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昏迷,又再次醒来,秦凤翎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期待,眼前还是都市的空气,巍峨的大厦,可是,雕花大床还在,一切没变。
她只能集中思绪,慢慢思考将来。
镜子中,左脸被包扎上了,可明显可以看到血痕,细细数来,被侵犯,被杖责,被掌嘴,被毁容,仿佛所有女子所不能忍她都经历过,没错,她只想活下来,忍常人之不能忍尚且不够,她还需要主动出击。
精光一闪,慕卓然走之前的一句话让她警惕。
“锦儿,香儿。”她坐起身,喊人。
“主子,有什么吩咐?”两人很快过来,她坐在床沿,细细打量面前两人,锦儿一直不喜自己,从刚过来便知道,香儿呢,皇后伤人后,自己才留意起她,整个庄妍居,和自己相处最多的,也是他们俩。
关于晕倒,秦凤翎想起了一些,以前做杀手特工,毒药便是家常便饭,从搬进庄妍居来,饭菜味道确实口感略奇怪,不过因为古代美食确实味道与现代差异明显,也没有注意。
她现在怀疑,肯定有人在饭菜中下毒。而且,此毒属慢性,下毒不是一日两日之事,那日的晕倒乃是毒素侵入五脏的结果。
“锦儿,去帮我请李太医过来。”她笑着吩咐,昨日可能是晕血,刀划过去感觉倒是不痛不痒,所以今天精神还不赖。
“香儿,传膳。”她看着两人背影离去,这一去,便知道谁是给自己下毒的人了。
皇宫之中,御膳房乃是专人监制,而且膳食各宫都传,不可能单人中毒。而拿膳的人,是各宫派去,这才可能做手脚。
近日传膳,皆出自香儿和锦儿之手,所以,等一会儿,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她穿上贵妃宫装,贴鹅黄,梳秀发,粉面含春威不露,虽然脸颊的伤难看一些,但公主韵味犹在,给人犀利的压迫感。
“众人退下吧。”午膳已经在桌上,而李太医这才风尘仆仆赶过来。
“李太医,这阵子,还是有劳您施诊抓药,劳心费神。”秦凤翎说话不卑不亢,陈恳有礼,端起一杯酒,敬李太医。
“臣受不起,为娘娘诊病,是臣等职责所在。”李太医额头冒虚汗,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消受不起。
虽然还没有入主后宫,可是,既然是未来的娘娘,秦凤翎也不介意提早使用贵妃娘娘的权利。
“太医请坐,本宫自备薄酒,算是答谢,也借此机会,想了解望闻问切知识。”她微微一笑,半命令半邀请地让李太医坐下来。
“臣,却之不恭。”李太医听命坐下。
“太医尝尝,本宫来庄妍居,最中意的便是这道佛跳墙,几乎每天都吃。”她纤纤玉手伸出,夹给李太医。
李太医不敢动筷子,秦凤翎定定看着他,突然笑出声,“太医不吃,难不成有毒么?”没等李太医回答,她自己悠然吃起来。
浅浅一口,细嚼慢咽,吃完了,她戏谑看太医,“到底是这御膳不好吃,太医不给本宫面子呢,还是这菜真的有毒,太医惜命?”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李太医一下子跪到在地上,老泪纵横,身体抽搐。
秦凤翎冷冷一笑,这人应该是个老实人,不过两句话,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很好。“李太医啊,这饭菜中下毒,您早就知道对吧。”
秦凤翎一句话说得极慢,一句话一波三折,李太医早就心惊肉跳。
“臣知罪。”他连连在地上磕头。
“太医倒不用向我求饶,若是太医告诉我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有些许价值,本宫一个高兴,对你宏大处置,也放过你的亲族。”
她缓缓擦干净红唇,站起身,打量着畏缩在地上的李太医,嘴角闪过嘲弄的笑容,接着说:“是谁让你隐瞒下毒之事,瞒着皇上和我。”
她赌一把,慕卓然对自己的提醒,并不是太医诊断出下毒,只是因为他是皇帝,眼线密布。
李太医还是抖,说话也颤颤巍巍,“臣……臣……”
“若是本宫告诉皇上的话,皇上来调查的话,这可就是一场好戏了。”云淡风轻之间,依然是威逼利诱,是缴械投降还是抵死不认。
“臣……招,臣什么都招,只要娘娘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毕竟年过半百,名声和家人比什么都重要,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说!”秦凤翎疾声说,坐在主桌上开始喝茶,茶是上等普洱,幽幽的香味,让她心情舒缓。
“是锦儿姑娘,让臣不得多说。”
“她让你不说你就不说?”她嗤之以鼻。
“娘娘恕罪,今儿姑娘说,娘娘以前贵为公主,作孽之多……”李太医说到这些,又开始声音发抖,怕座上人一个不如意把自己给劈了。
抬眼看见秦凤翎并无异色才接着说:“想置娘娘于死地的也不少,若是自己再帮你一把,将来那些人把矛头一转,对付臣,臣难以脱干系。”
原来如此,锦儿伶牙俐齿,说服一个怕事的李太医不成问题。
“本宫自觉得这晕倒来得煞是奇怪,莫不是太医灵丹妙药救回我,本宫恐怕早已成孤魂野鬼。”秦凤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说话也和气起来,亲自起身将老太医扶起。
“娘娘乃是福大命大的凤命,并非臣所救。”李太医见逃过一劫,擦擦额头的汗渍,更恭敬地回答。
“这怎么说?”
“奸人下药,乃是五肠散,不出半月侵入五脏六腑,最后七窍流血而亡。娘娘晕倒,应该是大限之日,可是,不过晕了三日转醒,中间有一日,臣感觉不到娘娘的脉象,可次日娘娘又恢复,老臣行医四十五载,尚是头次见到。”
李太医心中一直有这个古怪,又说:“像是毒药毒发之后,又被娘娘体内的东西吞灭消融,得以回天。”
“嗯。”秦凤翎点点头,李太医的话,让她也诧异了,自己穿越过来的,怎么身体都跟常人不一样?“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自行掂量。”她相信太医不会说出去。
随着锦儿送李太医走,她喊香儿进门。“香儿,我有些乏了,最近吃饭越来越没胃口,这些饭菜赏给你,你侍候本宫劳心劳力,算是赏赐。”
说完,她单手支起额头,靠在桌边,很无力很虚弱的看着香儿。
“奴婢谢谢娘娘赏赐。”香儿也不知道秦凤翎葫芦卖得什么药,平日里素净冷清的人,今天怎么像姐妹相待?
“快吃吧,凉了不好。”秦凤翎盯着她,还带着笑。
香儿缓缓拿起碗筷,动筷子了,冷不丁,她又说一句:“香儿这表情,怎么和刚刚李太医如出一辙?”
香儿行动明显一滞,又接着吃,仿佛刚刚的迟缓不过是秦凤翎的错觉,就这一点,秦凤翎敢肯定,下毒与她逃不了干系。
“哎呦!”秦凤翎假装摔倒,跌落在地上。香儿赶紧把碗筷撒开,扶起她,往外喊着,“来人啊,娘娘跌倒了!”
目的达到,秦凤翎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晕倒”了。
等太监们将她扶回床榻,她悠悠转醒,气若游丝状开口:“大家先下去,香儿留下,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你为什么下毒?”她单刀直入,不留情面地戳穿香儿一直以来的伪装,“一直以来,本宫待你不薄,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她从床上起来,仍旧赤足,一步一步逼近香儿。
香儿抿嘴不言,秦凤翎接着说:“既然知道你下毒,你还是从实招了,不然,本宫将你关押,自然可以查出你幕后的指使人。”
香儿不过是弱智女流,谋杀皇妃,恐怕只是个工具。
“你休想!”香儿从袖中翻出一把匕首,像秦凤翎刺过来,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秦凤翎将桌上茶杯砸过去,又砸过去一个凳子,才打翻她手上的工具。
匕首掉在地上,秦凤翎眼疾手快将她捡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香儿脖子上,“招还是不招?”
“呵呵!”香儿凄厉大笑,伸脖子往匕首上一抵,血流如注,而平日乖巧可人的香儿,便直挺挺躺在脚下。
来不及思索,秦凤翎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才喊门外之人进来:“来人!香儿谋杀皇妃,已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