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神情僵硬,但他还是快速将梅超风掩在自己身后,对着来人就跪了下去:“师父,这一切都是徒儿的错,您要杀要剐只管对着徒儿来。超风,她是无辜的。她本不想走,是我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带出了桃花岛。她不知道徒儿偷了您的《九阴真经》。”
洞口那人身形一晃,已到了陈玄风面前,他一掌向陈玄风击去。
梅超风尖叫一声,直接扑了上去:“师父,您若要杀,请先杀徒儿。”
陈玄风不敢向黄药师动手,却一把将梅超风推开,他打算用自己的脑袋来承受师父的怒火。只是见那一掌迟迟未落到自己头上,他心中又生起一丝希望:“师父,求您放过超风,她是无辜的,被胁迫的。徒儿求您了。”
他没等来师父的一句话,却被人提起,一把给扔出了山洞。随他一同被扔出的,还有他的师妹。
两人本以为必死,却不料也只是稍稍有些疼痛,并无大碍。
两人心中希冀,抬头望去,却直接傻了眼。
山洞前的空地上,六个人成半环形站在他们身前,静静望着二人。
可这六人,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神情样貌,都与他们的师父一般无二。
陈玄风使劲的揉了揉眼,六个师父还在,这不是眼花。他下狠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梅超风即茫然又戒备:“这是怎么回事?”
陈玄风自然不知道答案,一个师父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这一下来了六个。
唉,不对,师父只有一个,难道这六人都是假的?想到此,他戒备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我们师父的样子。”
话一说出来,他自己竟恍然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了,他不敢让自己的神情有任何倏忽,就怕被来人看透九阴真经所在。
梅超风解下腰间长鞭,冷冷道:“贼子竟敢冒充我们的师父。贼汉子,杀了他们。”
陈玄风心中苦笑,刚刚他们在那人手上如同稚子,都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人给擒下扔了出来。
他们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是,他们纵然背离桃花岛,背叛了师父,但师父对他们恩重如山,他自然不能看着这些恶人扮成师父的样子,行走于世间。是以,他也赞成师妹的说法。
“好,今日,你我纵死,也不能令这些贼人的阴谋得逞。”
唐一菲版黄药师:“我们能有什么阴谋?”她怎么不知道她有阴谋。
周伯通版黄药师:“咱们不是说好了,他们要能认出哪个是他的师父,就饶他们不死么?哈哈哈,这两娃子真被咱们给吓傻了。黄老邪,你家逆徒成傻子啦。”
王怜花版黄药师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其他几人也没搭理老顽童,明明说好了的,先好好吓吓他们。哪想到老顽童一上来就把底牌给亮出来了。
几人边说话边变幻方位,陈梅二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六人虽还是那六人,却不在刚刚的方位,他们已无法分辨出哪个是刚刚说过话的人了。
陈玄风还有些不信:“师父也来了?”
王怜花倨傲的微抬下巴,冷冷道:“洪帮主为你们求情,周伯通出的主意,若你二人连自己的师父也认不出来,就不要怪为师废了你们的武功,将你们逐出师门,自生自灭了。”
陈梅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将信将疑,可真要对打,两人不是刚刚出手那人的一合之敌,若这六人中真有自己的师父,他们贸然出手,更是对师父的大不敬。
再听那人口中所述洪帮主,周伯通,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丐帮帮主洪七正是侠义心肠,周伯通恰是个顽童,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出这样的主意。
陈玄风:“我们若认出师父您的真身,您……”
王怜花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陈玄风朝自己的师妹微微点头,这是师父的风格。
二人同时面向王怜花,磕头道:“师父。”
周伯通大叫:“你们二人可要看准了,这要猜错了,可是要逐出师门的。”
两人头也不回,陈玄风淡淡道:“我猜前辈定是老顽童周伯通。”
周伯通捂住自己的嘴,悻悻走到山洞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黄老邪你这两个徒弟,还算有些见识。”
唐一菲哼笑一声:“不劳周兄夸赞。”
她这一出声,陈梅二人顿时有些傻眼,刚刚周伯通的声音虽也在模仿师父,可还能听出些不同。
可这人一开口,竟与师父的音色、声调、语气一模一样。
可他们面前,那一脸冷漠注视着他们的青衫人,他的声音也与师父一模一样。
这是闹什么?师父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可纵是如此,也不该有这般相同声音。
陈玄风:“是口技。”
梅超风:“怎么办?”
此前,两人还认定了王怜花就是黄药师,到这一刻,他们竟有些犹豫了。
现场之中,还有三人未曾言语,难保师父与这些人有其他约定,他自己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有任何动作。以免他们二人看出其中端倪。
两人在五人身上搜寻来搜寻去,陈玄风忽然指着李寻欢、阿飞道:“这二人必不是我们的师父。”
梅超风:“还请两位前辈先到一旁休息。”
李寻欢、阿飞二人本就是陪玩,他们被人给拆穿,也不觉沮丧,直接走到周伯通身旁坐下。
乐得周伯通顶着黄药师的脸,又是做鬼脸,又是笑得东倒西歪。那情形,纵是黄药师生得再英俊,也有些诡异。
更不谈陈梅二人自小在黄药师眼前长大,他们更看不得这人用师父的模样做怪。
梅超风手一扬,鞭子就要抽向周伯通。
唐一菲冷冷道:“放肆。”
梅超风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二人只得打起精神来,看向眼前三人,三个青衫客,有两个他们分不出真假,有一个与师父的气质有那么一些不相符,可两人却不敢断言,这会不会是师父故意的。
王怜花不耐烦道:“怎么,你们连为师也认不得了。”
唐一菲嗤笑一声,手中玉箫放到口边,吹起了‘碧海潮生曲’,虽只几个音节,却已让地上的陈梅二人叫苦不迭。
二人跪转方向一变,对着唐一菲拜道:“师父。”
唐一菲傲然立在那里,理也未理,箫声未停,二人不敢再听,连忙撕下衣襟,堵住耳朵。可带着内力的‘碧海潮生曲’又岂是这般就能破解的。
两人内力暴动,一时如在炼狱,一时如坠冰窟,再也忍不住,栽倒在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叫他们吃够了苦头,唐一菲这才停下曲子,淡淡看向二人。
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对着唐一菲磕头请罪:“师父,徒儿不孝,任凭师父发落。”
唐一菲微微点头,挑眉看向王怜花,心说你扮得再像,也不如我这一曲‘碧海潮生曲’有用。
王怜花莞尔一笑,转过身去,片刻后,他已换了一张脸,浑身上下的气质也大为改观,只听他幽幽一叹,柔声说道:“你们二人既有情义,为何要瞒着你们的师父。”
陈玄风:“师娘,师妹快看,是师娘。”
梅超风浑浑噩噩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冯衡那张温婉的笑颜:“师娘!”
王怜花笑得温柔又可惜:“你们二人,真是让你们的师父好生为难啊。”
梅超风瞬间泪奔,她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师父,师娘,是我们不好,呜呜呜。”
陈玄风:“师娘,求您劝劝师父,是徒儿对师妹起了爱慕之心,又不敢告诉师父,这才劫持师妹,盗书出走。”
王怜花:“玄风,你不用说了,你师父可不是蠢人。”
陈玄风痛苦道:“玄风只求师父师娘放过师妹,玄风罪不可恕,宁愿以死谢罪。”话未说完,他已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梅超风尖叫道:“不要。”眼见陈玄风倒在自己面前,梅超风抱着他的身体,自他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捅向自己的心口:“贼汉子,你等等我。师父师娘,对不起。求您带我们回桃花岛安葬。”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喷出一口血来,与陈玄风倒在一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好像都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变成了两具尸体,王怜花叹息一声:“这两人还真是可惜了。”
洪七也有些不忍:“唉,这两孩子至情至性,可惜性子偏激,走错了路。”
隐在假山之后的曲灵风四人再顾不得太师父的嘱咐,自其中冲了出来,师兄师妹叫个不停。尽管知道两人犯下大错,可师兄弟同门多年,他们哪里能放下往日的情分。
四人哭了半晌,曲灵风回头看向唐一菲:“太师父,求太师父,让我们带他们回桃花岛安葬吧。”
唐一菲:“不可。”
曲灵风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握紧双拳,显是心中不平。师弟师妹纵有再多不是,可人都死了,为何不能让他们走得安心些。
陆乘风见势不妙,忙问道:“太师父,这是为何?”
唐一菲:“你们也是习武之人,连活人死人都分辨不出么?”她早在两人自尽时,已护住了他们的心脉,挡下了致命一击。二人看似死了,其实只是重伤晕厥过去了。养上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来之前,唐一菲非常不喜欢二人的作为,想废了他们的武功,逐出师门。可真见了两人,见他们虽心性偏激,却还愿意维护黄药师,又彼此相护,真心相待。倒又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或许,将这样两个重伤的人,带回去还给黄药师,让他自己去处置,才是最好的办法。
师兄弟四人‘啊’了一声,忙抢上前去,把手搭在两人的脉上,或放在鼻端,仔细探查。
“没死,没死,他们还活着,还活着。”
师兄弟四人又哭又笑,经历这一次生死,他们总算在心里原谅了两人的过失。
只是想到自己的师父,四人又看向唐一菲:“太师父,师父那里,该怎么办?”以他们对师父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饶过二人。
唐一菲:“你们师父那里,自然由他自己做主。还不叫你们的师娘先给这两个孽徒治伤。不然,他们二人可就真的要死了。”
四人愕然,脑子也有一瞬的空白,师娘什么时候来的?
待看到王怜花,他们这才想起,王怜花还顶着他们师娘的脸呢。
四人面容扭曲,对着王怜花行了一礼:“还请师叔救救他们。”
王怜花翘起兰花指,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她笑得柔情似水:“讨厌,要叫人家师娘啦!”
四人:……
他们以后再也不敢直视师娘那张温婉清丽的容颜了。
王怜花这一声,不仅曲灵风四人像是被雷给劈了,就连洪七公、周伯通也受不了这个刺激,忙转过脸去,再不敢看王怜花这妖孽。
周伯通更是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深觉自己未来的路,虽然有可能很精彩,但对于老顽童来说,可能有点不太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