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着要走,不是心虚是什么。凤小七,你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承认啊,原来你也知道人要一张脸皮啊。”
她的同伴哄堂大笑。
“你……”许欣的脸都气绿了,她好想撕烂这个女人的臭嘴。
但不用她出手,已有人出声。
“林小姐,小七在我眼里,可是个无价之宝。你这般羞辱我的未婚妻,是何用意。你们林家自诩为名门世家,这家教可真是不敢恭维。”低沉的嗓音,自人群之后响起,盖过了周遭的议论,不怒自威。
小七愣愣地看着男人走近她身边,任由他揽进怀中,心中委屈,竟是排山倒海而来。
俊魅的男人,立在一群青涩的学子当中,只消一站,便光耀夺目。
有女生忍不住惊呼,“好帅啊……”
“简直酷毙了……”
多年以后,许欣回忆起初见靳如风的场景,依旧怦然心动,她觉得,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就像踏着五彩祥云的至尊宝,乘风破浪来拯救受困的紫霞仙子。
“你就是靳少?”林安静看得痴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小时候被她和姐姐骑在头顶上的野丫头,竟然被她幻想着要嫁的男子呵护在怀里,那眉目柔光,刺痛了她涂满粉色眼影的眼睛,亦让她精致的指甲尖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这个不喜在公众面前露脸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这个臭丫头,竟然挺身而出。
“林小姐,你是不是应该向我的未婚妻道歉。”
凌厉的视线,落在林安静的身上,让她生生地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冷凜,她几乎要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压迫感,脑子里像是短了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写在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连小七,也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他就不怕到时候弄假成真收不了场吗?他就不怕她或许是个贪心的女人,等到厌倦想甩脱时,她却像块牛皮糖一样地粘着他吗?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倒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莫测高深。
只听得他冷冷道,“林小姐,这世上的事,不是件件都能如人所料。就比如,以林家的声誉和修养,我以为教出来的应该是知书达礼的女儿,却没想到,我见到的,只是一个惹是生非,喜欢造谣恶意中伤别人,说话尖酸刻薄的粗野女生。”
“我……”林安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憋得说不出话来。
“林小姐,我靳如风的未婚妻可不是你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所以今天,你必须道歉。”靳如风的口气,凌厉强硬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林安静哪在人前丢过这么大的脸,那看向小七的眼神越发地恶毒。
小七淡漠地开口,“算了,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不是她畏惧,她只是不想看见这张脸,林家的人,她都不想再见。
林安静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狼狈,冷哼一声,朝着围观的众人吼了一句,“看什么看,走开,别挡姑奶奶的道。”
许欣却是急了,“小七,你不能心软,她那么污蔑你,就应该道歉。”
“嘴上道着歉,心中不服,这样的道歉,要来何用,省得添堵。”小七却是看得开,等到人群散开,她不着痕迹地从男人的怀里挣脱,“你怎么来了?”
她与他保持距离的动作让男人微有不悦,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有人上课忘了书在车上,我给送过来。不过,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好天气,更适合约会,不如,逃课怎么样?”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的怂恿立即得到了许欣的双手赞同,“去吧去吧,教授点名,我替你掩护,反正这种事情我为你做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个唯恐不乱的家伙,小七狠狠瞪了她一眼,却也知道,自己若是留下来,一定少不了被她盘问,而自己还没有想好解释的说词。
许欣却是将她拖到一边,压着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小妮子,你行啊,不动声色找了个这么帅气的未婚夫,半点消息都不透,回头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不交代清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纵使她八卦,却也欢喜终于有个人来替小七出头,威胁的话说完,她眉开眼笑地将小七推到靳如风身边,然后挥手道别,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亦不知道这个叫靳少的男人是什么来路,却从林安静的只言片语里感觉到,这个男人有能力保护好她的朋友,看他气质非凡,连林家都不放在眼里,想必不是一般的人物。
车子缓缓驶出校园。
小七坐在他的身边,偷偷地瞟了他几眼,男人沉静的脸,轮廓清硬坚毅。
“那个,刚才的事,谢谢你!”一声未婚妻,虽不是真,却替她解了围,给足了尊严。
靳如风道,“你在我面前总是牙尖嘴利的样了,怎么跟女人打嘴仗,反倒短路了。”
小七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窝在座椅里,沉默了半晌后道,“她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你就是这么定义我跟你的关系,是吗?”男人忽然动了怒,一脚急刹踩下,停在危险的马路中央,那在她面前一惯放荡不羁的口吻也有了些锋利的严肃。
小七微微愣了一下,但脸上表情不见多少异色,就这样淡漠地承受着他莫名其妙而来的怒意,“要不然呢?”
靳如风捉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追求你吗?”
小七却是很不景地噗哧一声笑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地想笑,许是因为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许是因为她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可笑的话题,反正笑着笑着就收不了场,有点乐不可吱的样子,又有些癫狂的模样。
靳如风深深地皱起眉头,极为不悦,那股子怒意却是在这笑声里被冲散不少,“小东西,有这么好笑吗?”
小七好不容易才收住笑,但仍有捧腹的余韵在胸腔回荡着,她慢慢地拉下他的手,身体倚向车门,对他斜眉一挑,“不笑难道用哭吗?被堂堂靳少追求,该得艳煞多少女人,你说这消息传出去,我得成为多少女人眼中的那颗钉啊。”
“不好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成为天底下最让人羡慕的幸福女人。”他目光灼灼,身体朝她倾来,暧昧的姿势让她无处可退。
“靳先生,可别混淆概念,那不能叫做幸福,只是一种虚荣,一种走在悬崖边上的虚荣。你能将我捧上颠峰的高度,也就能将我拍死在残酷的深渊里,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小东西,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甜言蜜语与浪漫吗?我怎么就觉得你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呢?”
小七笑着推开覆在身上的压力,“甜言蜜语往往淬着毒汁,而浪漫可不是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消费得起的。靳先生,再不开车,交警就要找上你的车门了。”
繁华的大街,很快堵成了一条长龙,有人将头探出了车窗,有人耐不住性子鸣响了喇叭催促。
靳如风终是将车子驶离原地,将她带到了一处并不惹眼的房子前。
穿过灰色甚至有些破旧的小门,迎面而来的是入秋的爬山虎染红了高墙,墙下一条小道蜿蜒曲折,越过一道拱门,假山活水荷池透着清凉,廊亭轩宇张着岁月沉淀的精巧,若是单从外面颓败的表象看,谁又想得到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有如走在苏州的园林里。若是夏天,这里一定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带她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城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地方,她亦不知道他带她来此地的目的,只知道跟在他的身后,无论遇到多少工作人员都是一路畅通无阻。
但若是她独自一人前来,怕是连最外面那张破门都不可能踏入一步。她一直就知道,这个世界,总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无钱无势的人,被排斥在外。
靳如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这让正在悄悄四下张望的小七来不及提防,没能收住脚步,一头撞在他坚实的背上,鼻翼微颤。
她不及瞪他,他已转身,“小东西,你好像有点儿仇富。”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因为来得突然,又直指人心,小七来不及掩藏眸中的那点情绪,她摸着被撞疼的鼻子,倒也不否认,“我只是讨厌那些富不仁的家伙。”
“比如,我?”
“我哪敢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庇护大神,我感激还来不及。胆敢讨厌您,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嘛。”
娇嗔的语气,表面的恭维,靳如风却是听出无限地讽刺味儿来,而她倒是嬉皮笑脸地望着他,眸光流转几圈之后变得无辜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