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明末清初5

唐一菲很快就回来了。

这次,她并未像往常一样驾云而归,反而是骑着大雕飞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个人。

那人生得极为俊美,打眼一看,就是个翩翩美男子。可再细细观察,就发现他眸中闪着的精光尽是算计。

唐一菲将人扔到地上,那男子并未生气,反而起身冲着唐一菲抱拳行礼,微微一笑,那一笑之间好像潋滟了一湖的春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不知姑娘劫了在下,所为何事?”

可惜,唐一菲并未将那一湖春光看在眼中,只淡淡道:“把你从五毒教拿到的金蛇剑、金蛇锥,和建文帝的藏宝图,都交出来吧。”

她虽没了以前的记忆,可总觉得五毒教与自己有些渊源,要知道她神技中还有‘神技凤凰蛊’呢,五毒教的宝贝,自不该任它流落在外。

金蛇郎君夏雪宜面色大变:“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的?是了,是何红药那女人告诉你的?你是五毒教的人。”

唐一菲心说何红药是谁,是五毒教的人?这人难道是从五毒教何红药手中盗得宝物。

她并不想多与夏雪宜这样一个,明显想用美色诱惑她的人,继续交谈下去。只素手轻挥,他藏在身上的武器和藏宝图,就已飞到唐一菲身前。

夏雪宜惊的连连后退:“你……你不是五毒教的人!”如果五毒教有这样的高手,哪里还容得他逃出五毒教的范围。他心中百转千回,立时又变了态度:“您可知,这是我报仇雪恨唯一的机会。前辈武功高强,有神鬼莫测之能,为何还要为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唐一菲嗤笑道:“敢于攻击东厂厂督的人,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小人物。”

夏雪宜一双眸子晦暗不明,他昂起头来,直直望向唐一菲,温柔缱绻的目光中带着痛彻心扉的仇恨,他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控诉:“那是因为有人告诉我,只要杀死那囚车中的某个人,他们就将我的仇家,石梁温家那群恶鬼,交由我来处置。”

唐一菲:“他们说了,你就信了?”

夏雪宜:“那人本就是朝廷命官,他既然敢说,在下自然敢信。”要知道朝廷官员向来惜命,那人除非再另寻杀手除去他,否则,他不敢悔约。

唐一菲:“有冤情在身,你不该报官的么。”

夏雪宜冷笑:“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何人愿意为我等小民,得罪温家堡那群恶鬼。”

朱棣眯了眯眼:“那人是谁?”

夏雪宜大惊,回身望向身后:“你们又是谁?”

自从被唐一菲丢到地上,他的目光就没从唐一菲身上移开过。他就怕唐一菲一言不合,就对他下杀手。没想到他身后还另有三人在此。

现场三人,中间那人气势最甚,虽是个不通武艺的人,却给他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他不禁皱了皱眉,细细打量三人,越看越是心惊。

他虽是江湖草莽,但还是见过几个贵人的,那官员和眼前三位相比,却是云泥之别。这通身的气派怕不是哪位金尊玉贵的王爷。

没听说近期有藩王进京朝贺啊?难道,这人认为永乐大帝重现人间有假,特来京城查看?

不过,就算是王爷,又能如何?敢阻他夏雪宜报仇,就不要怪他以后报复回去。

崇祯:“指使你劫杀朝廷钦犯的人是谁?”

夏雪宜冷笑一声,并不作答,他将头颅高高昂起,望向天空,只觉长空如洗,望而无边。可惜,就是天空那抹纯然的蓝,也洗不去他心中的阴霾。

他面上悲色更甚,眸中似有泪花在闪烁,语带颤音,悲愤道:“爹爹娘亲,姐姐,兄长,雪宜只怕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唐一菲摸了摸手臂,只觉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可他这一番作态,表白的成分太多,太过,竟显得有些不那么真诚了。

这人身有血仇是真,可在她眼前演戏也是真。自从被她抓起来,他就一直想用美色诱惑自己。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看上他这样一个人。

相对于朱由检,他长得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朱由检都没拿美色诱惑他,夏雪宜当他自己有多好看呢。

唐一菲将金蛇剑金蛇锥给收了起来,藏宝图直接推给朱棣:“你看看,这藏宝图是不是真的。”

朱棣接过藏宝图,一看之下,就忍不住心头大怒,这让他又想起靖难之战,想起屡次阻挠他进军的魏国公徐辉祖:“这个混账……”竟然还敢替建文帝藏宝。

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上前,看那图中心圈出一个红圈,上面写着‘魏国公府’,兄弟二人当时就傻眼了。藏宝图做的这么粗糙,让人一看就懂,这藏宝图不会是假的吧?

要知道,他们面前这位祖宗,就是这藏宝图中写的‘吾叔之叛’的吾叔,建文帝有没有可能将宫中财物转移,在座众人,没有人比他们的祖宗朱棣更清楚了。

两人目光囧囧看向朱棣。

朱棣也是一言难尽:“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大明短时间内,倒是不必担心财力不足了。”

夏雪宜心中大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唐一菲:“一国太子在此,你若真有冤情,这就是你的机会。”

夏雪宜看看朱由校,再看看朱由检,最后看向朱棣,心说如果真是太子在此,那他家的大仇,或许还真有可能借着官府的手给报了。

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朱棣身上,问道:“你是太子?”

朱棣黑着一张脸:“朕,永乐大帝。”

唐一菲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她是好心,不暴露朱棣的身份,没想到这位竟然不怕被江湖人给惦记上。也是,永乐大帝多年征战,自己的皇位都是靠靖难之战打下来的。他哪里会怕这些江湖人。

夏雪宜虽人在江湖,但也知大明换了皇帝。他扑通一下,直接给跪了:“陛下,小民夏雪宜,小民的姐姐被石梁温家堡温方禄看中,他奸污姐姐未成,恼羞成怒,杀了小民一家五口,若非小民当时不在家中,只怕也难逃毒手。还请陛下为小民做主,除了这等横行乡里的恶霸。”

朱棣挥了挥手,西厂厂督方正化从外面小跑着跑了进来。

朱棣:“金蛇郎君夏雪宜一家被害,今既告到朕这里,就由你们西厂来稽查此案,不可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可放过一个恶人。另外,有人以石梁温家全族人的性命,买押解进京的晋商性命,你要将此事给朕查问清楚了。”

方正化应声而去,他悄悄给夏雪宜使了个眼色,将人带出了院子。

夏雪宜虽对从五毒教偷来的金蛇剑、金蛇锥念念不舍,但他真不敢从永乐大帝手里抢东西。

要知道,那藏宝图他一直带在身上,若是皇帝陛下找不到藏宝,怕不是要疑心他早就将宝物给取走了。到那时,他哪里还有命在。

此时,他竟有些后悔,当初盗走三宝时,为何起了贪念,连藏宝图一起都给带了出来。只希望,那份藏宝是真的,也没被人捷足先登。

至于朝中大臣让他去杀人的事,他倒并不在意,只要这位西厂厂督真的能秉公办事,让石梁温家的恶徒得到应有的报应,他自然会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他。

见人都走了,朱棣才低声道:“仙人,咱们去挖宝吧。”

唐一菲:“好呀,我以前……最喜欢挖宝了。”虽然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这句话,她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显然以前的她,没少跑着四处寻宝藏。怪不得她的空间内有那么多宝贝了。

有唐一菲在,他们很快就从京中小院到了南京魏国公府旧宅。

这地方好找,朱棣本就认识路,唐一菲又设下结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藏宝。

足足有十个大铁箱,每一箱里都是金砖、宝玉、珍珠、玛瑙……,只大致估算一下,大概价值在两千万两白银左右。

崇祯羡慕道:“建文帝可真富有。”

朱由校:“发财了,祖宗可以多支些费用,给我们工部科学院了吧。”

朱棣面含笑意:“好,朕给你们追加两倍的经费。”其实,就算没有这批意外之财,他也打算多给朱由校追加些费用。毕竟,经他之手造出来的大炮,守城弩,其射程和威力较之从前,却是大有进益。

朱由校大喜,将手上的金砖一扔,只要给拨款就好了。

崇祯帝看着这些金银,心中先是欢喜,又觉心疼,还了仙人的欠债,他也只剩下一小半财宝了。

朱棣看得嘴角抽搐,一国之君,本就富有四海,这崽子当初得穷成啥样,才看到这点金银,就双眼放光,看看,现在还在用那种不舍的,看情人的目光,注视着那成箱的金条。没出息,真不像他朱棣的后代。

唐一菲忽然道:“不好,我留在魏忠贤身上的符箓被人触动了,只怕又有人劫囚,还伤了魏忠贤。”

朱棣:“仙人,你将这些财宝收起来,朕与你一同前往。”

崇祯连忙阻止道:“不可啊,祖宗,君子不立危墙。”

朱棣瞪了他一眼:“朕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何俱区区宵小。你们两个和朕一起去,就算朕护不住你们,仙人还能眼见你们两个被贼人给害了。”

崇祯听得此言,才将提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朱由校从头至尾,都没发表言论,其实,他两个袖子里都绑着袖箭呢。若非高手,想要取他的性命,也没那么简单。

唐一菲收了宝物,带着三人转去了魏忠贤所在的战场。

此时,大队人马离京城不过百里,可就是在官道上,这么多东厂番子的护送下,竟然还有人名目张胆前来杀人。

是的,他们的目的不是劫囚,他们和夏雪宜一样,是来杀人的。

看来朝中某些官员,已经知道,如果让这些晋商活着回到京城,那他们也就没活路了。

魏忠贤被五人迫的躲闪不及,终是被其中一人的鞭子,套上了脖子,他怒目而视:“你们是什么人,东厂办事,尔等江湖草莽,也敢向本督主下杀手。”

攻到魏中贤身前的五人并不作答,只大声道:“管你是谁,速速下令,让你的人将囚车里的人都杀了。不然,就不要怪大爷们对你不客气了。”

魏忠贤气得浑身发抖,想他魏忠贤,也曾是跺跺脚,朝堂都要震三震的‘九千岁’,竟也有一天被人逼到墙角,胁迫他下令杀人。

要知道,如果他真敢下令杀人,那必然是生不如死的下场。最重要的是,在他心中,永乐大帝朱棣,那真的是神仙下凡。想想神话传说中神仙的能耐,他就算死了,怕是也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是已,哪怕危机重重,那人手中软鞭已卷上了他的脖子,随时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他还是厉声喝道:“尔等速带人犯进京,报与陛下,就说,魏忠贤不愿负陛下所托,然……”

后面的话,他已说不出来了,只因那人已经一鞭子将他提起,甩了出去。

东厂众人惊呼出声,有人跑去要接,可眼看就要来不及了。

“魏忠贤?一个阉宦,呵,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想必就是那皇帝老儿知道了,也不好明目张胆找咱们的麻烦。哈哈哈。”

东厂番子训练有素,快速集结起来,护着车马往京城的方向赶,可那五人太过凶恶,武功又高强,他们也知道,就这么走,用不了多久,那五个人就会杀上来。

可恨他们之中,竟无一人是这五人的一合之敌。

若论单打独斗,倒也不是没人能打得过他们。

可这五人从一出现,就自成方位,站成一个阵,怪就怪在这个阵上,只要被他们五个合围,就算强大如魏督主,不还是被他们给打伤了。

若离得远,他们还可射箭,可他们五人一出现,就冲入人群之中,冲着督主杀了过去,为避免误伤到督主,他们连腕上的袖箭都没敢射出去。

不过,只要能拉开距离,他们东厂,又何惧这五个江湖草莽。

恰在此时,唐一菲带人赶到,她伸手接住被甩飞的魏忠贤。

崇祯看向魏忠贤的目光,也少了几分厌恶,这人坏是真坏,可真投诚了,做事倒还算忠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果然,祖宗自有其用人之道,不是他崇祯能比的。

朱棣:“仙人,他怎么样了?”

唐一菲:“还没死。”说话间,她已将人放在地上,手中银针连闪,已刺进魏忠贤身上大穴,内力顺着银针,在魏忠贤体内循环了一个周天。

崇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这还没死?”这得多强的生命力,被人用鞭子卷着脖子扔出去都没死。

唐一菲好笑道:“我想动手的那人,并不想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们还想对他再恐吓一番,好达成他们的目的。”

崇祯还是觉不可置信:“魏督主的脖子,没事?”

唐一菲:“没事,在你眼中,那人是卷着他的脖子,将人扔了出来,你却没看到,他左侧那人,当时将手掌放到了魏忠贤后腰。真正用力的人是他,魏忠贤身上的伤,是被那人一掌给拍出来的,脖子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其实只是些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崇祯:“长见识了。”

那五位戒备的看向来人,四个人,看起来只有这位侃侃而谈的女子,是位武林高手,另外三人,两个四体不勤,一个会点外门功夫,不足为虑。

只是这女子是谁?

他们怎么就没听说过,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的武功高强,眼力非凡的女子了?

“你是谁?”

唐一菲并没搭理他们,只一心为魏忠贤治伤,几息后,魏忠贤缓缓睁开了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朱棣,爬起来跪到朱棣面前:“陛下,奴婢办事不利,坏了陛下大事,还请陛下责罚。”

五人面色大变,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绝望。他们来此杀人,绝不会想到,会遇到皇帝。怎么办?兄弟五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怖、焦急、不安,和一丝隐晦的暴戾。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五人总算达成一致,狂吼着向朱棣攻了过去。

魏忠贤跪着的身体猛的站起,挡在了朱棣面前。

朱棣像是没听到五人的动静:“不,此次非尔之罪。是他们不知死活,连通敌叛国的恶贼都敢相助,不知所谓。”

随着他话落,刚刚还不可一世,如同魔王现世,打算大开杀戒,杀掉皇帝老儿的五人,已被一股邪风掀翻在地,他们心知不好,忙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连起都起不来了。原来,他们不知何时,竟中了软筋散一类的毒.药。

一众东厂番子跪地大喊:“陛下圣明,陛下得天眷顾,大明千秋万代。”

唐一菲差点也跟着喊上一句‘一统江湖’。她摸了摸鼻子,才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某个小内监和唐一菲遭遇了差不多的境况,他差点就喊成‘陛下显灵’了。幸好幸好,他还知道随大溜,一开始只张嘴没敢发出声音来。

不然,永乐大帝朱棣的面色,那才叫一个好看呢。

朱棣朝着唐一菲微微一笑,出现这种情况,他当然知道是谁,帮他巩固了他在这些人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