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张太医的药之后,项小羽身上的烧果真就退了,人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这把崔氏喜得,连连喊了好几声老天保佑!
又在床上躺了些日子,项小羽身子才逐渐恢复了些,只是较之前,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又虚弱了几分,甚至到了每天大半时间要仰靠在床上的地步!
一开始为此她有些忧心,怕自己这身子,无法为自己的娘亲挡风遮雨,慢慢的她琢磨着,自己身子如今变成这样,可能都是老天的安排,这可能就是自己重活一世,要付出的代价。
况且她觉得只要自己时刻注意着,不再犯上一世的那些错误,项府是可以平安度日的。这样想着她心里变得坦然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累了她就多在床上躺躺,有精神头的时候,就多跟自己的娘亲聊聊天,有时候还会撒撒娇卖个机灵,除了有时还会为自己爹爹的离去感到伤心之外,日子过的倒也不失趣味。
崔氏呢,自从自己闺女醒后,再加上赵嬷嬷在一旁疏导,整个人也像是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希望一般,看着精神了许多。
项府的下人们,见自家小姐的病逐渐转好,自己夫人脸上也慢慢有了些神采,一个个的都觉得心里有了些奔头。
之前他们见将军离去,夫人一次次昏厥,小姐后来又病倒,心里一面为项府主子们的这些遭遇难过,一面又为各自的将来担忧,生怕将军府就这样垮了。
如果将军府真的垮了,那他们又该去何处谋生!!!如今好了,只要主子们不倒下,项府就垮不了,项府垮不了,他们就不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了。
眼下看来,整个项府算是正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之前的厄运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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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项小羽享受着如今的这份安宁的时候,腊月初十这一日,项府突然有人来造访。
来的人竟然是廖芝云!
小丫鬟来传话的时候,项小羽正抱着小暖炉,趴在桌前看一旁的胭脂做针线活。听说那廖芝云来了,她微微的蹙了蹙秀气的眉头,此时她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物。
之前因为自己爹爹的事,再加上自己病了一场,她都差点将此人忘记了!
她记得上一世这廖芝云来的可比现在还要早,好像是在自己爹爹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她就来府上安慰自己了,如今过了三个月了她才来,倒是与上一世有点不一样。
其实她不想看见对方的,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不让人家进门吧,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项府的人缺礼数呢。
坐在一旁的胭脂面上有些紧张,她不知道那廖芝云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候来了,可她知道自家小姐自从听说那林公子喜欢此人后,对其可是没有半点好感。
她生怕对方此时来,会引得小姐不快,好不容易小姐的身子这几日渐渐转好了些。心里担忧着,她便忍不住道:“我看小姐也累了,不如去床上再躺会子,将那廖小姐请到夫人那边就是了!”
项小羽懒洋洋的从桌上爬了起来,心道:对方见不到自己,怕是心里不会安生,自己做做好人吧!
胭脂见自家小姐起身,状赶紧撂下手中的针线活计,伸手扶住了对方。
“哎!总是觉得浑身乏力!”项小羽叹了口气,被胭脂搀扶着回到了床上。躺下后她又笑着对胭脂道:“我再躺躺,人还是要请进来的!”
站在床前的胭脂,看着小姐这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心下不忍。可小姐已经这么说了,她只好不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内间,朝着来传话的小丫鬟说道:“将那廖小姐请进来吧!”。
小丫鬟离开不多时,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说道:“你们在这候着吧!”
然后透过床前立着的屏风,项小羽就看见了上一世那曾经让她羡慕不已,后来还一度被自己视为知己的廖芝云。
上一世在项将军去世后不久,廖芝云就来到了项府。那时候因为项小羽闹的那些事端,宫里多享福十分不待见,觉得项府的人恃宠而骄,仗着项将军有军功在身,就不将圣上看在眼里。
因此那时候京城中几乎没有来项府祭拜项将军的,更别说安慰项府亲眷的了。
所以当看到廖芝云来府上看望自己时,项小羽一度为自己曾经将她视为对敌而惭愧不已。从此她更将对方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甚至无条件的信任起对方。
可那时的她那里知道,这廖芝云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主!
项小羽一晃神的功夫,那廖芝云已经走近了!
见对方就要往屏风后面走,她赶紧适时地咳嗽了几声,那廖芝云听到床上传来的咳嗽声,止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似是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
此时项小羽用十分歉意的口吻说道:廖姐姐,妹妹身上病着,怕传了病气给你,就请姐姐在外间坐着了。”
她因为身子虚弱的原因,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廖芝云闻言,微微顿了片刻,只听她十分善解人意的回道“妹妹哪里的话,我刚才也是怕自己从外面带来的寒气,再让妹妹病情更加重了,这才犹豫着要不要走近妹妹身旁。”
项小羽躺在床上,挑了挑双眉,客套的回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她心道:要不是自己经历过,就算是此刻都很难从那婉转柔和的语调中听出一丝的异样来。
廖芝云在胭脂的招呼下,就在外间的桌前坐了下去。她今个着一身月白色棉袍,刚才进屋时身后那黑色的披风,已经被自己带来的小丫鬟侍候着取了下来。眼下这件棉袍十分合身,显得她身量玲珑有致,再加上她眉目含情,在胭脂眼中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位大美人。
胭脂暗叹:都说这礼部尚书家的廖小姐,乃京中第一美人,之前她跟着自家小姐出门时,只远远的见过几次,如今这般近距离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
廖芝云向来知道自己是美的,她见眼前着看着十分机灵的丫头盯着自己猛瞧,心下便认定了对方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了,她故作羞涩的拿手中的帕子掩了掩自己那秀气的小嘴。
胭脂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对方道:“廖小姐请用茶”,接着就退到了一旁。
那廖芝云含蓄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帕子塞回了自己袖中,又用那只好看的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茶杯只碰到唇边,她便又将茶放在了桌上。
站在一旁的胭脂暗叹:刚才自己请她用茶,她如果不想喝,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自己,或者找个理由推拒,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十分给面子的拿起杯子送到了嘴边,只不过未曾饮用。由此可见这廖小姐是位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城府也深!
这样想着,胭脂突然觉得,眼前这廖小姐,美则美,那美貌中似乎夹杂了太多世故,缺了几分玲珑剔透的韵致。
由于项小羽与那廖芝云二人双方都未再开口说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那廖芝云抬头打量着屋子周围,不见丝毫的局促。
而项小羽也不着急寒暄,因为她知道,马上这份寂静就会被坐在外间那人给打破。她在心里默数三个数“三..二...一!”
她这个一字刚念叨完,另一边那廖芝云突然低低的哭泣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道:“没成想,项将军就这样去了!京城中人都知道,将军他疼你入骨,如今.....”
因为太过伤心,她接下来的话,竟一时难以说出口了!停顿了好一会子,她才又继续说道:“如今妹妹心里肯定不好受!.....”
又是长时间的停顿,她才又一次继续道:“好在听说妹妹的病见好了一些!”
依旧躺在床上的项小羽,听完她这状似,毫无逻辑可言,实则用心叵测的这番话语,挑了挑眉,心道:估计你是听说我病好些了,这才来添油加醋来了!。
到此刻,她都实在想不明白,这廖芝云为什么如此待自己。如果硬要扯个理由的话,她怀疑这廖芝云心里也是喜欢那林翰卿的,不然上一世自己都那样了,她为何还要来落井下石,自己虽然在心里将她是为对敌,可从不曾招惹过她。
难道她真的在心里喜欢那林翰卿?项小羽只记得上一世,林翰卿倾慕与她,而她并未回应过。难道外表那不在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很快对方就给出了答案。只听那廖芝云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那日就连林丞相也来祭拜项将军了!”
对方这话似乎有不少的弦外之音,大概在她看来,一个将军的死,并不值得惊动丞相亲自祭拜!
项小羽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轻咳了几声,虚弱的回道:“林丞相知大意识大体,不愧是朝中百官的表率!”
文言廖芝云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听说.........林公子也来了!”
项小羽面嘴角现出了一丝了然的表情。她这表情,那廖芝云是看不到的。她接下来的沉默也让对方不安起来。
一直在一旁侍候着的胭脂,眼尖的看到那廖芝云身子朝着里间的方向挪了挪。就在此时,里间里响起来自家小姐那虚弱中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
只听她家小姐说道:“嗯......林公子....他还劝我不要过分伤心!”
此话项小羽说的一点不假,那日林翰卿确实说过此话。
内间的话音刚落,胭脂便看到那廖芝云双手死死的搅动起手里的帕子来。她在心里暗自疑惑道:“只听说那李公子倾慕这廖小姐,可从未听说这廖小姐对那林公子有什么回应啊!难道她也跟自家小姐一样,喜欢着那林公子?!”
她这边正疑惑着,就又听自家小姐甜滋滋的说道:“现在想来,他倒是个心善的。”
胭脂一脸复杂的再次看向那廖芝云时,发现对方此刻的脸色早已变了,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项小羽虽看不到这些,不过从对方这长时间的沉默不语中,她已经嗅到了些什么。
半晌后,廖芝云这才开口朝着里间说道:“是啊,林家公子无论对谁都是这般热心肠!”
她这句话,听上去酸溜溜的。
项小羽扬了杨嘴角,虚弱的回道:“姐姐说的是呢。”说完这话,她就咳了起来,还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胭脂听自家小姐咳得厉害,也顾不上客人了,赶紧跑进了里间。跑进了里间,刚转过屏风,她就看见自家小姐一边咳,一边朝着自己眨巴眼。
原来小姐这咳嗽是装出来的!
此时主仆二人,就听坐在外间的那廖芝云说道:“妹妹身上不好,今天我就先回了,等改日再来拜访。”
闻言项小羽瞅着站在床边的胭脂说道:“啊,姐姐这就要走,还想着多聊会呢,这些日子我都闷坏了。”
胭脂收到自家小姐那提醒自己送客的眼神,立刻转身朝着外间走去。
胭脂出来的时候,那廖芝云已经站起身来了。见状她赶紧将对方带来的小丫鬟唤了进来。
小丫鬟进来后就帮自己主子整理起衣衫,又轻手轻脚的将来时她披的那件披风仔细的给披在了身上,而那廖芝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凭身边的人帮她搭理着这一切。
看着这一幕。胭脂想到了自家小姐,记忆中自家小姐脾气虽然急躁了些,可她还从来没像对方这般真正的把身边人当成侍候自己的下人,她总是不耐烦的念叨着:“哎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如今小姐虽然身子不好,却也没有随心所欲的使唤身边的人,有时候自己扶一下她,她都会朝着自己笑笑。
想到这些,她在心里更亲厚起自家小姐来。
见下人帮自己收拾妥当了,廖芝云临转身前,突然又笑着开口道;“等妹妹好了,我带你去转转,那金玉斋里添了好些新鲜玩意呢!”
项小羽语带兴奋的回道:“好啊!”
金玉斋里的东西贵的要命,动辄就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口粮,上一世这廖芝云就是这样,一步步的蓄意引诱项小羽,害她把项府仅剩的那点钱财都给败光了。最后得知对方连月前都开不出来后,廖芝云这才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廖芝云离开后,项小羽内心久久都难以平静,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发誓,这一回,自己再也不会傻傻的往别人为自己设下的圈套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