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产业涉及众多,互联网,旅游,汽车,教育等等,每个产业江望山都要掺和一脚,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因为他头脑聪明,使得江家水涨船高,资金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堆来。
江望山会赚钱,也很会花钱,他很会享受,现在他住的这个庄园,是云京最贵的庄园。
庄园占地面积一千多平米,除去湖泊山水,庭院,餐厅,车库外,还有高尔夫球场,马场,酒吧等娱乐场所,豪奢至极。
豪车开进庄园,行驶了十分钟,才抵达宅院。
诺大的客厅里,十几个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相对而坐,偶尔交谈几句,但目光都紧张地时不时瞥向门口。
江望山不放心地又重申了一遍:“小善以为她穿越了,失去了部分记忆,你们注意点,千万别说漏嘴了。”
“大哥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嗯嗯。”
话音落地没多久,窈窕的女孩迈着小步进来。
江善轻咬贝齿,眸子清澈得像误入丛林的小鹿一样,干净得令人忍不住心动。
江善路上已经料到场面会很大,没想到现场会比想象的更加夸张。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几个堂弟堂妹……居然都到齐了,齐刷刷看向她。
江善脚步一顿。
江她奶奶虽然生育了三个孩子,但是所有人并不都住一起,二叔三叔在外各自都有常住的房子。
再加上江家生意多,行程紧,往往半年甚至更久才聚一次。
如今因为她的事情,所有人都推掉行程,全都过来了!
“小善,过来让爷爷奶奶看看。”爷爷率先招手。
江善回过神,连忙小跑过去,乖乖喊道:“爷爷,奶奶。”
“哎。”
江爷爷和江奶奶着急地拉着她转了一圈,“没有瘦,气色也好,看样子没受委屈。”
奶奶握着她的手,晶莹在眼眶闪动,“乖乖,爷爷奶奶五年没有见你,想死我们了。”
江善猝不及防对上奶奶的泪眼,心尖蓦地一动,暖流涌上来,“……我也想奶奶。”
前几日才见过的人,今天乍然露出一副眷恋不舍的模样,江善本以为自己会无法共情,可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她也有所触动,眼眶湿湿的。
他们都老了好多,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不住地感叹,擦了擦老泪。
小善住院的时候,家里人为了不打扰她,让她好好治疗,一个月才去看望一次。
每次见她一言不发,神志不清躺在病床上,连爷爷奶奶都喊不出来的时候,就痛心难奈。
好在都过去了。
“小善,让哥哥抱一抱。”江辞红着眼张开双臂。
“哥哥!”江善扑了过去。
“哥哥变帅了!”
男人俊秀非凡,轮廓棱角分明,咧着嘴巴笑,“有多帅?”
江善毫不犹豫:“比明星还帅!”
“嘿嘿。”
“小善。”杜若嘴唇激动的颤抖,“我好高兴,我昨天准备去找你的,你爸爸说你马上要回家了,让我们在家里等你,现在终于看到你了!”
“妈妈。”江善侧头,杜若一把抱住了俩孩子,鼻头红红,“我好想你。”
“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啦,别哭了。”江善抹去妈妈眼角的泪水。
几个叔叔婶婶都激动地看着他们。
二叔眨眨湿润的眼眶,“好了,小善回来了是大喜事,都哭什么?克制点收起眼泪。”
二婶:“还劝别人不要哭了,你先控制好你自己吧。”
二叔:“……”
这么多年,因为江善的病情,家里很少这么热闹了。
如今所有人抛下公事私事齐聚一堂,整个庄园都散发着喜庆的气息。
连佣人们都打起了精神,精神百倍的忙前忙后,准备盛宴。
江善和兄弟姐妹坐在一起,听着他们双眼发光叽叽喳喳的分享着现在的生活。
有人顺利的拿到了常青藤的offer,有人交往了两情相悦的对象,打算见家长,还有人成了明星,刚爆了一部剧……
他们兴致勃勃,侃侃而谈,高谈雄辩,随着话语的不断加深,不自觉地靠拢,汇聚成一个小圈子。
江善仿佛处在圈外,罕见的插不上话。
她眨眨眼睛,嘴角的微笑渐渐僵硬,一腔热情凭空消失。
她垂眸望着酒杯上的倒影,久久没有言语。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小堂弟碰了碰她的胳膊,笑嘻嘻道。
江善抬起头,目光从他自信从容的面颊上划过,咧了咧嘴:“堂弟,你心情不错哦。”
男孩有些害羞,“这么明显嘛,我就是走了狗屎运,随手画的画得了一等奖,导师夸奖了我几句。”
江善挑眉,称赞道:“算他们有眼光,我弟弟得奖是实至名归,真棒!”
“嘿嘿。”
凌晨,所有热闹才结束,各回各家,上楼睡觉。
夜晚的庄园沉寂下来。
江善躺在公主床上,罕见的睡不着,辗转反侧。
她无比庆清醒的意识到,她真的处在2023年的世界。
爷爷奶奶老了,父母憔悴很多,兄弟姐妹脱去一身稚嫩,成为大人。
只有她,十八岁的壳子,十八岁的心智。
倒不是失落或者格格不入,相反家人都很热情,只是难免有种孤零零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空荡荡的,灵魂找不到安放地。
她至今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穿越了。
下飞机,打车,步行两分钟,等周明渡。
任何一个情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没有发生意外。
她脑子都乱了,突然就想到了周明渡。
周明渡智商那么高的人,应该会对穿越有些不同的见解吧。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按下了拨号。
瞄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他应该睡着了,她体贴的下意识就要切断电话。
谁知道下一秒电话就通了,“江善。”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睡意,嗓音清越。
江善惊讶,“你没睡啊?”
“……嗯。”
江善好奇,“你在干嘛?”
“没干什么,口渴醒了,接杯水喝。”他望着夜幕,繁星点点。
“哦。”江善抠抠手指,“周明渡,你说,人为什么会穿越?”
周明渡瞬间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给他打电话了,“你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江善没有否认,“嗯,本来嘛,穿就穿了,我觉得挺新奇挺有趣的,但现在看到身边所有人都在变化,变好,学业有成,事业成功,就连小堂妹都成了炽手可热的大明星,只有我掉了队……”
就会很有落差感。
即便她没有要干一番大事的事业心,也没有想过五年后的她会这样狼狈。
二十三岁的她,除了金钱一无所有。
从懂事起,她就按照家族里培养继承人的方法,读书,骑马,画画……争取做到最好。
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直到十八岁。
对她而言,成年是最关键的时期,代表她可以脱离父母的控制,没准还能在其他行业混出头,占据一席之地,让父母骄傲,“哦,这是我的女儿,厉害吧。”
可事实呢,什么都没有。在最关键,最重要的该努力的时期,她白白浪费了。
就好像期盼已久的东西,在到手的前一秒,被人截胡了,那种郁闷,无奈,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还有周明渡,如果没有这五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没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太多太多遗憾了。
她曾经看过穿越类的电视剧,女主角一朝穿到若干年后,大杀四方,很是刺激。
可是当她真的穿越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亲人年华老去,爱人身边不再留有她的位置,学业成绩统统不作数,推倒重来。
她多么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睁眼还是五年前,少年在等待着她牵手,通知书在来的路上,家人朋友欢声笑语一堂……
夜晚会放大人的情绪,她在消极,自怨自艾。
周明渡安静地听她说完,指尖在颤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额角蹦出可怖的青筋,玻璃窗映出他咬牙隐忍的面容。
他听到他平静的开口:“江善,穿越这种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无可奈何。”
“你还是你,只不过是把十八岁的你,带到了五年后的十八岁。”
“你没有一步步去经历从十八岁慢慢走到二十三岁的这五年,你的心态还和当年一样年轻,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身份证上的年龄,也没有必要和别人比较。”
“你还很年轻,可以继续未完成的事情,还可以继续读书。”他揉了揉眼睛,“高考知识点应该还没忘吧,按照你的成绩,考上大学不在话下。”
考大学?
江善哑然,被他突如其来的转着惊得猝不及防。
“你还说呢,六百多分呢,可惜了。”
原本能上云京大学的,这下好了,还要复读。
她握紧粉拳,“你等着,我明年肯定会考上的,到时候学长别忘了多多照顾学妹。”
被周明渡一打岔,江善忘记了郁闷,开始为今后做打算。
周明渡看着挂断的电话,失笑。
用完就扔,果然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他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他也该睡觉了。
他熟练地拉开抽屉,倒出几枚药片,就着水吞了下去。
很快屋子里只有他渐轻的呼吸声。
江善伏案做计划。
大学肯定是要上的,课本要复习,重新划考点,还要请家教……
江善的身份证过期了,重新去办理了身份证,补办手机卡。
微信和企鹅很轻松被找了回来。
企鹅一经登录,消息密密麻麻弹来,刚买的手机都卡了几瞬。
还好江善早有预料,把它放在桌边等了几分钟平静下来后,才开始看消息。
企鹅群里和联系好友都在询问她去哪了,成绩多少,他们去各地毕业旅行了,在哪里读书等等,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当时没有机会回复消息。
一开始发来的聊天记录有很多,密密麻麻都是未读的小红点。
后来没有得到回应,自然的消息逐渐减少,直至消失。
大部分同学朋友的聊天,在四年前戛然而止,周明渡也一样,不,还是有点不同的。
江善点开和周明渡的聊天框,从最上面未读聊天往下扒拉。
【你慢慢过来,不着急。】
【我买了冰奶茶,你应该会喜欢。】
【你的手机打不通,是不是忘记拿了?】
【江善,你在哪?】
【小骗子。】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江善嘴唇紧抿,这是他们说好交往的那天。
他们说好了上午十点钟在校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吃牛肉面,看电影,抓娃娃。
可是她失约了。
他最后的聊天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他足足等了她十三个小时。
她能想象到少年拎着冰奶茶,顶着烈日,专注又不知疲倦地等着她过来,开开心心牵他的手,可是他从早等到晚,等来的却是浓浓的失望。
冰奶茶变得温热,他温热的心变得寒凉。
傻子。
她继续往下看。
再次有消息是一个月后。
【我收到云京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就这么一句话,之后又是一个月。
这一次却是没头没尾的几个字,她胸口一凛。
【还好你不在……】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
她睫毛飞快抖动,焦急地往下扒拉屏幕,又是一个月。
【今天天气不错。】
啥啊?没得到有效消息,江善憋着气往下看。
后面每个月都会有一条消息,可惜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事,例如今天的饭菜如何,天气怎样,完全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然后,聊天记录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周明渡等了两年,在第三年的时候认命了。
手指顿在屏幕上,江善的心蓦地一空。
好似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从身边抽走,从此脱离她的人生,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她鼻子一酸,悄然落下眼泪。
江望山从楼上下来,不经意看到她下巴上的泪珠,眉毛瞬间一拧,“小善,怎么哭啦?”
江善摸摸脸颊,一手泪水,神情不解,“啊,我哭了吗?我也不知道……”
江望山嗓子紧绷,“怎么了,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
女儿好不容易康复,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江善闭了闭眼,泪珠打湿睫毛,她赶紧抽出纸巾擦去,“爸爸,我就是有点难受。”
周明渡比其他同学多等了一年,这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她怎么还能不满足呢。
江望山叹气,揉揉她的发顶,“和爸爸说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爸妈顶着呢。”
江善闷声道:“都是小事,我自己能消化。”
“老江。”江善静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周明渡曾说,你告诉过他,我死了。是吗?”
“你居然咒你亲亲女儿,好狠的心呐!”
江望山坐在沙发上,非常无语女儿给他乱扣帽子。
“谁,周明渡?我前几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和他也不熟,怎么会同他说这些?”
他又不是疯了,能随便和一个不熟的人说这些?
更何况,女儿好端端活着呢,他胡说这些干啥。
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不清楚企鹅号找回后聊天记录会不会消失,文里就当做没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