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保姆上个月就辞退了,因为马上就要搬家——何妍的大腿总是无缘无故隐隐作痛,就是当年在塞贡做过手术的那个部位。
去医院检查过了,里面没有追踪器,伤口也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异样。
可它莫名其妙地就会痛,三天两头就发作一次,夏末的雨季最频繁,不影响正常工作生活,可总是让人无法忽视,却又无可奈何。
梁远泽说可能是南昭太潮湿了,伤口毕竟做过手术,全身麻醉过,可能是后遗症,所以就搬去北方好了——搬去一个温暖干燥的城市。
梁远泽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自己带着孩子在地上玩拼图,收拾东西的任务交给了何妍。
大人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另外就是孩子的东西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对了,还有院子里的信箱,何妍两三年没订过杂志报纸了,只是还没有去清理过。
何妍去了院子,发现里面果然还有残留的报纸和杂志,看日期都是两三年之前的了。
报纸和杂志之间,混杂着一封信,收信人是阿妍,没有寄信人的名字。
腿又开始隐隐地痛了,何妍皱着眉,一边拆开信封一边往屋里走。
她展开信纸,那是一封已经罕见的手写信,信纸上印着淡淡的墨竹,竹枝挺拔凌厉,一如纸上的字迹:
你好,何妍
写这封信时,你正在我的身边沉睡①,你身上还穿着婚纱,我们的婚期延后了,那就延后,没关系。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会永远记得……
……
何妍神色漠然地看完了这封长信,眼睛有些酸涩,抬起眼来看着地上的孩子。
莫名地,她仔细地看着孩子的眉毛眼睛,看着看着,她淡淡地笑了出来。
打动?很可笑。
你走你的黄泉路?凭什么念我的名字?
傅慎行,至于你好奇的事,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眉目之间会不会有你的影子呢,当然会有,这是生物遗传性决定的。
但是我会忍受你的影子还阴魂不散地在我身边纠缠?可能吗?
所以我当初想的是,算了吧,别让无辜的他白跑世间一趟。
但是远泽不许我这么做,他提醒了我,我们和你不一样。
傅慎行,我和远泽,是和你不一样的人,你看起来不值一提的事,在我们这里是草菅人命,我们做不到。
另外,傅慎行,即便他身上会有你的影子,我会把他驱散。
他现在喊远泽爸爸,耳濡目染,他身上以后会有远泽的影子,而不是你沈知节。
他是最干净纯粹的生命,比你的命宝贵不知道多少倍……
何妍笑着,梁远泽的手机响了起来——梁远泽陪孩子玩时手机总是扔在一边,一心一意和孩子一起玩,所以总是听不到电话的声音,何妍不得不笑着提醒:“远泽,你的微信来消息了。”
“啊?”梁远泽拍了拍孩子的小肩膀,然后才打开手机看,然后迫不及待地给何妍看朋友发过来的照片——
他们决定在北方买房,但是直往北方跑过一次,其余的装修之类的工作全是梁远泽定居在北方的一个朋友帮忙的。
现在早已装修完了,朋友赶紧给梁远泽发了照片过来。
梁远泽高兴地翻着照片,一边说:“楼层高,采光好,三个方向都晒得到太阳,绝对干燥!”
何妍笑着问:“那要是还痛怎么办啊?”
比如说现在,现在的天气在南昭来说也算干燥了,可是大腿还是痛。
梁远泽笑着说:“那我们就一年四季都开着干燥器,我买他个七八个,每个房间里都放一个,家里每个角落都把干燥剂堆成山……”
何妍笑着,去抓梁远泽发梢上夕阳留下的微光,即便大腿上那处微微作痛,那也无所谓了,她已经彻底摆脱了阴郁寒冷,腿上这点伤痛完全无法和温暖抗衡。
梁远泽去抓住何妍调皮的手,何妍顺势甜甜地笑着说:“等我们到了北方,我们就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梁远泽宠溺地点头。
“远泽,搬家之前,我想改个名字。”
梁远泽愣了一瞬,笑着问:“那么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你是想改成沉鱼呢,还是落雁呢?”
何妍嘟着嘴,“你帮我想一想嘛,何妍不好听,你想一个最好听的,这样除了你谁都不知道我的名字,管他外人陌生人怎么叫,我通通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