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晋江首发

从?成衣店出?来,沈郁又带着酸菜去买了她最喜欢的果子,她这丫头只要?有吃的,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会忘了。

酸菜果然一看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她正吃得开心,忽然瞧见了林晏正带着望言走过来,赶紧拉着沈郁的衣袖,“小姐,是晏世子他们,咱们要?不要?绕过去?”

沈郁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要?绕?”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林晏跟前,还主动?打了声招呼,“晏世子,这么巧。”

林晏正在跟身旁的人说诗会的事?情,正好碰到了沈郁,他本打算带着这几个青年才俊去金品阁坐一坐,既然碰到了她顺势就问了句:“我们正要?去金品阁商量诗会的事?,沈大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往年的诗会也是晏世子操办的,第一年的时候他就做得极好,也在诗会之上一举成名,所以?往后的每年他都会办上这么一场诗会,去年大抵就是这么个时候。

沈郁几乎每年都去,从?来都没有缺席。

她还记得去年的诗会,晏世子请了平日里?不轻易露面的国公夫人坐镇,沈郁对那位夫人的印象很?深刻,那是个十分精益求精的人,随意几句点评便?犀利到极致,可同时她的才情也是相当得出?众,所以?让去年的诗会十分有看头。

沈郁比较关心今年是不是还是她出?席,“国公夫人今年还来吗?”

林晏都还没回?话?,旁边的张公子就替他回?话?了,“那是当然,不光有国公夫人,还有国公家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大公子。”

国公家的二小姐,那不就是曹灵之吗?

沈郁微微挑眉,刚刚才得罪了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碰上了,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她也不是怕事?的人,不会刻意去回?避某个人,既来之,则安之,“晏世子,金品阁我就不去了,诗会那天若是有时间,我必会到场。”

林晏点点头,忽然注意到她腰间别?着一个红玉珠子,他以?前都没见过,“沈大人,你?这珠子做工好像有些?精致,是请哪位大师雕的?”

沈郁先前以?为九千岁会来,特意戴上的,方才出?门也忘了摘。她赶紧一把扯下,塞回?了衣兜里?,“粗制滥造,不值一提。既然晏世子还有要?事?在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那掩饰的动?作,没逃过林晏的眼。

她走的时候林晏又叫住了她,手中握着扇子,微挑着丹凤眼,笑道:“沈大人,上次的诗会你?一鸣惊人,样样拔得头筹,今年许多人都是慕你?名而来,你?可一定不能缺席呀。”

沈郁忍不住在心里?骂林晏。

什么样样拔得头筹?还嫌她不够丢脸吗?

去年的诗会所有项目她都参加了,结果她是作诗没作过晏世子,下棋输给了蒋进义,画画不如宋春玉,写?字还输给了罗褚。

那次诗会之后,沈郁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京中子弟嘲笑她样样都拿,结果样样都拿不起。沈郁脸皮再怎么厚,都还是觉得丢脸,那几个月也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认真看书?写?字,狠狠苦练了一番。

今年的诗会,她也是势在必得,怎么着也要?把去年丢的脸给捡回?来。

沈郁咬紧牙根回?话?:“一定。”

拜别?了晏世子,沈郁心里?都还一直惦记着诗会的事?,她都要?走到府里?了,又转身去了卖书?的铺子,专门挑了掌柜推荐的好书?,几乎半个摊子都被她给买了回?来。

满满一堆书?抱得酸菜苦不堪言,沈郁也帮着她一起抱,两人气喘吁吁地回?到府上,一大摞书?搁在桌子上,稀里?哗啦散落下来,书?桌上都放不下,好几本都滑到了地上。

沈郁弯腰去捡地上的书?,顺手拿起一本就正好是晏世子的诗词合集,再拿一本,又是晏世子的随笔小记,再再拿一本,居然是晏世子的策论。

她不信邪地满书?桌去翻,居然有一大半的书?都跟晏世子有关,不是他写?的,就是别?人注释他写?的,那卖书?的铺子莫不是他开的?

酸菜也发现?了,她疑惑道:“小姐,你?怎么买这么多晏世子的书?,是要?向他学习吗?”

她不是要?学他啊,她是要?超越他!

沈郁真是要?崩溃了。

后来想了一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郁又若有所思地拿起书?看了起来。她翻开的第一本就是林晏的诗词合集,第一页就是当年林晏在诗会上一言出?名的《寒江冻》。

那一年的诗会是在冬天,沈郁也在场,寒泉结了冰,气温骤降,万物寂静,披上一层霜色,鲜艳的红梅被冰冻住了颜色,凝成了寒江边上唯一的一抹亮色,形成花开不谢的冰梅之奇景。

众人都还在看热闹的时候,晏世子已经成诗了,他站在梅花树下,望着那枝头冻结成冰的红梅,有感而发:

“袅烟好色寒江冻,

独留寒枝落梅妆。”

一个“好色”,一个“梅妆”,就将那抹红梅的姿色深深映入人心。再来一句“寒江冻”,一句“独留”,宛若这霜色大地正奋力留住这抹人间颜色,不愿去它离去,所以?将它的颜色冻结了起来。

每一首诗,于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心境。

有人从?他的诗中看到了冰梅的殊色,有人看到了满天无人作伴的孤寂,也有人看到了好景将逝的无奈。这也正是这半阙诗的独特所在,千人品,万人尝,品到最后仍然会余下回?味无穷,绵绵不绝。

后来诗会结束之后,林晏又在那半阙诗后面加了另外两句:“若为伊人揽殊色,何时同归赴离殇?”

前两句留给人无限遐想,后两句却敲醒了世人,不管寒江如何替红梅留住殊色,冰雪总有一天会化去,红梅总有一天会凋零,奋力争取的仅仅是与红梅的同生共死。

所以?寒江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若是我替你?留住了颜色,是不是就可以?与你?一起共赴离殇了?

沈郁每每读到这首诗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绵绵不绝的画面,一首《寒江冻》,便?是一场凄惨绝美的爱情。

晏世子的诗确实很?打动?人心,他的文字总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不写?则已,一写?惊人。那些?翘首以?盼想要?参加诗会的人,又何尝不是想要?一睹他的风采?

沈郁默默地合上了书?,忍不住承认,自己与他确实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林晏的才气是由内而外的,他挡不住,也掩不住,自然而然就会焕发出?来。别?看他平时风花雪月不着调,他的才情却是全俞都权贵都认可的,便?是当今的皇上也亲口夸赞过他的文笔,还说他若入仕,必是状元之才。

只可惜林晏从?不介入朝堂,他这人一辈子都随性惯了,不愿意去束缚自己。

沈郁合上了他的诗集,忍不住把他的书?都找了出?来,还细心地分上了类,挨着一排排摆在书?架子上。

酸菜瞧见,还以?为她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鞭策自己,立马给她加油打气,“小姐加油!你?一定可以?打败晏世子的!”

沈郁笑了笑,没吭声,然后默默拿出?了她买的字帖,专心致志地练起了自己的书?法。这世间总有人天生就惊才绝艳,也总有人舍得下功夫相信勤能补拙。

她认真练完半本字帖,手臂酸得都要?抬不起来了,忍不住又望向架子上的书?,微微有些?走神,想起了那首《寒江冻》。

袅烟好色寒江冻,

独留寒枝落梅妆。

若为伊人揽殊色,

何时同归赴离殇?

“小姐,吃饭了。”酸菜在窗外敲了敲她的窗户,忽然瞧见了窗台上的枣子,“这枣是哪里?来的?”

沈郁望着窗台上的枣儿,压根就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往她窗台上放枣儿的习惯,不是暮玉才有的吗?

她拿起枣儿握在手里?,就和九千岁给她摘的一样大,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异样。

“酸菜,方才谁来过?”

酸菜茫然地摇头,“没人来过啊。”

沈郁拿起枣子,起身跑到那颗青枣树下,看到地上新掉落的叶子,还有一个很?深的小坑,昨天九千岁把剑放在树底下的时候,也留下了类似的小坑。

是九千岁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像暮玉一样给她留了枣儿,他还有一双跟暮玉一样的手,跟暮玉一样白皙的皮肤,跟暮玉一样干净的眼睛,跟暮玉一样不被她的怪病所排斥……

沈郁看着手里?的枣子,面色越发不好,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大秘密。

“小姐,你?怎么了?”

沈郁摇头,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她心里?装着事?,晚膳都没心思吃。过了一会儿她又带着酸菜冲进了户部,乱翻一通,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些?史记都是宫里?送出?来的,全都是经过执笔太?监润色过的内容。

当年的执笔太?监,可不就是九千岁吗?

她想要?知道的真相,不会在这里?。

沈郁坐在书?堆里?,又深深地思考了很?久,她觉得她不排斥暮玉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穿的女装,她对他深信不疑,而九千岁又是太?监,算不得男人,所以?她也不排斥九千岁。

原来她的怪病只是不排斥太?监而已。

并不是有例外。

酸菜见她瞬间就泄了气,忍不住问她:“小姐在找什么?没找到吗?”

沈郁回?了一句:“找药方。”

就这一句话?,酸菜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药方要?到户部来找,不是找御医更合适吗?

沈郁失望地从?书?堆里?爬起来,失魂落魄地离开,路上遇到了廖大人,问她怎么了,她也是精神恹恹的没有回?话?。

快走到府里?的时候,沈郁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酸菜,明天想不想去听?音楼?我带你?去。”

酸菜没好气道:“小姐是自己想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是理科生,不太懂诗词韵律,都是随意胡编的,后面还会出现大量的诗词(谁让晏世子是个有才华的男人),请懂诗的小可爱看到不妥之处莫要捶我><感谢在2020-04-2323:52:57~2020-04-2500:5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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