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宁中则来到唐一菲身边,唐一菲只负责吃喝玩乐,其他事□□无巨细都被宁中则给包圆了。
白日里钓鱼晒太阳,晚上喝着小酒看星星,这生活过得不要太舒坦。
偶尔,她也会指点一下宁中则的剑法。但再舒坦的日子过久了,也会觉得乏味。
就在唐一菲打算外出游历一番,自己去找些乐子的时候,隔壁的空院子,又来了新住户。
那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生得又高又瘦,身材看起来还不错,但她生得方面大耳,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全无血色。
她从自家院子里,看到隔壁桂花树上站着的唐一菲和宁中则,先是震惊于唐一菲的容貌,宁中则的武艺。
然后,这妹子将那双本就不太大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她狠狠刮了两人一眼,转身跑回屋内,片刻后,女人拎着他老公的耳朵,将人给提溜出了院子。
“老娘不喜欢这儿,我要换个地方住。”
“你不是说喜欢住在西湖边么。这附近就这一套房子在卖。你看这两进的小院,青砖铺路,竹林小道,很是清幽雅致,正适合娘子这般的美人来住呢。”
那女人冷哼一声:“拍马屁也没用,这儿没有卖的,你不会走远点再买一套么。听到了没有,老娘不喜欢这儿。”
男人揉揉自己的耳朵,很是无奈:“知道了知道了。可要退了这房子,咱们就买不起房子了。”
“为什么买不起,那牙行本就收了中间费,还想再扣老娘的钱。走,老娘找他们算账去。”
“唉,夫人,别去……,等等我。”
等那一对年轻夫妻走远了,宁中则才噗嗤笑出声来。
唐一菲:“笑什么笑,你信不信,就算我不站在这里,那女人听说隔壁住着宁女侠,她也一样拧着他男人的耳朵,要求换一个居所。”
宁中则:“是是是,只是,若前辈在此,就没有人能看到晚辈了。”
唐一菲:“吆,你还吃上飞醋了,下回我把这样的好事让给你。”
宁中则:“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着前辈自己享用吧,晚辈可受不起。”
唐一菲伸了个懒腰:“这女人也真有意思,当她男人是个宝么,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她男人似的。看长得那土肥圆的模样,大脑袋都能当伞用了,确实有些难得呢。”
宁中则:“是不太好看,前辈‘土肥圆’这一描述倒也形象。”她留在唐一菲身边,也有个把月了,对于唐一菲偶然冒出来的一些奇怪的言语,自然也了解了其中精髓。
唐一菲:“这女人换什么居所呀,她就应该在他家门口挂个大大的牌子,以防止其他人登门。”
宁中则:“那得挂个什么样的牌子?”
唐一菲:“内有恶犬,女人勿进。”
宁中则笑得弯下了腰:“前辈,她就算要挂牌子,也会在大门口挂上邻居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唐一菲隔空点了点她的脑门:“小丫头,你骂你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还稍带上了我。”
宁中则:……QAQ,还真是。
两人笑了一通,关上门去隔壁街酒楼吃超好吃的西湖醋鱼去了。
她们二人没将下午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却不料,当天晚上,却有一群江湖人在自家门口,闹了起来。
领头那人一脸凶相,长得非常适合山贼土匪那个行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他带了十来个大汉举着火把,在黑暗的夜色中,就像是引路的明灯。太招摇了,也太显眼了。
众人中间,有四个大汉抬着个破门板,门板上的人身受重伤,心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平大夫,我家大哥身受重伤,我们前来求医,求平大夫施以援手,日后,平大夫但有差遣,我们一定为您办到。”
几人来来回回叫了几遍,都没得到一点回应。
那人急得额头冒汗,大声道:“平大夫,我们知道您搬到这里来了。平大夫,救命啊。”
“平大夫……”
……
“平一指,你再不出来,我们就……”
从请求到威胁,也不过片刻间的事。
隔壁那对夫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条街上,除了自己与宁中则,再没其他江湖人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敢半夜跑出来查看。
唐一菲虽明知他们找错了位置,却也不想半夜三更出去见这些暴躁的江湖人。
宁中则:“前辈,我去会会他们。”
唐一菲:“不必,他们又不是找咱们的,先等等再说。”
两人都没动,院子里自然还是一片黑暗,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声响。
领头那人拍着门板,大声道:“平一指,你再不出来,可不要怪兄弟们闯进去了。”
“二哥,咱们人多,还奈何不了他一个小小大夫。”
“你懂什么,江湖上谁不知道,宁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大夫。”
一人忧心道:“可是,咱们等的起,大哥可等不起了……”
话未说完,一个汉子大声道:“二哥,不好了,大哥,大哥,他又晕过去了。”
那领头的人听了此话,再顾不得其他,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冲进去,抓住平一指,叫他给咱们大哥看病。”
唐一菲叹息一声。这群人虽是救人心切,可他们的行事,也太不妥当了。这般闹哄哄的,将整条街上的人都给吵醒了,还一副土匪样,也怪道东方柏他娘这么讨厌江湖人了。
早在外面有声响的时候,宁中则已穿好了衣物,她拎着剑就要出去将人赶走。
唐一菲:“你别去,他们又不是来找咱们的。”
宁中则:“可是,再让他们闹下去,前辈只怕也得换个地方住了。这附近还住着几个老人。这般大的动静,官府也不管管。”
唐一菲定定瞧着宁中则,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宁中则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呀。
“前辈,晚辈可是有哪里不妥?”
唐一菲微微一笑,心说宁中则还挺有意思,她一个华山女侠,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官府来了。
“阿则呀,既然说到官府,你不如从后墙翻出去,去衙门里叫人来维持下治安吧。”
宁中则瞪大双眼:“前辈,您是认真的。”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去衙门里报案。她刚刚也不过随口抱怨一句。
唐一菲微微点头,认真道:“他们半夜扰民,还要强闯民宅,咱们当然要去报案了。”
宁中则:“可是……”
唐一菲:“你不敢去,你怕黑?”
宁中则:“不是,可是……”
唐一菲:“哦,我知道了,你定是怕有人说你一个大姑娘三更半夜还在外面乱晃吧。没关系,不必怕。你无需亲自出面,只需在衙门外,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大声说出来,惊动里面的衙役就好了。记得说话的时候,变幻成男声,这不就没人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了。”
宁中则:……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她一个江湖人,又不是大家闺秀,哪里会那般在意礼教规矩。半夜不出门,可不是江湖人该守的规矩。
不过,在唐一菲疑惑的目光下,宁中则硬着头皮,□□去报案了。她可不想再听到唐一菲更多奇奇怪怪的猜测了。
门外那群人已经开始撞门了,若非唐一菲以内力护着门闩,他们早就撞破大门闯进来了。
闹到现在,隔壁院子里和她家一样,安静的诡异。
下一刻,正在被妻子指着额头教训的男人,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女人大怒,一巴掌拍了过去:“叫什么叫,老娘又没怎么着你。”
平一指跳着脚在地上乱跑,他很想坐到床边,检查一下自己脚上的伤口,可来自老婆大人的关爱,让他只顾着跳脚逃跑了。
“地上有针,扎着我了。”咦,这会竟然不疼了,奇怪。
地上当然没有针,那只不过是唐一菲搞的鬼。
还在继续撞门的一众江湖人,顿时停了下来。
那领头的人疑惑地看向身后众人:“你们听到了么,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二哥,是从隔壁院子里传出来的。咱们只怕找错地方了。”
领头的人大声道:“这家的主人,打扰了,对不住。”
说着话,几人已转身朝着隔壁大门就撞了过去。
三个大汉同时使力,门闩咔嚓一声断了。
一群人轰一下冲了进去。
屋子里那对‘恩爱’夫妻终于坐不住了。
平一指随手披了件衣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叫什么叫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叫魂呢。”
领头那人心中又气又急,心说自己这群人在外面喊了这么半天,他能听不到。
可谁让人家是大夫,他家大哥偏偏身受重伤呢。
他只得再次说道:“平大夫,我们是来求医的。我家大哥身受重伤,还请平大夫救他一救。您要多少诊金,我们都会想办法给您弄来。”
平一指冷笑:“诊金,你们以为,我平一指会缺那个。”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给平大夫办到。”
平一指只冷冷瞧着他们。
一人道:“平一指,我家大哥快要不行了。你要见死不救,我们就算拼上性命,也不让你好过。”
平一指:“我的规矩,你们不懂么?”
“什么规矩?”
平一指冷笑:“连规矩都不懂,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别耽误我睡觉。”
领头那人愣愣道:“江湖传言你的规矩是‘救一人、杀一人’。这,不会是真的吧。”
要知道,就算是再贪财,再没医德的大夫,也不敢说,我救一个人就要杀一个人。
“杀一人,救一人。救一人,杀一人,就是我的规矩。爱医不医。”
众人都看向领头的络腮胡:“二哥,咱们怎么办。”
络腮胡面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这使他的面相更显凶恶,可这凶恶的大汉,一时间竟然犹豫了。
“二哥,你还等什么。大哥快撑不住了。”
见二哥不答话,后面的汉子等不及了,他大声道:“平一指,你要杀谁。我去替你杀了。”
平一指昂着他的大脑袋,冷冷道:“并非我要杀谁。而是,天下人自有定数,我要只救人不杀人,就破坏了这个定数。你随便找个看不顺眼的杀了,我也好救他。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什么定不定数的,他们不懂。可随便找个看不顺眼的人杀了?
这话说得轻巧,然而就算是他们这些混惯了江湖的汉子,也觉得无缘无故就去杀人不好。
他们不自禁再次看向他们的二哥:“二哥,咱们去杀谁?”
那大汉叹息一声:“杀谁?咱们能去杀谁?不要忘了大哥是怎么受伤的,他是为了救人。”
“可是,咱们不杀人,他就不救大哥啊。”
络腮胡的大汉冷冷道:“他不救咱们大哥,咱们就杀了他和他的相好,再去地下陪着大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的。”
几人听了他的话,均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可看到他们还躺在门板上的大哥,几人又皱起了眉。
平一指不屑道:“杀我?就凭你们这小鱼三两只。”
“平一指,你真要见死不救。”
平一指连头也没抬,只淡淡道:“不救。”
“我们要杀你,你也不救。”
平一指:“要杀就杀,杀了我,他也得死。”
“兄弟们,绕过去,将他的婆娘捆起来,看他救不救大哥。”
平一指呵呵一笑,竟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信邪,那就试试。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毒快。”
众人:……
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平一指年纪轻轻,已经医术通神,成为人人忌惮又不敢得罪的‘杀人名医’,他配的毒|药,有几人能躲得过去。
众人犹豫了,也有些胆怯了。
躺在门板上那人失血过多,面白如纸,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场面瞬间凝滞。
唐一菲不知何时,已站到墙头上,她冷冷道:“平一指,我老人家掐指一算,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平一指大怒:“你是何人,也敢在我平一指面前胡说八道。”待看清唐一菲的容貌,他终于明白,他家婆娘今个下午,为何非要换个居所了。
这般容貌气度的确世所罕见,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痛快极了。
唐一菲呵呵一笑:“你不信?”
平一指冷笑,以为凭这绝色的容貌就能打动他平一指,呵。
唐一菲长袖一挥,一道气劲直击平一指,平一指连反应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一撞之下,撞得他头昏脑涨,伸手一摸,就是一手的血。
平一指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他看向那群还跟呆头鹅一样怔在原地的大汉,大声道:“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就救活你们的大哥。”
众人:……?
他们虽然在江湖上排不上号,都是些混饭吃的小喽啰,可他们又不傻。就那位姑娘离得那般远,一袖子就能把人给抽飞。
他们这群人冲上去,有个屁用。
唐一菲微微一笑,指尖飞速动作,作出一番掐算的模样,又道:“我还算出来,自今日起,这江湖上再没有‘杀人名医’这个称号了。”
平一指:“你要杀我。”
唐一菲素手轻抬,看得人心惊胆战,那领头的二哥忽然大步上前,挡在平一指面前:“这位……前辈,平一指还不能死。”
唐一菲:“我要杀人,你是拦不住我的。”
那人恳求道:“前辈,我们是来求医的,我家大哥快撑不住了。”
唐一菲:“这有何难。你只要把平一指打得哭爹喊娘,我就替你治好他。”
那人惊喜道:“前辈,您也会医术。”
唐一菲:“人活的久了,自然就什么都会了。”
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动作的,下一刻,她已到了众人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将插在年轻人胸口的那把刀,给拔了出来。
一声痛苦的尖叫,还未叫出口,已被唐一菲的丸药给噎了回去。
那人先是被痛醒,又差点被丸药给噎死,等他咽下丸药,就见自家兄弟已神情紧张的举着大刀,将一位绝美的女子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兄弟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做劫匪了么。”他失血过多,又身受重伤,说出的话也是气若游丝。
幸而在场众人都在关注他的动向,也都听到了他的话。
拿刀围着唐一菲的人,也顾不得质问唐一菲,为什么要害他们的大哥了。
“大哥,你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
等那躺在门板上的大哥知道在他晕倒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深受感动,握着几个兄弟的手,激动难言。
等那一阵痛感过去,他才小心翼翼转过头去,向唐一菲道谢。
唐一菲:“不必谢了,你那个兄弟,可是答应了我,要揍得平一指哭爹喊娘。他现在还没动手呢。”
看到唐一菲拔刀,就想挟持平一指,让他过来给自家大哥看病的络腮胡,此时,已中了平一指的迷药。
他倒在地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急切的望向众人的方向。
一群人就要冲过去,想救起他。
就听他大声道:“别过来,我中毒了。”
“都是因为我。”他叹息一声,幸而这人还有些脑子,他望向唐一菲:“前辈,求您救救我兄弟,您有什么吩咐,兄弟们再无二话。”
唐一菲:“好说。”
她二话不说给那络腮胡的大汉解去身上的药性:“不过是些蒙汗药,你现在可以起来揍他了。”
平一指虽是个大夫,但他也并非全不通武艺的普通人,那大汉看起来凶悍,可他还真不是平一指的对手。
唐一菲:“一个打不过,你们怎么不一起上呢。”
众人:……
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他们早就一拥而上了。可是,当着唐一菲这般姿容绝世的姑娘的面,他们还真不好不遵守江湖道义了。
唐一菲:“若不能打得平一指哭爹喊娘,我可就不管你们大哥的死活了。”
众人再不迟疑,纷纷上前,对着平一指就是拳打脚踢。
所谓好汉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大概就是这样的场面。
平一指一开始还能还回去一二攻击,再到后来,只听得拳拳到肉的‘砰砰’声响。和平一指忍不住的痛呼声。
他也不是没下毒,可唐一菲早就防着他呢。
众人打得正欢,房门忽然自内被人给一脚踹开,平一指的夫人手里拎着把菜刀,疯了似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你们打我男人,问过老娘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