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如酒之后，剩下的四个试炼点也陆续结束了猎杀行动，天散院初试落下帷幕。
接下来，就是分配导师的环节了。
包括宫湛与闵雅在内，总共有七位风格迥然的高阶修者在场。
【[男主]叶凌霄-仇恨值+10】
【提示：男主仇恨值达到100进入[黑化模式]。】
沉寂良久的机械音再一次提示，陈如酒无声在心间道：【查询男主仇恨值。】
小易：【好的。目前[男主]叶凌霄-仇恨值——45】
已经这么高了么？陈如酒捏着下巴沉思，仇恨值的基数应当有原主的一部分“贡献”在，再加上《大道问情》的立意本来就是“恋爱至上”，男主叶凌霄天生“恋爱脑”，日常表现为一见女主就间歇性脑血栓，眼不眨一下就能“杀妻证道”，得罪了秦莲就相当于得罪了叶凌霄。
有些不太妙啊，打脸虽爽，耐不住主角金手指开的大啊，陈如酒隐隐记得，原著每一次的“虐女二”就是从男主黑化开的头。
“下一个，金华州，陈如酒。”
陈如酒怔了一下，快步走到了七位仙师前。
“灵力凝聚掌心，攻向这面镜子，”宫湛攥拳在唇边轻咳，言简意赅：“用全力。”
陈如酒走上前，打量着眼前这面足有三人高的天衍镜，举起了尚还可用的左臂，体内的银色脉络运转——
无相手！
这是陈如酒一个月来从《元晦卷》中参悟出的招式，与灵诀相比，没有那么大的威势，但却比寻常挥出一掌更具杀伤力。
火红的芥子戒再度显形，陈如酒的手也落在了镜面上。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
七位高阶修者同时看向了陈如酒，就连那一直在打瞌睡的胖仙师也惺忪地睁开眼。
天衍镜……碎了？
“这陈如酒什么来历，天衍镜炼制不易，一面可价值数万灵石啊。”一道声音同时传入另外六个人耳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几个字出现在天衍镜内。
筑基中期，无灵根。
最后三个字一出，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原本因为出现了一个天才，而跃跃欲试的几位导师眼神齐齐一变，资历稍轻一些的更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场面，闵雅还是在心中轻轻叹息，开口问道：“这个学生，谁要？”
七个人中有五个人退了一步，胖仙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趿拉着鞋，加入了那五人。
只有宫湛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见状，故作诧异：“都不要啊？”
“那这个好苗子，可归我咯。”
几乎没人看清宫湛的动作，他便已经来到了陈如酒身边，朗声道：“你愿意成为我唯二的弟子吗？”
唯二？
陈如酒颔首，恭敬地行了学生礼：“老师。”
“宫某不才，今年只收这一个弟子，”宫湛面向众人，语气委婉道，“我这学生还有伤在身，湛，先行告退。”
直到师徒二人离去，闵雅身边的女仙师才小声道：“从古至今，还有几块顽石能羽化登天？湛太任性了。”
“由他去吧，”胖仙师取下腰上别着的烟斗，抽了一口，“唔……下一个。”
陈如酒被宫湛用灵力带着，走马观花地赏过苍元大陆的风物，一种俯瞰众生的苍茫油然而生。
沧海桑田，于仙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凡人却已百世轮转。
“…庭有百岁桃，姊常与吾戏。”
“逾数载，吾重游于庭，斯人已逝，残垣参差，空余百岁桃。”
陈如酒无端想起了元晦卷中所写，心绪随之一黯。
陈如酒原本也有一个长她几岁的姐姐，是她灰暗的童年中唯一的光。
奈何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姐姐的生命，年轻女孩的年龄永远定格在十六岁那年。
沁人的清芳扑鼻，陈如酒回过神时，已身处一片桃林之中。
漫天花瓣飘舞，有几片调皮地钻进了衣领中，陈如酒拂去一身香雨，抬眸间，恰与亭中人打了个照面。
不曾想，这一眼，却是如白石入骇浪，激起重重涟漪。
宫湛的弟子居然是容靖？
“阿靖，快看看为师给你带了什么？”
听到宫湛的声音，容靖手托香腮，皱着鼻子很是嫌弃道：“总不会又是酒吧？老规矩，我要桃花酿。”
宫湛笑道：“那还真是巧，你这小师妹的名中也有一个‘酒’。”
不等陈如酒反应，一阵妖风已然推着她走入石亭，容靖却好像没有认出她来，小魔女双手抱于胸前，笑吟吟道：“骗子，去年还说我是你唯一的弟子。”
呵，男人。
“两个人好，热闹，”佯装没有听出大弟子的言外之意，宫湛拍了拍手，毫无为人师表的自觉，“天散院中的诸多规矩，就拜托阿靖你了。”
陈如酒：“……”
还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大尾巴狐老师做了甩手掌柜，只剩下被迫营业的小师姐与呆头鹅师妹大眼瞪小眼。
“天散院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容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只要你足够强，想杀掉不顺眼的人，也是可以的。”
缄默半顷，陈如酒道：“只怕没这么简单。”
容靖背手撑着石案，笑而不语。
陈如酒续道：“且不说仙师间关系密切，彼此的弟子在交手时总要顾及师父的情面，有这样的一个不成规矩的规矩立在这，要是任由学生们相互厮杀，天散院岂不成了战场？”
“因此，天散院中必然会存在小团体。各个小团体间既有竞争忌惮，又有合作关系，这才能维持相对的平衡，”陈如酒分条析缕地剖释道，“当然，那些中立者们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必然也会寻求一方势力的庇护。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安分修炼，不是那么容易。”
聪明人交流间不需要废话，容靖对这一番精彩的陈述投以青眼，俨然已把陈如酒当成了自己人：“走吧，我带你去紫云阁拿外院的玉简。”
在前往紫云阁的路上，有不少天散院学生走动，见到陈如酒时，尚有些敌意，但在看到容靖后便匆匆低下头，好像多看一眼就会亵渎了她一样。
陈如酒倒是毫不意外。从与容靖的交谈里，可以推断出，以容靖的性子，绝对不愿屈身人下，所以容靖很有可能是天散院中少有的“中立者”。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自己这位小师姐的追求者们，不仅数量众多，来头也都不小。
望着容靖，陈如酒沉下心，不肯放过半点空闲，很快陷入了冥想。
紫云阁中。
“小楚子，帮这位师妹取一下玉简，新生，”容靖自然而然地一倾身，“劳烦你了。”
登记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精巧的金丝镜，镜框上骚包地垂下一条细细的链子，似乎已经对容靖的称呼习以为常，甚至还对陈如酒笑了下。
这人叫啥……小厨子？陈如酒脑中自动飘过一条“遇到新东方的厨师就嫁了吧”的弹幕，脸上神情却不多，她接过那块玉简，挂在了腰畔。
“玉简中有一百个灵值点，”小楚子轻声细语道，“灵值点就是天散院的灵石，藏书阁借阅乃至一月一次的院会都缺不了它。”
“灵值点可以通过接取任务获得，也可以向其他学生抢，也就是下战书。只要你拳头足够硬。”
这是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陌生人。陈如酒道：“多谢师兄。”
不过她对这位斯文的学长并没有任何意思，陈如酒两世母胎solo这么多年，是真的对异性不感冒。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陈如酒如是想。
自紫云阁离开时，容靖若有所思地扫了陈如酒一眼，眼神有点儿怪异。
只是一个眼神，便引人无限遐想。
陈如酒有些疑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新生被暂时安排在南边的竹舍中，容靖轻车熟路地领着陈如酒走了流程，知悉了居所的具体位置。
从始至终，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好像这样在一起相伴了很久，却又隔了好远，遥不可及。强烈的虚无感填满了整颗心脏，令陈如酒感慨万千。
或许想要成为强者，必须要学会享受孤独吧。
“喏，就是这了，外院的条件勉强凑合，等你什么时候进入内院，就可以来找我了，”容靖随手将一串钥匙抛给了她，“遇到麻烦，报上我的名字，宫老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他替你出头，比登天还难。”
陈如酒一一应下，不过却并不准备这么做，如果就这么一辈子生活在旁人羽翼的庇护下，那她的行为和那些“软饭男”有什么区别？
就在陈如酒思索之际，容靖忽然探手袭向陈如酒胸前，挥袖间，陈如酒便被逼到了塌前。
陈如酒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身子，新愈的右臂偏偏使不上什么劲，胳膊肘一软，她整个人顿时折腰被容靖压在了床边，与师姐鼻尖对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
如兰般的气息近在咫尺。
容靖垂眼，睫羽轻扇，一字字道：“叫，师，姐。”
以至于目睹了全过程的林秀儿当场呆滞。
林秀儿：“？？？”
林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