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没有隐瞒道:“是大公子的。”
简短的回话,老夫人却感觉这几个字犹如几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她疼爱了几年的孙媳妇竟然跟小叔子有染。
简直是罪不可恕!
明玉匍匐在地,继续哭泣道:“是我的错,还望老夫人念及年幼的沈瑄也是沈家的血脉,念及沈瑄也陪伴了老夫人这么多年,不要将我的罪责加在他们身上,我今日主动来认错,也是因为身为母亲的心,不愿意让孩子们在别人仇视中长大,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明玉的话突然好像戳中了她内心最软的地方,她沉默不语,全身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她缓缓闭上眼睛,若是年轻一点儿,若是没有沈瑄,她依照会像以前对待明月那样对待明玉,甚至会更加多一成,可是当有了血缘的牵绊,她心底某个地方柔软起来,她想起她曾为爱自尽的儿子,现在虽然这血脉不是沈清的,但是到底也是她儿子的血脉。
到底是老了吗?想起年轻时候自己做事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她,老夫人悠悠转转叹了口气,然后让身边的人去叫沈白前来。
约莫半刻不到,沈白就被领到了这里。
沈白见明玉跪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泣,再看奶奶一脸的愤怒,也知晓了大概。
他先走上前去,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看见沈白,刚才还有些平静的心,此刻又滕然升起几分怒气,她呵斥道:“你跪下!把你所做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沈白闻言,只好跪下。
一声不吭。
老夫人见状,转而朝明月厉声道:“你,你告诉他这个逆子,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沈瑄是谁的!”
明玉不敢朝沈白这个放下看去,只能埋头低声道:“是沈白的。”
“呵?沈白?你不应该是称呼叔叔吗?”老夫人嘲讽道,又继续对沈白道:“你们俩做得伤风败俗的事情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说该怎么办?”
沈白看了一眼明玉,沉默片刻道:“是她勾引我先,但是我也有错,若我无意,也不会酿成如此苦果。”
寥寥数字,虽然明知道沈白会如此说,但是明玉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一般,心里面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俩人都已经承认事实。
作为沈府的老夫人,虽然不愿意看到此目,但是她必须做出必要的处罚,她看了一眼明玉,又看了一眼沈白,在这件事情上,既然明玉已经亲口承认是她先勾引沈白,沈白也承认他们确实偷情。
她不得不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明玉身上,明玉也似乎知道老夫人会做什么打算,她爬着,爬到老夫人的脚下,声泪俱下道:“我死有无辜,但是还望老夫人念及我肚子里沈家的血脉。”
面对明玉的请求,老夫人也不得不考虑。
到底也是沈白的血脉。
她久久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好让人将俩人带到沈府的密室内关押起来,为一方府中的人猜测这俩人的去向,说了沈白有事公干去了坊城,明玉要安心养胎,安置在她的居所,不便见人。
……
思忖再三,老夫人还是告诉了沈清这俩人偷情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沈清听完自己的事情,陷入沉思的状态中,心里也不由地暗暗叹道,果然是老了,也渴望有人分担自己的忧思。
沈清沉默片刻,请求老夫人让自己去见明玉。
老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即答应了下来。
沈清去见了拘禁明玉的房子,开门见山便道:“你打算怎么对待你腹中的孩子,即使老夫人愿意留下这腹中之子,你让他以什么身份来面对这世人。”
明玉十分意外,她本来以为沈清在此情此景见她定然会质问她,或者是如同老夫人那样的表情才是正常的反应,可是他却很平静提及该怎么处理这孩子。
她楞了一下,随后才明白,原来自己在沈清眼中,并不是那么重要,甚至连愤怒都配不上,自己做了这么件事情,他都犹如身外人一般对待自己,她不禁可笑自己,可悲自己,她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沈清轻叹一口气,凝视着明玉的眼睛,“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明玉不明。
沈清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
沈清见明玉不愿意再说话,准备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明玉看着沈清的目光,没有一丝鄙夷,她轻声道:“你知道吗?当初我初见你便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喜欢你有多久,可以有多深,我愿意放下所有,我所有的尊严,我的身份,我的一切跟随你而去,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还是以后。”
她看着空隙里传来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目下,分明可见,相同面容的俩人,她喜欢的是眼前人,即使自己满身污秽,她也愿意爱他,即使自己都不值得他愤怒,她也想守在这如月润泽男子的身边。
沈清眼底升出一丝悲怜,他留下一句,“好在为之”便转身离开。
走出密室的沈清,抬头朝外看去,阳光普照。
晒在身上暖和无比。
他伸出自己的手,舒展在阳光下,曾经的伤痕累累已经因为重生已经消失殆尽,完好如初,但是新生不代表可以选择原谅一切。
……
明月偷偷来看沈清。
看见沈清从极为隐蔽的地方拿出一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空空如也。
明月顿明,“她拿走了?”
沈清点了点头。
明月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非得这样吗?”
沈清毅然说道:“我说过我要光明正大的娶你回府,我曾经受过的伤害我都要他花数倍偿还,所受些苦难又如何。”
明月犹豫道:“可是万一,这可是险棋。”
她实在不忍心爱之人再次去受前世的苦难。
沈清一把将明月拉进怀中,“别问这种傻问题,其实我有很多可以解决的方式,也可以不让明玉找到颜如跟我私下交往的信笺,但是我还是选择故意露出破绽让她找到,就像前世一般,前世我是无意,今世我是有意,因为我有了牵挂的人,当心有人所牵挂的时候,我怎么会把自己置于险恶之中,我才不要那些生死锲约,我既然与你心意相通,我定然要呵护你,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我不允许别人对你说三道四,没有办法,谁让你把我的心偷走了!”
面对沈清的土话。
想说些嘲笑的话,可是明月却忍不住轻轻地靠在沈清的肩膀上,看着那一月色皎洁,忍不住笑道:“我偷走了你的,可是明月明明在夜空中,可怎么办?”
沈清笑道:“别担忧,星月我都可以为你摘。”
果真是土味情话。
明月痴痴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如同月上柳梢的形状。
……
待月光散去,偶尔二三颗星挂在天际。
软禁的沈白提出要见老夫人,说涉及沈家的名誉,守禁室的下人不敢怠慢,立马前去禀告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下人的转诉,起初觉得好笑,想着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损害了沈家的名誉,但是看到下人一同带过来沈白转交给她的一页信纸,立马脸色大变,急匆匆到禁室里。
“你哪里来的这些!”老夫人开门见山道。
沈清说:“这些都是我大哥跟颜如私底下交往的信笺,当然是从大哥的房中找到了。”
老夫人看着沈清如此镇定的说这一句话,突然才惊觉眼前这位孙儿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府中的地位。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也不曾想过他如此有心计暗中调查着沈清。
她低声问:“你想做什么!”
沈白冷漠道:“不做什么,我只是在做维护沈家的事情,不管是谁,只要触及了沈家的利益我都有权知道,大哥跟颜如私下交往甚密,恐怕这件事情跟我跟大嫂的私通更会让沈家名誉受损,稍微不慎,更会给沈家引来杀身之祸。”
老夫人看着沈白,愤怒难忍,但是却不得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不是沈家人吗?你大哥若有不测,你又如何自保。”
沈白无所谓道:“我这条贱命又如何,在这沈府,谁又真正把我当成少爷来对待我,有多少人当面见我一声少爷,心里有谁诚服我,即使我不能自保,但是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你的沈清,你视为掌心之珠的大孙子恐怕真的是性命不保,你要知道颜如颜家当初用假药代替真正的止血之药物,导致前阵的士兵因敷假药,伤口溃败而死,征战的士兵不敌敌国,败军而归,颜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颜家的独子颜如侥幸逃出,至今下落不明,当年你说是因为大哥犯了一点儿错误被责罚去了坊城,恐怕是因为奶奶你早就发现了大哥跟颜如私底下有交往,不敢外泄,只好以此惩罚他,还让与我们有世交的林家的人不要待见他,以此来惩罚他,知道好歹,可是你这位大孙子,并没有因为你的良苦用心而停止和颜如的相交,不停止交往,反而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