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24.晋江首发

大雨倾盆而下,将沈郁的心淋得冰冷透湿。她终于知道当?年救她的人是谁,也终于明白凤千瑜为何总是欲言又止,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救她的人,却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默默承担这一切。

祁夙凛忽然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想跟她解释,她却一步步后退,目光从未如?此冰凉,一直凉到他的心窝里,像一把?刀扎了?进去。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解释道:“那件事?是皇室机密,并不是我故意要骗你。我也想过要跟你坦白,后来也去问?过父皇,可?是他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所以我……我才没有?坦白……”

他从未这般小心翼翼过,企图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可?她却一再后退,让他小心维持的情绪彻底崩溃,他心里的不安也扩到了?最大,“沈郁你,难不成?以为是我救了?你,所以才会喜欢上我的?”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沈郁还不知道答案,可?是当?这件事?真实发生?之后,她才明白她对太子爷所有?的好感,都是源自于当?年的心悸。

她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头?顶“轰隆”一声巨响,拉亮了?半边天。有?宫人发现他们?二人立在雨中,连忙拿了?竹伞来接他们?,“太子爷,沈大人,你们?快躲一躲雨。”

他们?二人谁也没动。

祁夙凛浑身就像绷紧的弓,紧到一句话、一个后退,可?能就会让他当?场崩裂。他从来没有?想过,他高?高?在上了?一辈子,也会有?这样难堪的一天。

她把?他当?什?么了??

想要的时候就捧着,不想要的时候就扔了?,把?他当?破烂物?什?了?吗?

他可?是太宸的太子,她凭什?么这样对他?

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祁夙凛忍得心肝都在发疼,他咬紧着情绪,眼眶都渐渐发了?红,一字一句地询问?她:“如?果?当?初你知道救你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纠缠于我,也不会去求那门婚事?了??”

宫人举着竹伞挡住了?大雨,雨水还是不停地从她身上往下滴落,她浑身冷得像冰,连声音也是冻住般僵硬:“不会。”

她那□□毫不掩饰的回答,无异于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狠狠地羞辱。他的鼻子不禁开始发酸,有?种坠入冰窖的错觉,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生?冷的疼。

“沈郁,你……”

“对不起,是我认错了?。”她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丝毫不带感情,“太子爷就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时候吧……”

她说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等他的回答,推开身边的宫人,顶着满天大雨,头?也不回地离开。

祁夙凛捂住疼痛的胸口,有?种撕裂的痛感,他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她:“沈郁!”

她仍然没有?回头?,越跑越快。大雨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的背影,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彻底跑出他的视线。

太子爷忍不住想往上追,周围打伞的宫人拖累了?他的脚步,他追不上她,心头?莫大的恐惧使得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沈郁!”

她终于停下了?片刻。

他踉跄往前,突然有?种想哭的错觉,“沈郁,你给我回来!”

只要她回来,一切既往不咎!

无论她的喜欢是真是假,无论她有?没有?骗过他,无论她喜欢过谁,他通通都不想去计较。

他只想跟她回到以前,回到最初的时候,回到她每每朝着他笑,每每掀起车帘叫他“太子爷”时的模样。

他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只是大雨将它掩盖,“沈郁,你给我回来……”

她微微侧头?,大雨滂沱之下她苍白的面庞有?些冰冷无情,她听到了?他的诉求,可?是最终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她来时一样决绝。

祁夙凛绊到了?门槛,猛地摔在了?地上,周围数不清的宫人将他扶起来,为他打伞,为他盖披风。他仿佛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众星拱月的太子,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个总是在他目之所及的笑脸,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太子爷,先避避雨吧……”

“太子爷,太子爷?”

“太子爷!”

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气急攻心,当?场就会晕厥过去,或许醒来就会发现这些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还是清醒了?起来,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这一次,她彻彻底底离开了?。

——

凤千瑜拖着沉重的“无畏”,抱着铁质的盒子,一步步朝着苏府走去。被血染红的白衣,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慢慢褪去,还原它本来的颜色。

他浑身伤痕累累,就连脸上也带着伤口,步履蹒跚如?老?人,微微佝偻着身子。他走到府门口,忽然停了?下来,大雨之下并无行人,他以为迎接他的只会是冷冰冰的院子,可?没想到还有?一道弱小无助又瑟瑟发抖的身影。

“棉棉?”

她躲在屋檐之下,抬头?湿漉漉地望着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如?纸一般苍白,“暮玉,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也像是被狠狠磨过,沙哑如?铁,在冷雨之下越发暗淡。

凤千瑜来不及思索,大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身湿漉漉,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和铁盒,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沈郁被他拉起了?手臂,却没有?起身,她的视线慢慢落在那个铁盒子上,颤抖着伸手想要打开。凤千瑜忽然按住了?她的手,也按住了?盖子,“棉棉,别看。”

她抬头?苍白地望着他,“这是什?么?”

凤千瑜紧抿着唇,似乎是不想说,可?又想起与她有?过约定,不能骗她,“是断剑。”

“是你大师兄的?”

他有?些诧异,“你都知道了??”

沈郁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又颤抖着伸手拉开他的衣襟,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胸口,滚烫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砸下来,完全控制不住。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拉下去,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如?水,“棉棉,别看,没事?的。”

可?他越是温柔,她就越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在这场大雨之下,哭得轰轰烈烈,哭得肝肠寸断。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紧到手指发白,紧到身心俱颤,“你还想瞒我多久,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凤千瑜有?些手足无措,与大师兄生?死决斗之时都没这么慌张过,他连忙蹲下来擦着她的眼泪,他的指腹有?轻微的老?茧,磨得她生?疼。

她哭得更厉害了?,哭得他胸口发闷,他干脆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