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早就已经到了,母妃疼着?他,半夜里扯来的也是?太医院里顶好的大夫,一半人给他看背上?的伤,一半人则去看谢青吾。
他自己的伤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简单上?了些药后便过?去看谢青吾,太医守在门外,看着?他来垂着?头道行?礼。
“他怎么样?”
太医稍一沉思:“谢公子体?弱,日前好像还受了些皮肉伤,但都是?什么大事,稍加修养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但主?要还是?心力郁结,若是?不早些想开,怕是?有损命数。”
“药材不用?省着?,需要什么直接从我府上?拿,若是?没有就找忠叔入宫去取,你们尽心医治,其余不必你们操心。”
说完才推开门,屋里一片氤氲的湿热水汽,夹杂着?刺鼻的苦涩药味,屋里没有人服侍安静的很?。
李云深走了两步方才看见雾气里的浴桶,谢青吾苍白的肌肤沐浴在褐色的药浴里,脸色或许因为热的缘故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眼睫上?挂着?一层湿气的水珠。
他伸手正?准备探进浴桶,刚刚碰到浴桶边缘谢青吾便猛然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腕,睁开的眼里一片冰冷戒备,看见是?他喉结颤动了一下,手松开了一些:“王爷怎么来了?”
“水都冷了,怎么还不出来?”指尖的热水已经只?能算得温热,李云深干脆弯下腰把人从水里整个捞了起来,“他们说你既不肯让人进来添置热水,也不肯叫人进来服侍,怎么?非得要我亲自过?来是?不是?——”
调笑?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李云深勾着?他腰的手颤了颤,险些把他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谢青吾身上?几?乎已经是?遍体?鳞伤,都不是?什么大伤,可能是?动了棍子,淤青从脊背向下延伸,直到大腿,他皮肤本来就白,刚刚又泡了药浴,这时候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谢青吾瑟缩了一下,大概是?刚刚离了热水,不太适应。
李云深眼里深了深,捞过?一旁的厚实毛毯把人从头裹到脚,也没穿上?衣裳,就这样抱着?裹成粽子一样的人回了书房。
一路上?都不曾说话,但跟他跟久了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心情恐怕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一群人战战兢兢的跟到了书房门口,十分识趣的把门关上?了。
屋里事先已经放了五六个炉子,此?刻即便是?不穿衣裳也不怕冷,李云深沉着?脸把毛绒毯子整个抽了,从榻边拿了早已准备好的伤药把谢青吾翻了个身。
整个过?程里还是?不开口,就是?眼里阴沉的厉害,上?完药把人塞进被子里就准备抽身走人。
“你去哪儿?”谢青吾攥着?他的手,眼里几?乎烧出一团火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的人——放手。”
“大周律法,子告父是?为不孝,这是?律法族规,我没死已经是?陛下手下留情,不要再去做傻事了。”谢青吾从被子里挣扎着?爬起来,几?乎是?半跪在榻上?,从后搂住他的腰,哑声道,“别走。”
李云深噎了一下,他再横也不可能去跟律法横,那是?找死,但这么妥协似乎也不行?,却又真的心疼着?他,他在灵堂跪了七天了,已经再跪不得,于是?转过?身把人压进床榻里,脸仍然是?崩着?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我就不走。”
谢青吾被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勾着?他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望着?雕花的屋梁,似乎迷茫了一会儿。
——太久了,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记忆里的母亲一直是?优雅的,没有半点舅舅的蛮横强势,她淡然而从容,但给自己的感觉却一直是?懦弱。
谢青吾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不喜欢哥哥,甚至不喜欢娘亲,所以他也不喜欢父亲,母亲从小就教导他要隐忍淡然,万事不可强求。
可是?他毕竟还是?跟母亲不一样,他就喜欢强求,求而不得的哪怕费尽心机,他也要得到,同样的,若是?有人对他不好,他必然会加倍奉还。
他这一生,欺负过?他,还没有招致报复的,李云深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旁人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他都从未放过?。
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对父亲存在这样大的怨恨的,日积月累母亲又向来忍气吞声,他不是?没有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的呢?大概是?哥哥战死沙场吧。
——哥哥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边关,但因为母亲病弱,他一直不敢告诉她,消息是?舅舅传来的,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枯骨,血肉都被狼狗啃食干净,还是?凭借身上?的玉佩认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本来去报了名准备参军的其实是?谢青元,那个蠢货凭着?一腔热血报名参军,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害怕了,他去找父亲哭,说不想死在边关,父亲于是?把自己和哥哥叫去,让他们中有没有愿意去参军的,他身体?弱,根本上?不了战场,哥哥又护着?他——
哥哥走的时候摸着?他的头说:“青吾,帮哥哥照顾好娘亲。”
哥哥一直是?温柔的人,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恭谨谦和,那样好的人啊,最后却是?埋骨他乡,再也无法回归故土。
舅舅来信的时候特意说了哥哥死的蹊跷,他拿着?证据去找父亲的时候父亲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胡闹,红妩是?你母亲。”
原来在父亲眼里妾室才是?他的母亲,那是?他第一次喝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在铭雅轩,身上?被下了药燥热难耐,当时若不是?那个呆子也在那里,他或许就与他彻底无缘。
他忍着?药性把那个呆子引到房里用?茶药晕,而后抱着?他瑟瑟发抖的等着?天亮,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不是?那个呆子刚刚好回了皇城,又刚刚好遇见,等待自己的到底会是?什么。
那是?他最后一次懦弱,抱住那个呆子的瞬间,他就告诉自己,自己再也不会受这样的罪了,任何欺辱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二天父亲就上?金銮殿上?哭硬是?求得了这桩婚事,圣旨下来的时候他露出隐忍的笑?意,心口处里就是?谢国公府贪污受贿的证据。
终于所有人都如愿以偿,谢青元从此?就是?谢国公府的小国公爷了,但若是?谢国公府不复存在呢?
他本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会到李云深身边,就算李云深暂时记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同他慢慢耗,舅舅会护好娘亲,陛下就算是?顾忌郑氏也不敢为难娘亲。
唯一的变故是?他在某一个晚上?发现他收集的所有证据已经全部?被付之一炬,他藏东西的地方只?有母亲一个人知?道,而在那之前,他从未觉得母亲爱自己的父亲。
事实上?,他觉得就算是?徐红妩也只?不过?是?爱父亲的权势,一个世?家苟延残喘的家主?,长相才智文采都是?不能看的。
然而事实就是?,他的母亲深爱他的父亲,所以即使他偏听偏信,无情无义,她都选择隐忍,其实如果?当时他将哥哥的死因告诉母亲,可能一切都不是?这个模样,但他不能。
母亲这些年来身体?已经亏空的厉害,他不敢让她知?道,她的夫君包庇了害死她大儿子的罪人,准备毁了她的小儿子,而她的小儿子准备毁了整个谢家和他的父亲。
——他不能。
他已经没有了哥哥,不能再逼死母亲。
他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口中恍恍惚惚的念着?父亲的名字,握着?他的手不停的问:“谢家公子怎么还没有来呢?陛下说等他来了我就可以出宫了!”
母亲当年在宫中为质,被困十余年,后来父亲拉着?她的手出宫,她一直记得那个画面,那个对她来说恍若重生的画面。
父亲一直没有来,他费尽心思为谢青元买了一个官职,大雪天里还在四处疏通关系,一直到死母亲都没有等到父亲过?来看她一眼,她始终看着?门的方向不肯闭眼,最后身上?都冷了眼睛还是?半瞌着?的。
母亲不在了,谢国公府对他来说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毁了所有人,包括从前那个自己。
他只?剩下李云深了。
“舅舅昨天还传信过?来,说徐红妩在青州受不了苦,去干了老本行?卖唱,呵,卖唱!”他闭着?眼,唇边却是?一片讥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说是?卖唱,其实和青楼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他父亲宠爱的女人,逼死了哥哥一生对不起母亲,换来的这样一个人!
“别怕,”李云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瘦削的背,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跟你父亲不一样。”
谢青抱着?他,指尖陷进他的脊背里,声音闷而冷:“如果?你和我父亲一样,我会让你后悔——”
李云深主?动凑上?去堵住他的唇,不让他说完:“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李云深第二天起来时还早的很?,天色刚刚蒙蒙亮,谢青吾做了半夜的噩梦,这时候才刚刚睡了过?去,他不敢吵醒他,动作轻而又轻。
小安子过?来给他披好衣裳:“王爷,宫里昨夜就传过?来消息让你今天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小的看您照顾谢公子也就没进去说,外面已经来人催了。”
李云深应了一声,“母妃宫里传出什么消息没有?”
先摸一个底,看看母妃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听说什么,就是?昨天娘娘摆了宴给什么人接风洗尘,原还以为是?给王爷准备的,但最后好像又不是?,听说,是?个什么姑娘。”
“姑娘?”李云深脸色古怪了一下,“母妃这些年认真看姑娘不外乎两个原因,打压嫔妃,再有就是?给他相看王妃。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父皇已经给他和谢公子下旨和离了。
李云按着?自己抽搐的嘴角往外走:“这种事千万别叫谢公子知?道,他现在恐怕受不住,太医们也别放走了,就留在府里照顾谢公子,我刚刚哄着?人睡着?,别在外边弄出什么动静。”
“若是?,若是?他醒来问起我去哪儿了,就说我去找杨子仪,旁的不要多嘴。”
“小的知?道。”小安子点点头,“王爷在宫里也别跟贵妃娘娘顶嘴,最近陛下染上?风寒,娘娘过?的也不太舒心,昨天夜里又听见王爷伤重垂危,云锦姑姑说娘娘差点掉了眼泪,您、您好歹顺着?娘娘一些——”
李云深听得心里震动了一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母妃的性子,流泪这种事他长这么大都没看见几?次,母妃信奉的一直是?,谁准备整哭她,就要做好被她整死的准备。
——突然害怕母妃会不会一鞭子抽死自己。
一直走到延庆宫的门口,李云深都抱着?万分忐忑的心情。
母妃没在自己宫里,而是?在梅园,其实每到冬天,母妃都有大半时间呆在这里,往年父皇会一直陪着?她,今年却只?看见母妃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李云深突然觉得有些寂寥。
不论是?争吵还是?貌合神离,父皇从来没有离开母妃身边,这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突然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父皇这一病,可能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偶感风寒。
“回来了,”淑贵妃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反而带着?微弱的讥诮,“怎么?昨天夜里还说什么伤重不治命不久矣,今天就能生龙活虎的自己跑进宫?”
李云深听出来不满,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不是?母妃召见嘛,就算断胳膊断腿,儿臣也要跑过?来不是??”
“你昨天跑过?去接了谢青吾。”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李云深也根本没有打算瞒着?:“儿臣——”
“深儿,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淑贵妃却突然打断了他,声音已经带着?寒气,”我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的父皇,然后就是?在可以杀了谢青吾的时候两次放过?了他。”
“我当年,就该杀了他。”
“母妃的意思是?,当年,我果?然是?与谢公子认识的?母妃早就知?道,我当初娶谢公子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从来没有跟儿臣说过??”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谢青吾有前情,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真相。
“告诉你又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淑贵妃忽然极冷极冷的笑?了一下,“我的傻儿子啊,你就当真以为,他谢青吾对你是?真心的吗?”
李云深藏在袖间的手微微一颤:“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是?怎么扳倒谢国公府的?他无权无势,郑氏的基业远在天边根本不为他所动,他就算手里铁证如山,又如何能够上?达天听?你就当真以为一个百年世?家是?那么好扳倒的?”
李云深突然记起昨天夜里小安子曾经吞吞吐吐的说,谢青吾落难的时候母妃多有帮衬,但母妃明明厌恶谢青吾到极点,又怎么可能——
“他拿你和他的婚约做了交换,我替他把证据交给你父皇,他答应和离。”淑贵妃看着?面前的儿子,但却没有不忍,反而继续开口。
“当年他明明是?二皇子的伴读,不过?是?因为在谢国公府失势,二皇子决定结交他的弟弟,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所以才选择攀附于你,后来云锦对二皇子动手的时候他躲在草丛中看见,本来准备杀了他永绝后患,是?你冲出来说自己看上?了他,又在玩寝宫前跪了一天一夜我才松口放他一命。”
“你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不过?是?为了在深宫之中活下来罢了,为此?甘愿做了娈/宠,你还以为是?什么情分?你跟他,又能有什么情分?”
淑贵妃声音冷的彻骨:“你以为他病弱,身子不好在你府里受尽欺凌,所以一开始愧疚亏欠心疼,继而心生爱意,那本宫今日就告诉你,他从未受过?什么欺凌,徐魏紫的事他脱不了干系,后来大病是?他服毒,自己作践自己。”
淑贵妃扬手将两张纸砸到他脸上?,一张是?太医的诊断,一张是?他亲自写好呈给父皇的和离书,谢青吾的字迹他认的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认出一个人的字,这是?唯一一个。
“看清楚了吗?”淑贵妃回头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从小到大她都护着?他,几?乎从来不让他受什么委屈,她把他养的像极了自己,无论是?对于感情还是?战场都像极了自己。
可正?是?她因为和李云深太相像了,她才想他早些看清楚,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固执己见的苦,不能让她的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你就算当养着?一个玩物也好,你养着?他,对他好,只?要不动真心,我从不拦你。”淑贵妃眼里冷的仿佛带着?冰,“可你如果?还怀着?什么所谓的真心,他就不必活下去了,我不能眼看着?他祸害你,毁了你。”
“母妃——”
“你答不答应?”
“母妃——”
“你答不答应?”淑贵妃猛地回头扇了他一巴掌,“懦夫!不过?是?一个男人?他能和你千秋功业相比吗?你父皇病重,李云霁已经开始联络兵部?尚书赵明阔,你却在这里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我养你何用??”
“那母妃养我,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李云跪在雪地里,突然恍惚起来,母妃对帝位的执着?,已经——
淑贵妃脸色微微一僵,很?久很?久,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然是?为了证明我没错,我当初的选择没错,以后也不会有错,”她沉默了一瞬,突然颓然的闭了闭眼,“就算是?,我当年错了,也不能让你跟我一样,被那些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眼,除了握在手里的切实的权利,根本没什么是?真的——”
“根本,没有什么是?真的——”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重新冷静下来,仿佛方才一瞬间的软弱都是?李云深的错觉。
“你日后就算登临九五,正?妻是?一个男人不和祖制,你当他是?玩物也好,暂时放不下也罢,这桩婚事自此?做废,我自然为你找好了更好的。”
有人踏着?积雪过?来,草原的裙子扫过?皇城的积雪,连声音都仿佛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李哥哥。”
李云深站起一半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他几?乎是?麻木的转过?身来,而后听见母妃的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
云桑脸上?僵硬了一下,却还是?维持住了最基本的笑?容。
李云深突然觉得好笑?,嗓子里冒出火来,他勉强撑住身子,一点一点的挤出微弱的笑?意:“要我娶她,做梦!”
淑贵妃瞧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笑?来:“由不得你。”
“母妃,你明明就知?道——”
他没有说完远处就传来太监奸细的声音,手里端着?一卷明黄的圣旨,气喘吁吁:“哎呦,可算找到您了,娘娘,陛下刚刚醒了,正?找您呢!唉!三殿下也在,老奴正?要去给三殿下道喜——”
李云深突然就知?道那道圣旨是?写什么的,他当初没有抗婚娶了谢青吾,如今竟然是?再一次的——
那场圣旨几?乎就是?噩梦,他突然红着?眼抬起头就往外冲,说什么都不肯接旨。
“放肆!”淑贵妃却好像早知?道他会抗旨一样,立刻有御林军冲上?前来挡住他的去路,李云深根本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后来被一群人压在地上?按住四肢又从地上?拖起来跪下去。
双腿接触地面的时候他尝到自己嘴里不停涌出的鲜血,在那一刻,他的尊严仿佛就那样一寸一寸的碎了,他从没有那么绝望,自己的命运根本由不得自己。
他的膝盖全部?磨破,鲜血淋漓,一身的狼狈,太监看着?他的眼光都带着?惊恐,明明就是?赐婚的天大好事,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是?啊,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可是?,他怎么能不疯呢?那一道圣旨他到最后也没有接下,后来母妃不耐烦的让人把他送出宫,小安子在宫门口接到他的时候瞬间就哭了。
“陛、陛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娘娘怎么没有帮着?王爷劝一劝?怎么叫陛下把王爷打成这样?娘娘那么疼王爷,怎么能眼看着?陛下下这么重的手?”
他摇了摇头,疲惫至极。
是?啊,母妃那么疼他,怎么会,就这么逼他呢?
宫外红霞漫天,残阳如血,似乎遥遥听见什么,李云深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小安子:“刚才,喊的是?什么?”
小安子脸色刷的惨白,根本不敢答话。
寂静威严的宫道上?,身着?红衣的内侍来来回回的宣读着?那一旨圣谕。
来往宫人尽皆跪伏,最后小安子也跪了下去。
偌大的皇宫,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固执着?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天使晚安!本文he!!!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白的夜2枚、别闹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坑爷62瓶、芝麻5瓶、百里落青4瓶、冰茶嗷3瓶、if2瓶、静墨泽以轩1瓶、炵燐翞1瓶、小小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