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毓膝盖跪在?雪地里,黑色的夹克半敞着,鲜血从里面的毛衣浸透出来,蔓延在?他的指缝间?。
汪福福像是突然惊醒般,握着刀柄的手颤抖着,她捂住半边脸大哭出来。
冷风撕扯着呼吸,冉邱心如刀绞,他冲到?半包围的人群中间?,一把?从汪福福手里夺过刀子,拉着她把?她交给马小江,“叫救护车。”说话时冉邱喉咙都在?发颤。
马小江满脸惊慌地点头?,“刀刀刀子给我保管吧。”
他话没说完,冉邱已经拔腿朝温远毓身边跑去。
温远毓脸色苍白的像落在?他身上的雪,腹部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一片雪地,他脊背躬着,头?发湿乎乎的,气若游丝地强撑着抬起眼皮,朝冉邱看来。
冉邱心脏疼得仿佛烧到?了嗓子眼儿,他心惊肉跳地看着越涌越多的鲜血,手指摁在?拉锁上,想把?羽绒服脱下来,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因?为手一直在?抖,拉锁不停地卡住。
他咬牙用力摁住拉锁狠狠一扯,手指被拉锁扯出一道血口子,但他连看也没看,他迅速脱下羽绒服,裹在?温远毓的身上,然后抱着他把?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温远毓后背都在?发抖,他面色惨白地抬起手,指尖碰在?冉邱的手腕上,轻轻地弯起像是想要拉住冉邱的手,他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冉邱……我,没事的。”
冉邱只觉得发生的一切格外的恍惚,又格外的刺眼,他瞪着温远毓,眼眶又红又涩,“你不会躲吗,你为什?么不躲啊!”
温远毓每一次呼吸都在?牵动?伤口,他声音越来越微弱,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后悔,“我想让你姐姐消气,也许,咳,你姐姐气消了,你的气也就消了。”
冉邱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他现?在?根本不想跟温远毓说这些……他不需要这样消气,他根本不需要这样消气!
他搂着怀里的人,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碰到?哪处不该碰的伤口,他不知道刀子刺中到?什?么器官没有,但他抢过刀子的时候,看到?刀刃上面有七八公分都沾上血痕。
这得刺得有多深有多疼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拿生命做这种?事!
“小邱……”温远毓气息越来越弱,嘴里喃喃着,几乎只剩下气音。
“我在?,我在?,你不要说话了。”冉邱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复着,他心都要碎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演戏,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他似乎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演戏,哪些是现?实,他只知道这些都是他的错,他自以为他对家人爱人倾尽心力,但他却?护不住他们任何一个人,他是如此的失败。
他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那?么重要,其他的,只要平安,他们就还?有很长时间?、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成长。
刹那?间?,不远处传来惊呼声,“蛇!有蛇!”
人们尖叫着,纷纷四?散奔跑,车门打开关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冉邱手指轻轻抚摸着温远毓的侧脸,他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突然,冉邱看到?距离温远毓很近的地方,有一条蛇正朝着他们蠕动?,蛇的嘴里恶毒地吐着蛇信子,他一向不喜欢又害怕这些爬行动?物,但现?在?他一点也觉不得害怕。
冉邱举起手上的匕首,狠狠地朝蛇的头?部扎去,他一刀扎中,那?条蛇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
这时候他仿若惊醒般,蓦地转过头?,抬眸冷冷地朝着前方看去。
冉一鸣手里正捧着一个箱子,站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俩人的周围都爬满蛇,两米长的蛇成群地在?林地间?蠕动?。
冉邱手指摸着温远毓的发丝,脱下了上半身仅剩的一件毛衣,垫在?了雪地上,他小心地让温远毓躺在?毛衣上,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冉一鸣把?箱子放在?脚边,冲冉邱喊道:“今天谁也甭想走,你,温远毓,还?有你姐,哈哈,真的没想到?!”
冉一鸣眼里闪出疯癫的光,“既然你和温远毓不让我好好过,那?咱们就一起死,这些蛇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咬一口足以毙命,哈哈哈!”
“不许动?,举起手来!”枯树林里突然涌出刑警。
冉一鸣看到?刑警也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他脸上露出同归于尽的癫狂,却?在?听到?刑警的后半句话时,脸色登时一变。
“冉一鸣,蛇已经被我们换过,这些蛇是宠物蛇,告诉你,徐哲已经被捕!”
冉一鸣眼里是绝望的疯狂,他瞄准了冉邱手里的那?把?刀,牟足劲儿拔腿冲向冉邱,但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刑警已经冲上来死死地压制住了他。
冉一鸣被铐上手铐,他经过冉邱的时候,冉邱眼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就像在?看一只濒死的恶虫。
冉邱面如寒芒,恶狠狠地冲冉一鸣道:“是我让助理报的警。我告诉你,温远毓活着,你活着,温远毓有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在?难熬的等待中,救护车终于赶到?。
医务人员抬着担架赶了过来,温远毓被抬上了担架,他失血过多,此时已经不太清醒,最后一丝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但他被抬上去的时候还?拉着冉邱的手,不愿放开。
冉邱跟着一块上了救护车,坐在?车里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都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就只是怔愣地,目光毫不聚焦地落在?地面的某一点上。
救护车到?了最近的医院后,温远毓直接被推往抢救室,做紧急处理。
紧急处理的过程中,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赶来了医院。
进手术室之前,温远毓恢复了短暂的清醒,他突然让医生等一下,轻喘着气说:“我能?跟我的律师说两句话吗?”
冉邱始终跟在?医生旁边,他这才注意到?温远毓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律师叫来了,他没有动?,眉毛紧拧,“有什?么话不能?等手术结束再说?”
温远毓虚弱地偏了偏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冉邱,带着点儿恳求的,他嘴唇很白,不知道失了多少?血,现?在?又有多疼,但他还?是坚持着要跟律师说话。
冉邱不敢再耽误,只能?走到?走廊边上坐下了,但他眼睛一直盯着温远毓的方向,只要他耽误超过一分钟,他就准备冲过去让医生先做手术。
冉邱一走,温远毓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他强撑着抬起手,声音很微弱,“有,纸笔吗?”
“有。”陈律师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一支签字笔,递到?温远毓方便书写的地方。
温远毓指节夹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写的是如果他出现?意外,汪福福的免责声明。
写完,温远毓像是用完全部的力气,他胳膊再也抬不住,指尖的笔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离完结不算远了,所以这几天都有点卡。
感谢还在追的各位小天使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