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正常办法,在元府、代州城、雁门关,都未能查到元明清的下落。但唐一菲并非普通人,她取了康夫人的儿子元康的一滴血,施法令那滴血化为路标,直指元明清所在。
因路途太过遥远,唐一菲想快些知道这位享尽了齐人之福的元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真的通辽叛国,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想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也只得请元峰、甘清两人一起骑乘大雕,三人两雕横穿整个大宋,还在继续向西南而去。
眼看出了宋境,又在大理飞了小半个时辰,三人都皱起了眉。
甘清回身看向元峰:“不应该啊,他怎么会来大理?”
元峰很是无奈:“我也不知。”
唐一菲:“别想了,见了人,自然就知道了。”
甘清:“还有多远,用一滴血真的能找到他的至亲?”他虽然这样问,其实心中早已信了十分。
只看那散发着莹莹红光的血色箭头忽闪忽闪的在前引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书中关于方士、道士的传说,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唐一菲还是那句话:“等见了人,你就知道了。”
甘清无奈,也只能继续等下去,过了片刻,他又问道:“能看出来么,还有多远?”
唐一菲指着前面的山头,笑道:“我们从那里下去,那人就在附近了。”
元峰、甘清更是疑惑,元盟主怎么会跑到这大理的国都来了。
三人下了大雕,跟着罗盘指引,从山上往下看,恰好看到一座道观。
那道观前正站着位风姿窈窕、艳若桃李的大美人,那一身道袍都压不下她的气韵之美。
就听她身前那位唇红齿白,面容精致的少年撒娇道:“娘亲,孩儿与爹爹迎您回王府,您就跟孩儿回去吧,孩儿可想吃您亲手做的红烧鸡枞了。”
另一长相英朗端正的中年男子,将手中雕花漆木的精美盒子递到那女子身前,笑道:“王妃,你看这玉簪可还能入眼。”
少年拉着那道姑的袖子,继续道:“娘亲,这可是爹爹花费许多功夫,自己雕出来的芙蓉簪呢。只雕坏的玉就放了一匣子呢”
那道姑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不看这父子二人,但见她微红的耳垂,显见是害羞了。
甘清也拉了拉唐一菲的袖子:“小兄弟,找错地方了吧,没看到元明清的人啊。”
唐一菲指着那中年男子道:“看,血滴所指,就是他。”
甘清有些郁闷,血滴所指就是那个男子,若非唐兄出手,那血滴都要飞到人头上去了,可那人明明不是元明清啊!
“小兄弟,这人不是元明清。”
唐一菲无奈:“我自然知道,这人不是元明清,他是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
甘清:“虽然找错了人,但这位王爷与那位盟主,可都是好色之人,以前江湖上还有传言,元盟主技高一筹,抢了段王爷的几位红颜知己。不过,段王爷有悍妻,可不敢将美人接回王府,却不像那位盟主大人,享尽了齐人之福。”
元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唐一菲手中还在挣扎着想向段正淳飞过去的那团‘红色箭头’。想起昔日在元府看到的一些事情,他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或许,一切皆是命,想那元盟主妻妾成群,此生只得一子,竟然还不是他自己的亲子。
他元峰,不,他萧峰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两位贤弟待他以诚,他又怎好再继续瞒下去。是时候找个时间,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们了,他们若认自己为兄弟,那就是兄弟,若他们因自己的身份鄙薄自己,他萧峰自也不该再贪恋这份友情。
唐一菲:“我的办法可从来没出过错。”
甘清不解:“那这次怎么失灵了呢。”
唐一菲:“没失灵,你不也说元盟主抢了这位段王爷的红颜知己么,元康的亲爹就是他,错不了的。”
甘清:“啊,怎么会这样!”元明清后宅再乱,他也想不到竟会有女人,敢给武林盟主、‘抗辽英雄’戴绿帽子。更不谈,这绿帽子还是他自己抢着戴上去的。
元明清真非常人,他自己知道那位康夫人已经与段王爷成过好事了么?
他这一声惊叫惊动了山下道观中的众人。
三人见此,也不好再躲着了。
唐一菲收了术法:“这次就当是我的术法失灵了。”
两人自然明白的她的意思,也就不再提元康的亲爹到底是谁。那小子的亲爹是谁,与唐一菲没关系,甘清也只会为此偷偷嘲笑元明清,才不会去提醒他。就是做事磊落的元峰,也不能仅凭唐一菲的一句话,就去提醒他的养父。
段正淳极为好客,双方见面相谈盛欢,很快段誉就以为三人做向导的借口,告别父母带着唐一菲、萧峰、甘清三人去城内最好的酒楼。留下他那对又在闹别扭的父母,继续在那里你浓我浓。
元峰在段氏父子面前自称萧峰,唐一菲、甘清自然就明白他的亲生父亲姓萧了。
这个姓氏,虽不如赵钱孙李一般是大姓,但姓萧的人却也不少。
可两人听到他说自己叫萧峰时,那一刹就想到了元明清,在得到盟主之位前,做下的那件大事。他揭穿燕国后羿慕容博,利用中原武林高手,劫杀辽国珊军总教头萧远山一家……
如果萧峰,真是萧远山那个萧,那元明清养大他,教他武艺,却又让他驻守雁门关,帮着宋军杀辽人,那他的心肠未免也太恶毒了一些。
想萧峰守雁门多年,他在雁门关杀死了多少攻城的辽军和辽将?他在知道自己是辽人时,又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甘清对元明清本就恨极,此时想到萧峰的身份,他又为萧峰的遭遇而感到悲痛。元明清,他到底有没有心肝?这可是他自己养大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将他推到进退维谷、无路可走的境地?
两人神情的变化,自然也没能瞒过萧峰,只是他早已度过了锥心之痛的时期,他现在就想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是不是真如原明清所暴露在人前的那般。他父母的死与元明清有没有直接关系?元明清如此待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本来因为元明清间接害死他父兄之事,甘清对萧峰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从不愿主动与他搭话,这会他倒是很自然的举杯,邀萧峰一起共饮。
段誉是个颜控,他虽以为三人做向导的借口从父母身边跑开,但他一路上,大都是在与唐一菲搭讪。
面对他没话找话,说起的各种奇葩话题,唐一菲也不嫌烦,只觉这位镇南王世子天真的可爱。
桌上摆的尽是大理的特色美食:砂锅鱼、青椒松茸、宣威火腿、红烧鸡枞、饵块……
菜是好菜,酒自然也是好酒。在众多云南本地名酒中,唐一菲直接选了玫瑰卤酒,此酒具有补气活血、平肝养胃、宽胸散郁的功能,正适合萧峰、甘清这两位郁结于心的人来喝。
菜过五味,酒过半酣,段誉缠着唐一菲三人带他一起去江湖上逛逛。
唐一菲:“你不会武功,还是不要入江湖的好。”
段誉尴尬的笑笑,以往父王让他学武,他总是推脱,他能说出习武的一百种不好来。可如今,让他面对温润如玉,温柔宽和,相貌又清秀绝伦的唐兄,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才讷讷道:“唐兄、萧兄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还能保护不了小弟!”
唐一菲有些无语,他们也不过才见了一面,这小子竟然这般信任他,再想想萧峰、甘清莫名的信任。还真是多亏了爱徒李寻欢这张自带好感度的脸呢。
“我们就算答应你,段王爷能同意?”
他可是大理段氏,皇家唯一的子嗣。皇帝段正明没儿子,王爷段正淳也唯有这一子。
段誉大喜:“父王远远看了三位兄长一眼,就说三位必是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宽和仁厚的性子。小弟若能与三位同行,父王再没有不同意的!”
唐一菲心说,这还真是父子一脉相承,两个都是喜欢看脸的人。
她看向萧峰、甘清:“我想去无量山走一遭。世子若有时间,倒是可以随我们一起。”楼下那江湖客所谈论的无量玉璧,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也生出了想去看看的想法,正好让萧峰二人稍稍分散下心神。
萧峰、甘清微微点头,唐一菲助他们良多,虽这次没找到元明清,可也怪不到唐一菲头上。且,最开始是他们二人要求跟在他身后去调查元明清的。他既然对无量玉璧有兴趣,去看看也无妨。
段誉:“唐兄,说好了的,不要叫我世子,叫我段誉就好。”
唐一菲从善如流,改了称呼。
四人用过了饭,让段誉给他父母传了消息,直接骑上大雕转道去了无量山。
无量山绵延百里,雄奇险峻,兼之无量玉璧闻名大理。
那三人都是抱着看风景的心态去的,却不料这一去,竟又有奇遇。
先是段誉大呼小叫:“快看快看,那儿真的有一块很大的玉璧。唐兄,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仙人在月下舞剑啊。”
唐一菲:“你若想知道,等晚上再来,不就知道了。”
段誉:“哎,据说能看到仙人舞剑的人,都是有大福气,大机缘的人。咱们就算晚上再来,也不一定能看到。”
唐一菲:“你很好奇?”
段誉连连点头:“唐兄、萧兄、甘兄,你们就不好奇么。”他是真想下去看看,却忘了提议前来的人是唐一菲,最想下去的自然是她。
甘清:“既然好奇,何不下去瞧瞧。”他也很好奇,那巨大的玉璧平滑如石镜,怎么看都不像天然形成,可若是人力所为,又太过匪夷所思。
唐一菲御驶大雕直接向着下方平静的湖面冲去,段誉吓得抱住大雕的脖子,惊声尖叫‘啊!’
大雕奋力挣扎竟没能挣开他双臂的桎梏。
唐一菲忙点了段誉的麻穴,让他放手。
段誉险些从雕背上掉下去,他更害怕了:“啊啊啊!”
唐一菲:“闭嘴。”
段誉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哪里还顾得听唐一菲说了些什么,他只闭着眼‘啊啊啊’的大叫。
唐一菲无奈,张那么大的嘴,就不吃风么?
她顺从自己的心意,松开抓住他衣衫的手,任由他掉了下去,这次‘啊啊啊’的不仅是段誉了。
甘清吓得直缩脖子,唐四难道也是元明清的手下,他要在这里结果了他们?
萧峰大惊:“小兄弟,你……”
唐一菲不答,直接从大雕上跳了下去,以更快的速度直直向下方坠去,在段誉入水前一把将人捞起,两三个纵跃飞到岸边,将人放到那巨大的玉璧前。
“没事了,胆小鬼。”
惊魂未定,险死还生,段誉真要被吓死了。可一睁眼就看到那玉璧中稍显模糊的两个人影,正是他与唐兄。看到唐兄那张脸,他又不觉刚刚的惊险有那么恐怖了。甚至还有些感激唐一菲在关键时候捞了他一把。
他这才想起来问:“唐兄,你好厉害,你怎么接住我的,怎么从湖中心飞过来的!”他竟然没想到,是唐一菲先点了他的麻穴,又使坏松开了他的衣服,才致使他从高空坠落。
唐一菲不答他的问话,反而解释道:“你当时叫的那么凄惨,还差点把大雕的脖子给勒断了。我再不出手点了你手臂上的麻穴。我们两个和大雕,就要一起掉下来了。到那时,我若没防备,咱们就都得去这大湖底下摸乌龟了。再有,你看此地地势,四周皆是绝壁,大雕若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再想上去可就困难了。”
段誉讪讪的笑,却又觉唐兄果然如爹爹所言,是个待人宽和又温柔的性子,明明是自己连累了他,他不见怪,还向自己解释的那般详细。
段誉郑重向唐一菲抱拳:“小弟见识少,不会武功,紧张之下失了分寸,伤了唐兄的大雕,又险些拖累唐兄受伤。小弟还请唐兄莫要与小弟一般见识,小弟多谢唐兄救命之恩!”
唐一菲:……
还从没见过像段誉这么清新脱俗,天真无邪又可爱的少年人哪!
恰在此时,萧峰、甘清二人也平安着地。
甘清终于舍得松开萧峰,他拍了拍胸脯叹道:“吓死我了!”
萧峰:“你们俩没事吧。”
刚刚的场景,的确太过吓人,若非甘清死死抱住他的腰,他都想跳下来救人了。
段誉:“没事没事,是我胆子小,大雕一俯冲,我就抱住大雕的脖子。抱得太紧了些,差点勒死了它。唐兄没办法,只好点了我的麻穴,不过幸亏唐兄武功高强,轻功卓绝,我们二人才能幸免于难。”
萧峰深有体会,若非他武功高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他也要学段誉去抱大雕的脖子了。
甘清就有些讪讪的,他当时可是抱紧了萧峰的腰,不敢放手呢。
唐一菲点头,她松开段誉的衣服,任他从空中掉下来,的确也有段誉差点将大雕给勒死的原因。
萧峰:“你们没事就好。”
四人在崖底湖畔探索起来,这一路行来见了诸多茶花,段誉兴高采烈,给三人讲解,这株是‘羽衣霓裳’、那株是‘步步生莲’,听他说的精彩,三人也觉有趣。
段誉讲得渴了,拘起几口湖水就喝,他大喜道:“好甜,你们快来喝!”
唐一菲三人也各拘几口水解渴,这水入口清冽,甘美异常,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水。
又走片刻,待转得一圈,四人回到玉璧前,段誉叹道:“怎么没有出路,若是有人误入此地,岂非要葬身于此。”
甘清:“应该另有出路,只是我们还没能找到。”
萧峰摇头:“我看得仔细,没有其他出路。”
段誉微笑:“咱们还有大雕呢,就算没出路,咱们也能飞上去。”
唐一菲:“这里还有其他出路。”她刚刚散开神识,仔细查探了整个崖底,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一处石屋。
三人均是好奇看向唐一菲,在哪呢?他们怎么没发现。
唐一菲领着三人到了一块大石前,伸手一推,只听得嘎吱嘎吱,和藤蔓断裂的声音。
那石头就像一扇大门,大门推到一半,便看到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四人在外等了片刻,找了些枯枝做火把,这才进得山洞内。又过一段,他们竟然在石洞中看到了一扇门。
门内空气有些浑浊,等待片刻,四人才走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扇水晶窗,窗外有大虾,游鱼游来游去,偶有一两条大鱼,比那水晶窗还要大上几分,等鱼儿从窗前游过,再定盯望去,那水竟然无边无际。
段誉惊道:“咱们这是到了湖底了。这儿的主人还真是奇思妙想,这房子也建的巧夺天工。”
这石室并不大,看室内摆设,竟然是位女子的闺房。
段誉再次感慨:“也不知这女子该是何等伤心,才要与世隔绝,幽居于此。”
唐一菲:“你想的未免太多,或许这位高人喜静,又或许她要练的功法,容不得他人打断,才特意在这样的地方修了个房子。”
段誉:“唐兄,你也太不识风情了!”
唐一菲:……
这跟识不识风情有什么关系?但见段誉表情无奈,好像自己了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言语,唐一菲也不反驳,心说我不跟你个小屁孩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