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冉邱学着娱乐圈内的精致生活,花了近一个小时,做了餐种类丰富、色彩鲜艳的营养早饭,又花了不到五分钟都吃光了,吃完才想起忘拍照了,互联网上还没有他做饭的照片。
但做饭这项技能似乎很简单,做得好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冉邱短暂地失去了对做饭的兴趣,决定以后再找机会丰富他个人图库。
冉邱略有遗憾地刷着手机,照例登上微博,看看汪福福有没有发什么动态。但他刚登录,还没来得及输入汪福福,就一眼看到了热搜榜上的标题。
肖夜出轨汪福福的标签被顶上了热搜第一,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热门话题,都是关于这场感情大戏。
爆料用的照片非常匪夷所思。不同于大多数的偷拍爆料,照片背景在私密的饭店包间,肖夜低头看手机,胳膊搂着汪福福的腰,汪福福大方地对着镜头笑容灿烂。任谁只要一看都会想到,拍照的人与被拍的人一定认识,并且互相信任。这种类型的照片,除非是当事人公开,根本很难落到外人手里。
冉邱大脑瞬间醒了,连温远毓知不知道这件事都顾不上想,胡乱翻到通讯录就又给汪福福拨了过去,但这回只响了两声,汪福福那边竟然接通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汪福福语速飞快,听上去有一种病态的亢奋,“我俩是真的,照片也是我给出去的,我没法做到你这样,甘心当温远毓的地下情人。”
话里的挖苦太过明显,冉邱脸色冷了下来。
他和温远毓没有公开,与汪福福给别人当情人根本不是一个性质,他不相信汪福福不明白这个事儿,他寒声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这是毁掉你自己的事业你知道吗?”
“不会的,又不是我们先出轨。我正要告诉你呢,温远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男朋友手里有他们出轨的证据。”
冉邱眼皮一颤,虚握着手机的指尖突然抠紧,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可能,汪福福被渣男骗了。
这倒并非因为他有多信任温远毓,而是经过他冷静思考后,意识到温远毓绝不会偷情一个已婚的男人。先不说温远毓到底喜不喜欢方蓝,但温远毓是个相当慎重的人,更是一切都以事业为重心,不可能在方蓝离婚前跟他扯上不正当关系,还被人拍下留作证据。“你是信我还是信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这些都是肖夜为了睡你编的。”
冉邱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汪福福给他传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正是温远毓和方蓝,俩人亲密的姿态让冉邱瞳孔骤然一缩,心跳也空了一拍。
冉邱片刻的停顿已经让汪福福敏锐地捕捉到,“吃惊吧?”
冉邱镇定心神,“吃什么惊,这照片是很久以前的。”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劲儿来,照片里的温远毓还留着几年前的发型,他忍住内心关于这俩人好过一场的疑惑,反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我说了证据在我男朋友手里。”
“肖夜根本没有证据,如果他真的有证据,那他为什么还用你来问我要温远毓‘偷情’的证据?男的想睡别人是什么说辞,你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代表不了所有男人。”汪福福不知是不想听,还是躁狂期根本听不进去,她不答反问,“我猜温远毓没跟你说吧,方蓝结婚前,他们交往过整整一年。”
冉邱在看到这张旧照时,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低下眼皮,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如果手指能触碰到手机里的相片,他现在早把温远毓和方蓝的亲密合影撕碎了。
温远毓说过的不爱照相片,原来都他妈是在放屁吗?
他只不过不是110多斤,但他上镜难道不比方蓝帅的多得多?可怎么着,就一定要瘦的、乖的、可怜的,才配跟温远毓搂搂抱抱合影吗?
虽然说交往过不代表旧情复燃,更不代表温远毓在和方蓝偷情,但这确实代表温远毓再一次避重就轻,把前男友那一段跳过去,用‘只是朋友’敷衍他。这非常符合温远毓的作风,乍一看,谁也不能指认他和方蓝现在就不是朋友,但细想是不是欺骗,他管呢,反正谁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够了。
冉邱叮嘱了汪福福几句,让她先别急着对媒体承认关系,至于让她和渣男分手的话,冉邱没说,因为他知道汪福福不会听他的。
冉邱又给温远毓的私人手机拨去一个电话,但温远毓的手机关机。他决定直接去温远毓的公寓找他,就算再忙,现在才早上七点不到,温远毓还能闻鸡起舞,或者彻夜不归吗?
出门前,冉邱收到了一个信封,送信的男人说是给汪福福的,冉邱以为是汪福福网购的什么东西,也就没有看,接过来就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冉邱去温远毓家的路上,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见到温远毓不要着急发脾气,有气晚点儿再发,现在不是时候。汪福福搅进这趟浑水里,让他不得不弄清楚方蓝对这场婚姻的态度,最好的结果就是方蓝还想维系婚姻,肖夜否认恋情,否认出轨,这样汪福福只需要否认就会大事化小,而在这之后,他会把汪福福送进医院。
可他也清楚地意识到,方蓝想维系婚姻的可能性非常微薄。
对此,方蓝虽说也算是他半个情敌,但他还是挺愧疚的,也希望方蓝能在这场婚姻里多拿些钱。
温远毓住在市中心的平层公寓里,冉邱经常过来,也有温远毓门锁的密码,他一入玄关,就看到了垃圾桶里还没来得及扔的袋子,里面堆积了不少烟灰烟头。
冉邱犹豫了一下,还是扒开垃圾袋看了看,在看到里面是什么烟时,他忍不住指尖一颤。
温远毓平时很少抽烟,也不让他抽烟,所以家里只有一包他藏在卫生间里的玉溪,但垃圾桶里的烟屁股是六块一包的黄果树,难道是温远毓带别人来了?冉邱在短短三分钟内,把温远毓关系不错的人都在脑内过了一遍,也没想出温远毓有哪个朋友会抽六块的黄果树。
他听到客厅的动静,径直走过去,看见了正在拖地的保洁阿姨。
“小帅哥来啦?”阿姨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边拖地边朝另一侧的卧室指了指,“远毓在那边呢。”
冉邱抬脚就往卧室的方向转身,走了几步,又实在没忍住,扭头绕了回来,沉着脸道:“垃圾桶里的烟是谁抽的?”
“啊?”阿姨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温远毓老师昨天问我要了包烟抽,我哪抽烟啊,但是正好兜里有给我老公带的黄果树,他也不嫌弃就拿了。”
得到阿姨这个答案,冉邱不禁在心里狂骂自己,他真是太失控了,竟然会因为怀疑温远毓带人回来,不止丧心病狂地扒垃圾桶,还问出这种问题,这短短几天,竟是把他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跟温远毓的关系已经是一团乱麻,汪福福的热搜简直是雪上加霜,让他一时间都无暇顾及他和温远毓的感情。可他心里清楚,他无法再不清不楚地继续下去,虽然汪福福的那句‘地下情人’谈不上有多刺激他,他可以做温远毓因为事业不能公开的爱人,但他绝不会接受温远毓把除了事业以外的任何人,也排在他的前面。
冉邱实在没脸再看一眼保洁阿姨,只能用冷淡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波澜,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卧室那边过去了。
过道里挂着的时钟显示才刚过七点半。
冉邱不知道温远毓是不是在睡回笼觉,他控制着步伐,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不想吵醒温远毓,但刚才垃圾桶里的那些烟头,让他心情动荡不安。温远毓一反常态地抽了这么多烟,到底是被什么牵动了情绪,总不能是替方蓝的婚姻鸣不平吧……如果是这样,温远毓会不会怪他,毕竟婚姻破碎也跟汪福福的行为有关系。
但他想了想,他就算被方蓝骂也无可厚非,可如果温远毓责备他,他还是无法接受。
冉邱伸手摁住太阳穴,强压下大脑里越来越偏离的想法,在他经过温远毓的书房时,他隐约听到前面的卧室里有说话的声音。
“肖夜肯定会否定恋情。”温远毓的声音从与书房相隔一扇门的卧室里传来,“你还打算曝光他的那段录像吗?”
“你等一下,我这边保洁在打扫。”房间内的温远毓听到脚步声,皱着眉推开房门,“我不是说过只清理客厅——”
房门重重地打在了正站在门外的冉邱身上。
冉邱半步没有退,任由门把手撞上他的腹部,他吃痛地哼了一声,但却无暇顾及,抬眸直逼上温远毓的目光,“曝光什么录像?你刚说的录像是什么录像?”他心脏提到了嗓子尖,咄咄逼人的目光要把温远毓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放入眼底。
温远毓因为冉邱到来的惊讶一闪而过,他跟电话那边说了句‘等会儿再说’,就挂断了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给我说一声。”
温远毓身上已经穿好正装,他眼角的细纹在往日尽显岁月打磨过的痕迹,成熟且优雅,让人挪不开眼睛也留恋不已。但眼下却流露出一股疲惫的姿态,可即便如此,他量体裁衣的衬衫扣子还是系到最上一枚,不论是他绷紧的胸肌,还是挺直的腰背都显示出他不甘示弱的气场。
“我看到热搜才赶过来,保洁阿姨说你在卧室。”
换作往常,冉邱一定会反问‘我不跟你说一声就不能过来了?’,但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刚刚听到的录像上,“刚才跟你通话的是你前男友吧,方蓝?”
温远毓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说话。”冉邱倾身把他压在了木门上,眼里射出冰渣子,“你们口中的录像到底是什么!”
这个动作把温远毓的火给拱了出来,他推了冉邱一把,脸色明显不太好,“你除了会吼会闹还会什么?录像是什么?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姐和肖夜床上的录像。”
冉邱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前男友要曝光录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眼里‘你为什么知道了却不告诉我’的情绪太明显,一时间像个受伤的小孔雀,炸着难看的羽毛,却还是要强撑着。
温远毓看了一眼敞开的书房门,走过去把门关上了,“知道什么?录像?还是录像里的那个人是你姐?”
冉邱像头愤怒的小兽,慎重地看着温远毓。
“你说的没错,录像我确实是早就知道,但那个人是你姐我也是才知道。”温远毓走上前,在冉邱身前站定,一改往常对冉邱脾气的纵容,不耐烦地道:“热搜的照片就是你姐放出去的吧,真是愚蠢,本来录像只要打马赛克,根本没人会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但谁能想到你姐会做出这么精神病的事情!”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冉邱一股火涌上肺腑,他虽然知道汪福福躁狂症,但亲耳听到温远毓这么说他的家人还是让他怒不可遏,他把温远毓逼到墙角,手掌撑在温远毓的脸侧,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你跟我发什么脾气?伤害你前男友让你很心疼吗?”
温远毓攥紧拳头,“让开。”
“我就不让,怎么?被我戳中了?”
温远毓讽刺道:“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你们一家子是不是都这么不可理喻。”
“哈,我们一家子。”冉邱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仰头大笑一声,“我和汪福福确实是一家子,那你呢?这么快就站队了是吧,你和方蓝是一家人是吗!”
温远毓皱了皱眉,迎上了冉邱的目光,“方蓝是我的朋友,难道我不该支持他吗?肖夜这个混蛋,他不应该被惩治吗?”
“我没有这么说。”冉邱咬了咬牙,“方蓝是你的朋友,那我是你的什么人?总该也有点重要吧?这是我姐姐的裸……视频你知不知道?”
温远毓沉静地目光穿进冉邱的眼睛里,“你姐姐选择跟人渣在一起,这是她自作自受。”
冉邱怔了怔,突然松开了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汪福福这件事做的确实很差劲,他亲眼看到汪福福这么伤害她自己,也是无比的愤怒,他无数次想质问汪福福,你为什么要跟自己的事业过不去,可他又会想起汪福福的病,想起老妈老爸都想汪福福住封闭病房是因为不想她给家族抹黑,想起汪福福的身不由己和可怜,但他确实不能要求别人也像他一样,因为汪福福生病而体谅她。
可是这个人是温远毓,就算不体谅汪福福,就算责怪汪福福,那至少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跟他一起想想别的办法吧?
温远毓沉默地整理着衣领。
半晌,冉邱转过脸来,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视线,在他眼睑落下一道阴影,他脱力地张了张口,“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汪福福送去医院,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肖夜用你和方蓝先出轨的事骗她的,你知道她的病会让她失去认知,她什么都会信。”
“你不能让方蓝把视频放出去。”冉邱略微僵硬了一下,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拜托了,远毓老师。”
温远毓抹平衣领的指尖顿了一下,抬眸看了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