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桡看着沈芝芝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睛都要被晃晕了。
“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在转圈圈。”
“还不是你从来不让人省心!”
沈芝芝没好气地回怼了回来。
乐桡默默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继续吃饭,沈芝芝脾气一上来那个劲儿,她还是有点怵的。
“祖宗,你找到地印了吗?”
“找到了啊,不就在你左侧的口袋里?”
“我?”
沈芝芝惊讶地指着自己,摸了摸口袋,果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双月型的石头,黑乎乎的。
“这就是地印?”
“嘘,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
“怎么在我这里?”
“我以为老头要搜身呢,就放到了你身上。”
沈芝芝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牛。”
“咚咚咚”床底下传来敲木板的声音。
沈芝芝被吓了一跳,倒是乐桡笑嘻嘻地走了过去移开了床,掀开了地板,一只土拨鼠出现了。
“小熊,来的真快。”
“小祖宗,快走吧,别耽搁,这地洞很快就能被人发现。”
乐桡从沈芝芝手里拿过地印:“就拜托芝芝帮我拖一下啦。”
沈芝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乐桡俯身钻进地洞,跟着小熊走了。
小熊在地洞里灵活地行动着,一边走一边刨,乐桡可就不怎么方便了。
这地洞对她来说有些小,她努力缩着往前爬,拐弯的时候很容易就被卡主了。
小熊忍不住吐槽:“你太慢了。”
“那你倒是刨宽点啊!”
“刨那么宽等着巡逻兵抓我嘛!”
乐桡哑口无言,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这么极端啊,要不能说会道的不行,要不沉默寡言的不行。
乐桡艰难地在地洞里匍匐着,她觉得自己的腰已经不行了,处于一种将折不折的折磨状态里。
“我听说国王又被你气病啦?”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能说‘又’呢?”
“你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不然怎么提前就能预料到国王要把你关起来啊,喊我挖地洞救你?”
“我也没......”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手穿过土地抓住了乐桡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土里扥了上去。
这一个措手不及,让乐桡吃了满嘴的土。
“小祖宗不好好在自己屋里待着,怎么到这儿了?”
乐桡一听这贱兮兮的声音,就知道是国王的一号狗腿子田子阳,一个黑熊灵。
“你管得着吗?”
田子阳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是管不着,但我可不能让你再往前走一步了。”
“那也得看你打不打得过我。”
田子阳大笑两声:“我才不跟你打。阿珠,等什么呢?”
一声蜂鸣似的轻响传了过来,一条细线顺声而出,势如破竹,乐桡背部夹紧,那东西几乎是擦着她过去的。
那细线“咔嚓”一声插到木头上,她后背的衣服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好没伤到皮肉。
还没等到她好好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又一条细线冲着乐桡的腿攻了过来,她原地凌空翻了个跟头,这才躲过了流过的细线。
空中刀锋似的细线接二连三的飞过,逼得乐桡跟跳大神儿似的上蹿下跳,不过片刻,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就已经成型。
网的背后一个两米高的黑色大蜘蛛出现了。
田子阳戏谑道:“您今天要是能逃过这蛛网,我就放您走。怎么样啊,小祖宗,我人好吧?”
乐桡呸了一声:“收起你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心,我的事不要跟你沾半点边!”
她手上凝出一把弓,那弓通体透明,亮晶晶的宛如天上的星星,弓里有一条蓝色的鱼在游来游去。
“月鱼勾,真好看啊。”
乐桡没有理会在一旁鼓起掌的田子阳,她拉开弓,射出箭,箭冲向蛛网的中心,蜘蛛丝应声而断,蛛网散成两半。
那蜘蛛“嗡”一声,吐出小孩子胳膊一般粗的蜘蛛丝,乐桡以弓挡了上去,两厢利刃几乎撞出了火花,蜘蛛丝被撞开,裂了。
那大蜘蛛也往后退了好几步,乐桡抓住这个档口,飞身而逃。
等她好不容易来到李苏木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看着黑着灯的卧室,不想吵醒李苏木,一屁股坐在了门口,打算补一觉。
乐桡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一个特别轻微地脚步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趴在门上仔细听,确认脚步声是在屋里传来的,而且这个声音不是李苏木的。
她一下清醒了过来,双手结印闪进了李苏木的屋内,冲进了他的卧室。
就见一个黑衣人正举着一把刀,站在李苏木的床前。
乐桡抄起桌子上的水杯砸了过去,黑衣人转身躲开,她扑了上去,一脚踹开了黑衣人。
李苏木被声音惊醒,就看到乐桡和一个人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震惊了几秒后,他拿起了旁边的台灯想要帮乐桡。
“快躲起来!”
黑衣人看李苏木要离开,反扑向他,乐桡侧身抬腿一脚,断了黑衣人的路。
黑衣人生抗住这一脚,抓住了乐桡的脚将她甩了出去。
“咚”地一声,乐桡整个人狠狠撞在了墙上。
李苏木见乐桡受伤,冲向了黑衣人,被黑衣人一脚踹在地上,他以手掌为刀冲着李苏木劈了过来,生死一瞬乐桡冲了过来,生生挨了这一掌。
鲜血从乐桡的嘴角流出,留到了李苏木的肩膀上。
李苏木觉得肩膀又湿又烫,他浑身止不住的抖,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抱住怀里的人都做不到,乐桡在他怀里慢慢地滑了下去,他好像又回到了14年前的晚上,只能靠别人的牺牲换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他不愿在做这个废物!
等到乐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李苏木的床上,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了,眼前一黑,又“啪”摔了回去。
“先别动。”
李苏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乐桡举了举胳膊:“强壮得很。黑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努力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却掩盖不了那苍白如纸的脸色。
“没有,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你饿吗?”
乐桡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李苏木扶着乐桡坐好后就离开了,不过很快就端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乐桡乐呵呵地伸手就要吃。
李苏木拿筷子敲一下她的手:“擦一下手。”
乐桡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乖乖地接过湿巾开始擦手。
她故意吸溜了吸溜自己的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嘛!”
看李苏木没有反应,她更加夸张地卖惨:“我这都是为了谁啊,看看我这猪头一样的左脸,再看看我昨天为谁挨了一掌,啊,我是多么......”
“吃饭吧。”
乐桡黔驴尽穷,李苏木软硬不吃。
乐桡控制不住自己翻了一个通天的白眼,没有感情地扒拉着饭往嘴里送,时不时偷瞄一眼李苏木。
李苏木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目光,他坚定地看着乐桡:“我想好了,我要变强。”
乐桡一口饭刚到喉咙,听了这话,差点把自己噎死:“真的吗?你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去哪里?”
“去长月地宫,地印我已经拿到了,那里可以恢复你的神识。”
“恢复了神识,我就会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乐桡摇了摇头:“那倒不会,神识是你作为山神的标记,有了这个标记,你的灵脉才有被激活的可能,它更像是一把钥匙,是你通往神灵世界的入场券。”
有了这动力,乐桡的饭三两口就结束了战斗。
“准备好了吗?”
李苏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喉咙发紧:“嗯。”
乐桡将地印放在地上,将灵力凝聚于双手指尖,以地印为中心画出一个阵法,地印在阵法中心嗡鸣着,随后一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乐桡握住李苏木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长月地宫已是一片废墟,月亮高悬于空,投射出的月光照射在地宫的废墟上,废墟上都是点点星光,很是梦幻。
废墟的中心,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它的树干像是有两条一人粗的藤蔓相互缠绕而成,顶上则是万千树枝交相辉映,互相交错在一起。
可是树上没有一片树叶,它就隐没在这黑夜里,即使高月悬空,它也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
乐桡带着苏木,来到古树的面前,她轻轻摩挲着树干,不同于往常的嘻嘻哈哈,她满目柔情:“这是扶桑树,是你的真身。你虽是山神,却也是扶桑树孕育的真身。所以你的神识,一定还在这里等着你。”
李苏木轻轻把手放在了扶桑木的树干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它不认识我吗?”
乐桡轻笑了一声:“你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连肉身都是名副其实的肉体凡胎,它自然感应不出来你啊。”
“噢,那要怎么做?”
乐桡拿起李苏木的手:“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说着没等李苏木做出反应,就在他手指头上划了一道,鲜血涌了出来,乐桡把李苏木的手按在了扶桑树上。
扶桑树还是没有反应,就当李苏木自嘲地想要挪开的时候,以他手为圆心,向外扩散金色的涟漪,一层推着一层,漫向更远的地方。
干裂的树皮变得光滑,树枝上斑斑点点长出金色的小芽,小芽慢慢长大变成枫叶似的金色叶子。
涟漪变得越来越大,不断的飘向远方,废墟上的枯草绿了起来,不知名的小野花漫天开放。
乐桡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微风吹来,都像是远古的歌谣重新响起:“月儿高,花儿笑,风儿吵吵吵......”
“十七。”
恍惚间她似是听到故人的声音,却未见故人的踪影。
李苏木感觉到一股清澈柔和的细流透过指尖,随着血液循环通往全身,所到之处春芽复苏,这股细流让他觉得很舒服很熟悉,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金光渐渐消失,扶桑树焕发了生机,周边的草木也重新被唤醒。
李苏木回头就看到乐桡站在月光下笑嘻嘻地望着他:“准备好张开手臂迎接你的新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