家。”

虚谷笑着抬起点了点苏小辰的额头,不过他这笑里藏刀的一句话才更叫人害怕吧。

人人都说大师兄虚怀严肃刻板,二师兄虚谷谦和温厚,但其实他才是最惹不得的人——最要命的是还有大师兄宠着他,这招摇山上上下下最怕的不是大师兄的黑脸,而是二师兄那张嘴。

“对了,小师妹呢?也不见她来迎我,又跑哪里玩耍去了,师父也不管管她,怎么就只盯着我。”

“她啊……”

虚怀冷哼了一声,虚谷话中有话地掩嘴笑道:“不可说。”

云台仙君将幽烛引入云汐殿内,此殿位于群峰深处的一方深谷之中,四周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奇石嶙峋,山涧流水飞溅如虹,气象万千,更有凤鸣之音空谷回响,清越如歌。

那殿中有一方石台,仙阵环绕,光华四溢,阵中似有人影端坐其中,远远看去乌发银甲,威仪万千。

“我这位小友乃是沧溟界主,前些日子沧溟之界的魔物作乱,他受了浊气侵染,故来此地疗伤,我那顽徒打翻了炼丹炉,坏了我的金丹,只好劳我亲自布阵为他疗伤驱逐体内的浊气,这才误了些时辰。说起来他与你还有一段前缘。”

就在云台仙君说话间,幽烛已走到阵前,那人双目紧合,眼睫微垂,虽未知全貌,单看五官也可谓是冠绝三界,如瀑长发披散在身后,清光映照着那张端方秀美的面孔,让人不禁好奇这人若是睁开双眼该美得何等惊心动魄。

“我说,他与你颇有前缘,你可听到了?”

幽烛兀自看得出神,直到衣袖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云台天君笑道:“怎样,这天界第一美战神果真名不虚传吧。你方才看他的表情同外面那些求爱不成胡搅蛮缠的女仙别无二样,像是恨不得一口把他吃进肚子里。”

幽烛怔了一下,目光骤然定在那人身上片刻,瞳中映出一片金光。

“他是……”

“你入主妖界前,曾在北荒收养过一只幼年乘黄,如今他长大了,凭一身杀业飞升成仙,帝昊命他镇守沧溟之界,以杀止杀,神鬼辟易。”

云台君笑道:“不过这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依你这凉薄又多情的性子,多半是不会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