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演员都有特别擅长的某个类型的剧,冉邱最擅长的就是爱情剧。
他眼珠很黑,又透又亮,是明眸皓齿的少年样子,凝视着人的时候仿佛一汪清泉活水,让人能窥见他的天真、肆意和骄傲,完全是爱情剧里男一号的长相,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个导演挑中冉邱的原因之一。
冉邱抬手相握,微微点头,算是和匡际打了个招呼。
俩人在一张小木桌上坐下。
这段戏的大概内容是:男主角宁港,在街边看到想吃包子、又因为钱而犹豫不决的柯清,便主动招呼他来吃包子,最后要他给自己画一幅画,来抵消包子钱。
冉邱端着三屉包子坐过来的时候,匡际的注意力本该放在包子上,但他却看都没有看那些包子,始终注视着冉邱。
室内室外都寂静万分,众人的目光像摁快门前的闪光灯,聚集在冉邱身上。
冉邱的整个世界只有匡际,他的眼里也只能看到匡际,他盯着匡际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突然醒悟般,恍惚地拿起一个小碟子,胳膊撑着桌子问他,“你吃醋和辣椒吗?”
“都吃。”匡际说。
小木桌本来已经很干净,可冉邱看着匡际,还是拿着毛巾又把桌子擦了一遍,好像只有一尘不染,才能配得上高贵的小画家。
冉邱眼睛异常明亮,眼神中也充满了期许,“可惜就剩这一屉包子了,你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包。”
早点铺里,弥漫着包子肉馅儿的香味。
冉邱“擦桌子”这一段是临场发挥,不在剧本里,但这次不是正式拍摄,张导不止没有喊停,还挺满意地轻哼了声。
冉邱的情绪没有问题,是属于青年的一见钟情——目光明亮,不懂收敛,整张脸都洋溢着热情。
可是,温远毓却微微眯眼,揣在裤兜里捏着烟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食指的指节已经把兜里那盒软玉溪捏皱了,烟也不知断了几根,裤兜里都是烟草屑。
温远毓的视线,紧紧跟着冉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最终落在冉邱明晃晃的眼睛里。温远毓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绷的有些紧,紧抿的嘴唇也让呼吸不那么顺畅。
小木桌上。
匡际摸出几张褶皱的钱币,准备付钱的时候,整段戏也接近尾声。
冉邱推开匡际捏着零钱的手,一反常态地露出一丝赧意,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给我画一幅画吧,要是你觉得不够,你可以天天到我这里吃包子。”
张导在这里喊了停,“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散了。”
可就在这时,匡际却没有收回手里的零钱,而是突然伸手,压在了冉邱的手背上。
剧本里并没有这段肢体接触,温远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都凝固了,气温也骤降了好几度。
张导喊停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温远毓,看到他这样,愣了愣,“你怎么了?身体不舒——”
他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温远毓,仿佛连听也没听见,一个眼神儿也没给他,径直地朝着小木桌上,刚对过戏的冉邱和匡际走过去了。
温远毓做出了一个他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竟然伸手拧住了匡际的胳膊,强迫他松开了压在冉邱手背上的右手,他面色铁青,似乎是想强忍,但怒意还是从他齿缝里挤了出来,“这位先生,剧本里可没有这段,我们这是拍戏现场,不是让你占便宜的地方。”
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片场还剩下的几人瞬间鸦雀无声,却不由在心里腹诽:这场戏好像比刚才那场要精彩多了。
匡际挑了挑眉,眼神明显是在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偏头对冉邱歉意地笑了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有什么可冒犯的,我又不是18的小姑娘。”
冉邱淡淡地看了眼温远毓,不知道他平时挺有分寸的一个人,到底突然莫名其妙什么。从他开始包包子,到现在匡际入戏,却没及时出戏做出的随便一个动作,温远毓也太参与过度了,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匡际挣脱开了温远毓的手臂,手背上下一翻,摊开掌心,把手里的“零钱”平放在了冉邱面前。
冉邱这才看清,这个代替零钱的道具,原来是一张小纸条。
纸条半遮半露地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字迹也露了出来,是一串电话号码。
冉邱完全没想到这一出,他眼睛亮了亮,轻笑出声。
随着冉邱这脱口而出的一声笑意,温远毓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不等他思维作出合理的反应,他的右手已经冲脱了思维的桎梏,朝着这张纸条伸了过去。
但这只手却扑了个空,冉邱早已先一步抽过纸条,塞进了裤兜里。
温远毓何尝有过如此失态的行为,他脸颊都有些红,眼睫毛也因为羞耻微微地颤着。
冉邱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起身朝张导那边走去。
张导抽查完这场戏,对冉邱的表现相当满意,便放冉邱去领午饭。
剧组的午饭是两菜一肉一瓶饮料,冉邱没忘了导演让他减肥的事,老老实实地让助理给他订了小米粥。
等着小米粥送到的时候,冉邱去了趟卫生间,他正拧开水龙头洗脸的时候,余光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他斜后方的温远毓。
温远毓反手锁住卫生间的门,直接朝他走来,他在距离冉邱不过两拳的距离站定,沉声道:“你收了他的号码是什么意思?”
冉邱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两张纸擦干,没有看他。
温远毓挡在了冉邱面前,不让他朝门的方向过去,他脑门上青筋直冒,同时加重了语气,声色俱厉地问:“你想跟他约/炮吗?”
冉邱闻言笑了笑,他低眸平息了一下情绪,再抬头时,他一手压在温远毓的肩膀上,主动倾身逼近,另一只手没有使力气,只用指尖轻点了点温远毓的胸膛,“是,我确实想跟他约,他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而且这几年老跟你一个人上/床,实在是腻透了。”
温远毓的神色随着话的尾音,愈发阴沉,他抬眸撞上冉邱嘲弄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眼睛无比干涩。
冉邱心里莫名的痛快,他肆意地笑道:“当然了,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赶着,我也不是不能操/你,不就岁数大点儿吗?闭着眼睛还不是都一样?”
温远毓细密的睫毛扑哧着眨了两下,在深深的不可置信中,他眼睑瞬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
他怔愣着往后退了两步,无措又愤怒地皱起眉:“你是不是还生气我骗过你,我和方蓝,真的只是纯粹的朋友。”
冉邱嗤笑一声,低低的嗓音像在冰窖里冻过,“我懒得跟你讨论方蓝,他做这种违/法的事,我现在虽然没有揪出他,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今天还有事,你哪天再来纠缠我,想让我操/你,先去跟我助理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