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侠伤的极重,薄翅粗略看了看,就赶紧写下一连串药草,让庄主?尽快收集过来给她炼丹。
醉月山庄虽不如武当少林那般声名赫赫,却也是?公认的一流门派,不到午时?三刻,便将所有的药草收了上来,还临时?整顿出了一间炼丹房,方便薄翅制药。
薄翅带着一堆药材进屋后,沉默不语的郁昭提着剑,静静地来到门外。
她一袭黑衣,墨发束起高马尾,衬得肤白貌美、容貌冷艳,瞧着并不像是?喊打喊杀的江湖人。
然?而她浑身冷冽,气质森寒,如同出鞘的锋利长剑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无需靠近,旁人就会?先一步被她的气势所摄,踯躅的不敢上前。
一晃两日过去?,薄翅始终在炼丹房里没有出来,郁昭也不吃不喝的守着她,瞧见庄主?等人犹豫的凑近,更?是?长剑铮鸣而起,立即半截出鞘剑身来警告他们。
庄主?赶忙停步,解释道:“这位……护卫姑娘,我等是?担心医仙操劳过度,在房间里晕厥而无人知,这才?想进去?看望一下——别的不说?,医仙姑娘这几日滴水未进,委实对身子不利,若有我们能代劳的地方,我自当义不容辞的帮她照看照看,好让她有功夫歇息一会?。”
郁昭神色漠然?,语气不变的冷淡道:“不用,她当日进屋前与我说?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无关人员的进入,只会?打断她的进程、扰乱她的思路。”
话说?到这份上,庄主?只能苦笑着应下,并一再表示自己的感谢:“医仙姑娘宅心仁厚,不管我师父这次能不能撑过去?,日后医仙姑娘再来我醉月山庄,我等必以最高待遇奉其为座上客。”
郁昭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剑身并未收回,显然?还在提防他们。
庄主?只好和老管家退到廊下,远远的看着郁昭利落的收剑,继续守着身后的姑娘。
“此人……”庄主?从感激中回神,禁不住打量起郁昭:“此人对医仙忠心耿耿,一身剑意更?是?肃杀而凌厉,不像是?寻常追随者。”
老管家在旁想了想:“莫非她曾被医仙姑娘救过,这才?抛却世俗名声,心甘情愿的跟在医仙身边为奴为婢?”
“被救过或许是?真?的,为奴为婢却不对。”庄主?见多识广,笃定道:“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尊卑之?分,彼此之?间的信任非常人所及,医仙姑娘相信护卫能保护好她,护卫姑娘也没有一刻食言,从这点看,她们的感情分明超过了寻常朋友……”
说?到这,庄主?话题一转,轻咳着低低道:“周叔,你去?把先前找来的那群少年遣散吧。”
老管家还一脸糊涂:“这是?为何?庄主?,您不是?想拉拢药谷中人吗?”
庄主?叹气:“拉拢讨好是?不假,可送礼物也要送到点子上,那群少年真?要献上去?,恐怕护卫姑娘第二日就要来找我们算账。所幸除了男人,我还备了不少珍贵药材,等医仙姑娘她们要走?之?时?,你切记着送过去?。”
老管家赶忙应下。
一天悄然?过去?,到了黄昏时?分、晚霞绚烂的连成一片时?,紧闭的丹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灰头土脸的薄翅脚步虚浮的走?出来,一眼看过郁昭后,愣了愣道:“你、你之?前说?的帮我看门,不会?就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吧?”
郁昭转过身来,乌黑的眸光如曜石般剔透:“让别人守你,我不放心。”
薄翅顿时?急了,上前攥住她的手,拖着她往房间走?:“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守这么久啊,快快快,跟我一起去?睡觉。”
“咳、咳咳咳咳。”一来就听到睡觉这个词,庄主?不由尴尬万分的连声咳嗽,打断这对有情人的亲密:“医仙姑娘,请问……”
薄翅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爱人,没工夫和他慢悠悠说?话,直接打断道:“药丸药粉都在丹炉里,怎么用已经写在桌上的那张纸上,你们按照上面说?的做,不出半个月,沈老侠必然?会?康复。”
庄主?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见她们手牵着手离开,当即识相的吩咐下人们不要去?叨扰。
硬熬了这么多天,薄翅虚的厉害,撑着洗漱完,拽着郁昭上.床,倒头就睡了过去?。
内功深厚的郁昭反而不困,顺手把她的软鞋脱下,又盖好被子,随后才?迟疑的躺回她身边,犹犹豫豫的搭上她的腰肢。
少女个子不高,身姿窈窕,说?话时?娇娇的,就连睡觉也粘人的厉害,察觉郁昭揽住她后,她闭着眼就挤入郁昭怀中。
郁昭低头看她,见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仿佛蝴蝶羽翼,又卷翘又长,不由心痒的抬手,小心翼翼的撩拨了下。
薄翅像是?被撩过千百次,迷迷糊糊的扬起小脸,软软道:“亲亲……”
郁昭一滞,耳尖上的红晕瞬间蔓延至脸颊,僵着身子不敢动。
薄翅没等到爱人的亲吻,主?动凑近了些,明明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却非常的执着:“亲亲……”
郁昭紧紧的盯着她,见她一个劲的撒娇,不由心跳加速,鬼使神差的低头,当真?亲了亲她的眼睫。
熟悉的亲吻安抚了薄翅,少女满意的乖顺下来。
郁昭则久久没有回神,甚至连脖颈都红透。
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烈日当空之?际,薄翅才?满血复活,元气满满的起床。她和郁昭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吃了一顿早午饭,之?后闲来无事?,便决定去?看看沈老侠那边的状况。
到达沈老侠的房间时?,只见庄主?正在给沈老侠的伤口?处洒药粉,瞧见对方那不敢分神的专注模样,薄翅不再打扰,和郁昭退了出来。
“接下来该去?哪呢?”薄翅耐不住性?子,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叭叭叭道:“沈老侠要康复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待在山庄里也无聊,不如——”
话说?到一半,正要拐弯的薄翅突然?被郁昭拦腰抱到一边,下一瞬,一位粉衣少女从拐角处走?出来,看见她们的姿势后怔了怔,旋即恍然?的作礼:“是?医仙姑娘吧?我是?醉月山庄的少庄主?,舒孟卿。”
薄翅挂在郁昭的手臂上,闻言眨眨眼热情道:“你好呀,你是?来找你爹舒庄主?的?他这会?在给沈老侠上药,恐怕没工夫抽身。”
舒孟卿了然?的点头:“师祖受了这么重的伤,爹爹的确不好离开,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独自出庄了,医仙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待我从名下的铺子回来,便帮你捎带一些。”
薄翅摇头:“没什么需要的,但我们正在山庄里待着无聊,你要去?哪儿?我们能跟上一起吗?”
舒孟卿大大方方道:“近日不知因何缘故,我们山庄名下的香料铺子尽皆被人洗劫一空,掌柜们连夜送信过来,我作为少庄主?,自当前去?看看。医仙姑娘若是?愿意一同前往,那是?孟卿的荣幸。”
薄翅开开心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舒孟卿挽起耳边碎发:“明日晨时?出发,医仙在前厅等我即可。”
“好。”薄翅爽快的应下。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分开时?已经不再生疏客气的喊着医仙少庄主?,而是?互相道起了姓名。
交了一个朋友,薄翅还挺高兴,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她才?慢半拍的发现自己还挂在郁昭身上。
她顿时?一脸空白,社?死的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我、我不会?就用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在和孟卿说?话吧?!”
郁昭低头瞥她,语气寡淡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醋味:“原来你光顾着和她说?话,连我都给忘了。”
薄翅轻咳,正色道:“别乱说?,我这不是?想带着你蹭车嘛,况且孟卿眼神清明,举止从容,明显没有岚伊那种心思,你就别瞎吃醋啦。”
她说?的郁昭也明白,正因为此,郁昭才?没开口?制止,而是?默默的纵容着她交朋友。
被薄翅哄了一会?,郁昭顺势放下那一点醋意,带着她回去?收拾东西。
到了傍晚,大概是?得知了她们明日要出发的事?情,庄主?忙里抽闲的过来串门,笑着开口?:“医仙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孟卿在香料上的天赋极高,三年前被京都哄抢的那‘芝兰香’,正是?孟卿亲手调配而成。说?来惭愧,我虽是?师父的徒弟,却因为天资愚钝,并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师父当年被我打击的心灰意冷,差点就一走?了之?,是?年纪稍幼的孟卿精确的分出了各种香料的区别,这才?让师父回心转意,开始将毕生绝学?教导给她。”
“如今十?几年过去?,孟卿在香料上的成就越发出类拔萃。”庄主?略带骄傲的含蓄道:“若医仙姑娘有什么用得着小女的地方,还请尽情开口?,无论是?为您调制独家香料,又或是?做其他的事?,我们舒家绝无二话,自当倾力而为!”
薄翅被说?的有些动心。
虽然?穿了这么多世界,但她仍然?倔强的认为自己还是?个青春阳光的靓女。
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的了独一无二的香味呢?
最起码她就被勾起了兴趣,杏眼都亮了几分。
庄主?见状,心下放松,接着笑谈了几句才?离开。
出门后,他一路不停的来到舒孟卿的房门前,敲敲门后进去?。
舒孟卿正坐在桌前,素手碾着花饼,瞧见庄主?进来,行了一礼后轻声道:“爹爹是?为了翅儿而来?”
庄主?的注意力被她的话语吸引:“你都已经与医仙姑娘互道姓名了?”
舒孟卿莞尔:“女孩子家的,本就是?温软的性?格,医仙姑娘比她那位侍卫更?灵动可爱,与她交上朋友并非难事?。”
话虽如此……
庄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委婉道:“做朋友自然?无不可,但医仙与她那位侍卫不是?寻常的关系,你与她们相处时?,必然?要注意分寸,万不可行事?张狂,惹得她们、她们误会?。”
舒孟卿无奈道:“爹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女儿自然?也能看出来,放心吧爹爹,我是?醉月山庄的少庄主?,绝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况且,女儿虽没有心上人,但爱慕的绝对是?男子。”
她笃定的说?着,庄主?听的欣慰,彻底放下心:“你能如此明白事?理,爹爹也就放心了,明日出门时?记的多带些衣裳,爹爹要时?刻照顾着师父,无法多关注你,你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一夜倏忽而过,第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薄翅和郁昭穿着色系相同的衣裳来到前厅,与舒孟卿打过招呼后,一同坐上马车。
醉月山庄家底不菲,两辆马车看似朴素,实则内有乾坤,马车里不仅铺着柔软的狐毯,角落的紫檀格中还放着可口?的点心与话本子,薄翅翻开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本江湖小报,第一页就写着:[六扇门暗中私查红袖阁,章阁主?坦荡应金秋之?月,沈老侠身受重伤濒临死亡,醉月山庄不惜一切代价求医仙出谷,沸沸扬扬的‘血肉丹’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沈老侠最后可否保住性?命?一切皆看下期江湖报!]
薄翅噫了声,接着往后翻,发现这江湖小报不仅紧跟时?事?,弄出一堆花里胡哨的栏目,甚至还搞了好几个排行榜,根据家世地位武功排了不少少侠侠女在上面。
薄翅来了兴趣,在武功那挨个看,结果直到看完,也没瞧见郁昭的名字,顿时?生气的把小报塞回格子里,不爽道:“居然?没有你,哼,三流小报!”
郁昭:“……我是?一个杀手。”
她深深叹气,明白薄翅是?在为她不忿,不由详细解释道:“杀手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刺客,如果哪一天出现在光明下。”
她指了指小报,语气平淡:“那我离死也不远了。”
薄翅呆了呆:“你们杀手这一行这么危险的吗?”
她蹙起眉,显然?在担心:“要不干完章彦这一票,你就金盆洗手吧?我可以到处卖药,挣钱来养你!”
郁昭眸光微动,定定的看着她,试探的问:“你为什么要养我?”
薄翅一派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的人啊!”
养自己老婆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
薄翅奇怪的回看郁昭,丝毫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没和郁昭表白过。
郁昭听完她的话,安静少顷忽而笑起来。
她说?不出太过肉麻的爱语,便主?动牵住薄翅的手,仿佛答应一般应声道:“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前进,等到了附近的盐泸城时?,舒孟卿便见原本就互相信任的薄翅两人,越发的亲密无间起来,就连下个马车,还要一人在下面张开手,另一人扑过去?抱抱。
眼看着那两人又是?抱腰不撒手,又是?摸摸黑发沉浸其中,舒孟卿终于?扶额叹了口?气,受不住那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率先进入了香料铺中。
等薄翅和郁昭从‘今天戴的发钗比昨天更?好看’,聊到‘想不想吃烧鸡我现在就去?买’时?,守在香料铺外的侍从这才?发现主?子进去?的有点久,而里面似乎又安静的有些怪异。
他心中疑惑,抬步走?入其中。
没一会?,惊慌的叫声蓦然?响起:“来人啊!少庄主?不见了!”
薄翅和郁昭倏忽扭头,赶紧把杂事?放到一边,纷纷进去?查看。
香料铺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看衣着似乎是?掌柜和下人,而舒孟卿却不见踪影,显然?是?被人掳走?。
郁昭在店铺中走?了一圈,回到薄翅身边时?冷静道:“动手的人不仅绑走?了舒孟卿,还将铺子里刚进的香料也带走?,空气里残余着这些香料的味道,顺着找过去?应该就能找到他们。”
薄翅看了眼外面,见醉月山庄的人乱成一团,群龙无首,便摇着头过去?,三言两语稳住了他们的慌乱。
香料在空气中的残余是?有时?效的,故而薄翅没有多耽误,说?完就和郁昭动身,顺着香味开始追过去?。
动手的人似乎也是?位高手,她们追了一路,直到深更?半夜才?追上。
发现那人带着舒孟卿进入宅院后,郁昭无声无息的落到院子外的树上,将薄翅放到树枝上坐好。
薄翅明白她的想法,乖乖坐着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
少女听话的模样着实可爱,郁昭本打算下去?的,临到末了又忍不住扭头,在少女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口?。
等薄翅捂着脸睁圆杏眼时?,她才?若无其事?的进入宅院里。
宅院中不只有舒孟卿一个人。
被掳走?到中途,她就渐渐苏醒,直到这会?被扔进房间里,听到不远处的啜泣声,她方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角落。
屋外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户处倾泻而下,角落里的女子不知哭了多久,这会?正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怯生生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舒孟卿忽而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三娘?怎么是?你?”
宅院分前后院,绑架的劫匪们聚集在前面,被绑的人和香料都堆在后院。
郁昭路过后院时?险些被香料熏倒,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后,她不得已临时?掉头,先去?前院解决绑匪。
她修炼内功已有一段时?日,自身早已进入一流高手的阶层,再加上当杀手时?的旧习未改,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非要暗中下手,故而一圈下来,那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全都被放倒在地。
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郁昭收剑出门,放心的把薄翅抱进来。
薄翅一进屋,乍然?看见这群栽倒在地的人,顿时?惊悚道:“你说?的暗中潜伏,就是?正面大杀特杀?”
郁昭为自己辩解:“没有大杀特杀,还留了一个活口?问话。”
她指了指歪倒在首座、一身香料味的男人。
“……行叭,你开心就好。”薄翅哑然?,问起舒孟卿:“孟卿呢?怎么没看到她?这群绑匪不会?是?把人撕票了吧?!”
郁昭摇头,带着她来到后院。
刚一靠近,薄翅猛的打了个喷嚏。
随着那糅杂在一起的香味越发明显,薄翅也撑不住的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是?洗劫了几家香料铺子,才?弄出这么浓郁又魔鬼的味道!”
郁昭和她一样捂住鼻子,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得不到答案,她们只好维持着这个动作,来到后院推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惊动里面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位似是?被惊吓到,猛的钻入另一位的怀中,瑟瑟发抖的哭哭啼啼着。
倒是?抱住她的舒孟卿冷静一些,仔细看过来,发现是?薄翅两人,霎时?欣喜道:“翅儿,郁姑娘,你们怎么找来了?”
薄翅指了指外面:“这里的味儿太重,出来再跟你说?。”
远离了重香熏人的后院,薄翅深吸了口?气,将她们跟着香味找过来的事?情说?出来。
舒孟卿恍然?:“原来如此,我们常年与香料为伴,已经习惯了这些味道,倒是?忘了对于?外人而言,这有多明显。”
“今日之?事?多谢两位了。”她微微苦笑:“我们醉月山庄欠了你们这么多,便是?想还,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用来还的了。”
薄翅不在意的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我们又是?朋友,谈这些就生分了,倒是?这位姑娘……”
她纳闷的盯着那位小兔子一样的女子,又看看护着她的舒孟卿,语气古怪道:“你们这是?……患难见真?情?”
舒孟卿淡定的脸上浮现红晕,声音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羞涩:“差不多吧,我原与三娘并不熟,只是?几年前的焚香大会?上见过一面,她那时?代表着蜀地,我代表着金陵,互相切磋过制香技巧。”
“没想到几年过去?,我们竟会?在这种地方重新相遇。”舒孟卿面露无奈,看着三娘的眼眸里又带着庆幸:“她被绑的时?日比我久,所幸那群人并不是?为了财色而来,将她关在房里后就没再动过她,不然?……”
剩下的话语被吞了回去?,薄翅等人却明白她的意思,见三娘一副不敢从舒孟卿身后离开的怯懦模样,薄翅便体贴道:“宅院里的人都会?阿昭解决了,你们先去?找个屋子休息,等到明天天亮,我们再回去?。”
舒孟卿轻抚三娘的后背,点点头感激道:“好。”
她们两人离开后,薄翅若有所思的对郁昭道:“你发现了没有,绑匪他们不仅不是?为了财色,还是?有意识的在搜寻着会?制香的人。”
郁昭颔首:“背后主?使必定有所图谋。”
薄翅啧了声,扬手道:“走?,我们这就去?把那个绑匪弄醒,好好的问一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说?做就做,薄翅与郁昭回到前院,轻松弄醒了绑匪。那人五大三粗,满身肌肉,看着不好惹,被郁昭打了两下后却立即哭爹喊娘,分分钟败下阵来,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大侠饶命啊!我都是?听从主?子的吩咐,他是?红袖阁阁主?,这些事?情是?他让我做的,你们要杀就去?杀他,放过小的吧!”
听到和章彦有关,薄翅和郁昭对视一眼。
郁昭顺手把吵个不停的绑匪打晕,沉吟道:“香料可以掩盖章彦吃过血肉丹后的味道吗?”
薄翅不确定的开口?:“就像化妆品一样,腌入味了或许可行?”
郁昭:“……不如等到明日,问问舒姑娘她们吧。”
薄翅赞同的点头。
第二日,天边蒙蒙亮时?,舒孟卿从房间里走?出,意外的发现薄翅和郁昭起的更?早,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相谈甚欢。
看到她出来,薄翅招了招手,等她来到面前后,薄翅将章彦的事?情说?给她听。
还不等询问,舒孟卿便果断的否决道:“不可能,如果是?别人,或许还会?被香料所迷惑,但我师祖何等敏锐?怎会?被他的小花招蒙骗!他到底有没有服食过血肉丹,我师祖一闻便知,容不得他半分抵赖!”
薄翅松气:“这样就好,既然?如此,倒不用再管他还要继续作什么妖了,先把这些香料运回去?、弥补你们店铺这段时?日的损失最重要。”
这间宅院大概是?章彦手下的一处长久落脚点,里面的香料远非短日就能集齐的,薄翅等人只好先行回去?,将消息告诉醉月山庄的手下,随后开始等着他们哼哧哼哧的两边跑着。
这个时?间段里,薄翅闲着无聊,便常常与郁昭在外游玩,等到晚上才?回客栈与舒孟卿她们打招呼。
故而直到一切准备好、打道回府的那天,她才?后知后觉的盯着三娘脖颈处的暧昧痕迹,茫然?又呆滞的问:“你们、你们昨晚不是?睡一起的吗?”
三娘羞红了脸,躲在舒孟卿身后不说?话。
舒孟卿倒是?从容不迫,坦荡的笑了笑:“对啊,我们是?睡一起了。”
薄翅:“……”
汉字果然?博大精深。
一个睡字就能同时?表达两种意思。
薄翅一脸钦佩的上了马车,正想和郁昭八卦那两人怎么好上的,却见郁昭先一步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又暧昧至极的揉.捏着,低低道:“我也想和你睡一起……”
薄翅的脸腾的红了,扭捏的害羞了会?,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马车上不方便,回去?、回去?再陪你睡。”
郁昭呼吸急促,闭了闭眼,仍压不住心中热焰,搂着薄翅腰上的那只手微微滑动,落在少女的挺翘处,声音低哑的撩人:“那我先摸.摸……就摸.摸,不做什么。”
薄翅脸红心跳的软在她怀中,咬着唇忍住了奇怪的声音。
回程的这一路上,两个马车里的人都没下来过。
众人毫无所觉,就这么回到醉月山庄,各自安顿着歇息。
当天晚上,舒孟卿带着三娘,来到她爹房间。
过了半晌,里面传出一声怒吼:“出门之?前,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喜欢男人!结果跑完这一趟回来,你给我带了个儿媳妇???”
“你、你可真?是?有够孝顺的啊,简直孝死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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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初秋,天气仍有些燥热,明明时?候还早,窗外已然?大亮。
薄翅坐在梳妆镜前,披散着柔顺乌黑的长发,身着一袭轻薄的绸衣,在匣子里挑选着今日要戴的发钗。
铺完床的郁昭走?到她身后,拿起红木梳,轻柔缓慢的为她梳理长发,目光却落在镜子上,满眼温柔的凝视着薄翅的脸。
薄翅没有发觉,翻捡到一支花钗,兴冲冲的举起来:“今天戴这支怎么样?”
“好。”郁昭自然?没有异议,接过来插在她的发间,由衷夸道:“很好看。”
薄翅杏眼弯弯,起身把她按在板凳上。
郁昭疑惑:“我已经扎过头发了。”
“我知道。”薄翅从匣子里抽出一条嫣红的丝带,再把她用了不知多久的黑发带扯开,一边更?换一边道:“但是?我想给你换条新的,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要把你打扮的又飒又美,绝对不能比之?前差!”
郁昭眼眸含笑,顺从的让她动手。
等马尾重新扎好,薄翅如法炮制的凑到她肩上,看着镜子夸道:“不错,好看!”
蜜里调油的黏糊了一番后,她们两人终于?舍得出门。
刚手牵手走?到前厅,便听一道陌生虚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别听你爹的,他本事?没学?会?多少,刻板的礼教倒是?深入到了脑子里,人家朝堂上的文官死板点还说?得过去?,他一个跑江湖的混小子不知变通,那不是?等着被人坑死?”
一口?气说?到这,那声音缓了缓才?接着道:“况且三娘这么有天赋,合该在我名下当徒弟,你可得把她缠紧了,别让她受了委屈跑回蜀地。”
舒孟卿的声音响起:“好,多谢师祖成全。”
听到他们的话告一段落,薄翅刻意轻咳了两声,随后牵着郁昭走?进去?。
刚一露面,前厅中的老人便撑着桌子站起来,双眸明亮道:“这位便是?医仙姑娘吧?不愧是?药谷中人,当真?是?妙手回春!老朽有幸得姑娘所救,日后姑娘一声令下,让老朽做什么都行!”
薄翅急忙说?不敢当,客客气气的和他客套了几句,继而正色道:“再过不久就是?金秋之?月,薄翅不求沈老先生做什么,只希望您养好身子,好好看看那红袖阁阁主?的真?面目。”
沈老侠眯起眼,了然?的点头:“医仙姑娘放心,老朽自然?擦亮眼睛,细细的看。”
薄翅露出笑,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陡然?从外面传来,满含怒气道:“舒孟卿!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居然?敢背着我直接找——呃,哈、哈哈,医仙姑娘也在啊。”
猛的瞧见薄翅等人,舒庄主?下意识的把手中木棍藏到身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薄翅向?他打了声招呼,见他们一副要关上家门处理家事?的模样,赶紧拽着郁昭开溜。
走?到花园时?,薄翅才?摇摇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舒庄主?看起来很生气,不知道舒孟卿她们能不能熬过去?。”
“舒孟卿心性?坚韧,比她爹更?有主?见,她若是?铁了心与三娘在一起,任谁也无法阻拦她们。”郁昭缓缓说?出内心的想法,随即又补充道:“你我之?间无需考虑这个,我自小便是?乞儿,无父无母,自然?无所畏惧。”
她这么一说?,薄翅忽而想起自己的烂桃花,虽然?不是?她主?动招惹的,但她的声音依旧弱气了三分:“我、我也差不多。”
郁昭嗯了声,冷不丁的话题一转:“既然?没有阻碍,那我们何日成婚?”
薄翅:“啊?”
郁昭低头看她,神情认真?:“你我虽是?江湖中人,不讲究虚名,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无论如何,我都想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早就结过五六七八次婚的薄翅:“……其实我不在意什么身份。”
郁昭沉默两秒,低落道:“可我在意,我想要一个身份……云岚伊仗着是?你师妹,肆无忌惮的亲近你,舒孟卿与你是?好友,与你无话不谈,我却连护卫都不是?,即便能日日与你亲近,也总会?不安……”
她说?的轻柔缥缈,带着无尽的哀愁。
薄翅的心一软再软,最后主?动抱着她胳膊,一叠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成亲!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郁昭的红唇微不可查的弯起,又很快抿直,仿佛狗勾似的定定看她:“那云岚伊她……”
薄翅霸气打断:“她什么她,我和她不熟!”
郁昭眼波流转,又问:“还有你的师父们……”
薄翅顿了顿,轻咳道:“师父们向?来开明,不会?说?什么的,再说?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嘛!反正他们又不可能飞过来教训我。”
郁昭满意了:“好,那我这就去?做成婚的准备,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们便那日成亲如何?”
薄翅顺口?答应。
应完才?纳闷:“你怎么知道下月初八是?好日子?”
郁昭:“……”
郁昭:“中午想吃什么?”
薄翅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围着她叭叭叭的报菜名。
郁昭面不改色的听着,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
时?间倏忽而过,新一期的江湖小报上,无声无息的挂上薄翅与郁昭将要成亲的情报。
外人看了只惊讶她们是?两位女子,远在药谷的云岚伊听到风声,却是?脸色瞬间阴沉。
不等她想方设法的溜出药谷,她的师父便先一步赶来,手臂上缠着冰冷的毒蛇,语气悠悠道:“我的乖徒儿哟,你师姐都被你逼的不敢回家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她呢?”
云岚伊死死盯着那条毒蛇,扯了扯唇角温顺道:“师父说?的对,是?徒儿对不起师姐。”
二师父似笑非笑的将毒蛇放到门上挂着,施施然?的转身:“知道错了就好好反省吧,有茸茸看着你,你就别想着再往外跑了。”
云岚伊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脸上依旧一派柔柔的笑:“好,徒儿都听师父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写刀子……有人想吃刀子不?(探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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