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聊斋32(误入基三3)

蛊虫这种东西,有蛊王,有克星,自也有驱蛊、引蛊的方法。

其实,只要将它们逼出体外,无论是以内力还是以药物。做到这一步,并不十分困难。

困难的是:此蛊极为细小,还十分容易‘有丝分裂’,将它从人体内拔除,它立时就会扑向离它最近的人。在这一过程中,它甚至很有可能,会分裂成几条蛊虫,分扑向几个人。

若一个控制不好,别说救人了,反而会害死更多的人。

然,对于唐一菲来说,她只需将这些飞出人体内的蛊虫,在它没钻入其他人体内之前,直接弄死。或将它们控制在一个结界内,不使它有钻入其他人身体内的机会,最后在结界内放一把火,将它们都给烧干净了,也就可以了。

唐一菲找了个空旷些的地方,让老神仙坐在熏笼上,以熏蒸之法,将他体内的蛊虫逼出,又在他身前的矮几上,放了一篮可吸引蛊虫的药物。

那蛊虫一离体,瞬间向篮子的方向扑去,却被唐一菲半路截了下来,将它们尽数困在个拳头大小的小小结界内。

老神仙体内的蛊虫,明显不是一条。此时,那闪烁着青蒙光晕的透明结界内,盘踞了十七八条暗灰色透明小虫。那些小虫一接触空气,眨眼间又分裂成为更多更为细小的虫子。

拳头大的结界内,蛊虫所占面积极小,百余条蛊虫,也只占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位置,却看得裴元头皮发麻,心中发寒。

这种蛊虫,单独一只,随意落到哪里,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若非这位唐姑娘出手够快够稳,且有办法将它们隔离开来。他们还真的只能为这些蛊虫选一个寄宿体。

可师父得知此病不是瘟疫,却并未告知任何人,只将这些蛊引到他自己体内。

裴元能明白师父的选择,却还是感到了悲哀与悲愤。

天下,怎会有这等猪狗不如的人。

这是研制了多久蛊虫,才能培养出这种类似瘟疫症状的蛊虫来害人。

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若不能将他们除尽,日后,还有多少人,会受到他们的毒害。

眼见十几条蛊虫,不过几个呼吸间,就翻了三四倍。

唐一菲这才不紧不慢,将手放到那团结界下方。

孙思邈惊道:“姑娘,小心。”他虽看到蛊虫被困在了那团青蒙光晕内,也大致能明白,唐一菲应该是以自身气劲外放,将那些蛊虫隔绝在其中了。可这要一个不小心,被蛊虫入体,确非小事。

唐一菲朝他微微一笑:“不必担心。”

她托着‘结界’的手心,忽然蹿出一团火焰,火焰点燃了蛊虫,不过瞬间,蛊虫已被烧成了灰烬,灰烬又化为虚无,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好像,它们真的不曾存在过一般。

若非孙思邈、裴元一直紧紧盯着那些蛊虫,他们又本是习武之人,眼力非普通人可比。只怕根本就看不清蛊虫燃烧的过程。

唐一菲:“好了。”

孙思邈看着飘在虚空中,那朵极‘圆’的火焰,忍不住赞道:“后生可谓,姑娘竟能将内劲外放,做到这种程度,实令老朽佩服。”

至于她手心里蹿出的火焰,江湖上早就有人练成过‘火焰刀’一类的绝技。他们顶多感叹一下唐一菲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实力,这并不令人十分称奇。

倒是将蛊虫和火焰控制在那个‘圆’内,不令它们越雷池一步的法子,更令他们好奇。

唐一菲撤去火焰,给还有些烫手的结界散了散温,将它推到孙思邈面前:“老神仙,你可以感受一下,这是个密闭空间。除非我愿意,没有任何东西能从里面逃出来,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从外面飞进去。”

孙思邈双手握住那个浑圆的‘结界’,结界经他碰触,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在他手中像个气球一样,被他捏的变了形态,却绝无半分要被戳破的感触。

唐一菲笑道:“你尽管施为,若能戳破它,我送你两根千年老参。”

孙思邈哈哈大笑,他忍不住连连惊叹:“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特的法门。姑娘此法大妙。”他顺手将‘气泡’塞到裴元手中,示意徒弟你来。

唐一菲感慨道:“区区小技,怎比得上老神仙,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

裴元接过‘气泡’,手中力量不断增加,最后,用上了九成内力。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破开这团看起来一戳就破的‘气泡’。最终,也只能将它还给了唐一菲。

在他与‘气泡’较劲的短暂时间里,唐一菲已给孙思邈把过了脉,他的身体除了过度劳累,并无大碍。体内蛊虫,也已祛尽。等此事过后,吃些药膳,好好休养几天,也就大好了。

孙思邈笑道:“看来,我们师徒二人,与姑娘的千年老参无缘了。”

唐一菲轻声笑道:“您这般德高望重的老神仙,若与千年老参无缘,谁又与它有缘呢。”说话间,她手中多了两只老参,迅速塞到了孙思邈手中。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只觉精气神都恢复了些许,他大笑:“小友谬赞了。老朽活到这般年纪,若有其他办法,不必抛却这身臭皮囊,多活几年。老朽又岂会出此下策。”

只不过,这般贵重的药材,他收之有愧。虽心中不舍,若留下它,关键时候能救下许多人。可这般贵重的药材,却不是他们万花谷的。最终,他还是将人参推还给唐一菲。

唐一菲能感觉到,这位老人心中的欢喜。她自己的心情也不觉飞扬起来,她笑道:“老人家,有了这只老参,你能多活好多年呢,每多活一年,你又能多救下多少人,写就多少传奇,破解多少医学迷题。这只老参也只有留在您老人家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你还是收下吧。”

孙思邈诚恳道:“多谢唐姑娘,老朽却之不恭了。”

唐一菲摆了摆手:“我总感觉,我们本该是旧识。”

孙思邈大笑道:“姑娘既然觉得,与老朽本该是旧识,那就当旧识来论。”

唐一菲微笑:“如此甚好。等下,还要劳烦你帮我为病人熏蒸,增添药物,控制火候,我好一心控制蛊虫。”

孙思邈欣然答应,又有些忧心忡忡:“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姑娘手中可有足够的药物?可需派人出谷,去附近城镇再采买一些回来。”

唐一菲的手法与他不同,他是以自身为引,自己服下可引蛊虫的药物,将病患身上的蛊虫都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不仅是因为蛊虫离开人体难以控制,还因被种蛊者,若不能及时将蛊虫祛除,身体再强健的人,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万花谷内,并无多少这样的药物,他不如此做,这场‘瘟疫’在这些病人死后,只会‘传染’给更多的人。真到了那一日,他纵然活着,又能救下几个人。

唐一菲大手一挥,她身旁就多出半车早已处理好的草药:“有这些,应该足够了,若是不够,我再取一些出来。”

裴元目光微闪,这人还真是有备而来,连草药都带足了。她一人手中拥有的稀有草药,比他们万花谷的存货都多。

若非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又是她将师父身上的蛊虫祛除。裴元都要怀疑这女人与那些下蛊的人,有莫大的关系了。

唐一菲解释道:“早些年,还年轻的时候,我有收集物品的爱好。手中不仅有各种稀有草药,神兵利器,还有华衣美食,各色玩器。”

说话间,她手中又多了个茶盘,茶香缥缈,热气蒸腾间,唐一菲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她自己先饮了一杯。

孙思邈饮下茶水,笑赞道:“好茶,这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姑娘这个习惯委实是好,这不就都派上用场了。

咦,喝姑娘一杯茶,抵得上饱睡一觉,连精神头都足了呢。”

给病人治病,最是耗神,他本已年迈,忙了这许久,精力也有些不济。可喝了这杯茶,竟觉精神百倍,神清气爽了。

唐一菲又给他绪了一杯茶:“既然喜欢,你就多喝两杯。”

她看向裴元:“小朋友,喝了这杯茶。就去安排那些病人来此排队吧。我与你师父会为他们祛除蛊虫。除过蛊虫的病人,暂时不要令他们与原先的病人接触。先观察两天,若无反复,不曾再有病发症状,或再被人下蛊,就可以让他们出谷了。”

裴#小朋友#元:……

真想呵呵唐一菲一脸,不就是,刚刚对她的身份起了些疑心么,这女人也太敏感了,这就在言语上报复回来了。

不过,想到她的本事,想到她说,她与师父本该是旧识。裴元忽然就有些明白她隐晦的意思了。这位姑娘怕不是和师父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吧。

她不想透露自己的年龄,这才隐晦的提醒他们,她并不是个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裴元微微一笑,朝唐一菲郑重行了一礼:“是,晚辈谨遵前辈吩咐。”

他将茶水一口饮尽,转身优雅的离开。

唐一菲挠了挠脸颊,看向孙思邈,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并不想装嫩。但是,女孩子的心思,你懂得,被个这么大的大小伙子叫前辈,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孙思邈哈哈大笑:“浑小子,你叫谁前辈呢,要叫唐姑娘。”

裴元无奈回头,看向这两个调皮的老人家。不过,他还是对着唐一菲笑了笑:“唐姑娘好。”

唐一菲也朝他微笑颔首:“裴大夫好。”

裴元这才转身,走向病患处,向大家通告蛊虫可以祛除的好消息。

待众人平静下来,他这才安排谷内师弟师妹,维持好秩序,带人前往唐一菲和师父那里祛除蛊虫。

……

唐一菲、孙思邈直忙到月上中天,才为所有人祛除蛊虫,剩下的事,自有裴元派人去接手。他们二人都回去补眠了。

一夜好眠,等唐一菲醒来,万花谷已经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了。

原来,昨日,她睡下不久,又有敌人入侵万花谷。

没用旁人出手,那些人都被黄裳一招给秒了。他感应到还有另一帮敌人从他处入谷,就悄悄潜了过去。

留在当地的万花众人还在议论这些人的来历,据林白轩分析,应是唐少帝李重茂想要得到袁天罡留下的推背图。

众人这才赶往三星望月,他们到时,李重茂带来的手下都被黄裳杀了。

那位黄少侠看起来还是那般的风光霁月,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众人看他的目光,却又敬又畏。

黄裳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他只是觉得,这些敢于制造‘瘟疫’,给无辜百姓下蛊的人,已经是没有下限的恶魔,若留他们在人间,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若非他还要从‘老朋友’李重茂身上多得些消息,用移魂大法控制了他,他也早就死了。

其实,黄裳已经喂他吃了一丸毒.药。

众人到后,除了满地的尸体,就看到李重茂忽然仰天狂笑,不甘大喊‘我本是帝王,我生来就是皇帝,我是皇帝,我才是皇帝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我李重茂。我不服,不服……’。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双目怒瞪,向后倒了下去。

李重茂死了,他服毒自杀了。

参与进这件事情,来了万花谷的人,都被黄裳给杀了。

唯有早前被唐一菲在水月宫里捉住的司徒一一,这一行人还有命在。

可等待他们的,必不会是春风化雨的手段。

唐一菲听完了裴元讲的‘故事’,不禁笑道:“恶有恶报,本是应该。若非他们敢以蛊虫害人,黄兄绝不致手下无情,杀人无算。他是替我们杀了那些恶人,你可明白。”

裴元:“自然,我们都明白,我们敬重他的敢杀敢为。”

他是一个大夫,一个有真本事还很聪明的大夫。以李重茂的行事准则,他纵然失败,也会远遁回东瀛,另寻机遇,再谋出路。李重茂绝不会是个一朝失败,就服毒自杀的人。

是以,他断定,是黄裳帮他服下了毒.药。

至于,李重茂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为何没揭穿黄裳,说是他杀了自己,反而大喊不服。他才不想去追究其中真正的原因呢。

黄裳为护他们万花谷而杀人,为他们万花谷解决了后患。

他又岂会像那些愚人一般,认为他弑杀太过,有违天和,不愿意接近他呢。

唐一菲从裴元身边绕过,踮脚拍了拍黄裳的肩,笑道:“黄兄,你可都听到了,你可还好。”

黄裳笑道:“我很好,阿菲无需担心。”

裴元慢慢转过身来,他与黄裳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唉,这人武功太过高强,离他那么近,他都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幸好,他向来有一说一,从不虚言。

唐一菲笑了,如此就好。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为恶。

有些人,不杀,反而会令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唐一菲很早之前,就懂这个道理了。

黄裳自然也懂。

裴元与黄裳打了个招呼,往孙思邈所在的帐篷去了。

黄裳:“阿菲,我从那姓李的混蛋口中得知,他们四方势力,几乎同时动手。除七秀、藏剑、万花外,还有一方人马去了少林,听说是为了一把曳影剑。也不知那剑有什么好的。”

他叹息一声,用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语气,怅然道:“这些江湖人啊,一把宝剑,也值得他们杀来杀去,境界太低了。老夫理解不了啊。”

唐一菲哈哈大笑,这场面太过熟悉,曾几何时,她也曾这么装过逼。

算了,老朋友想装逼,就让他装吧。

黄裳平静的看唐一菲笑完,才道:“我听闻,有一个活了百余岁,号称‘拥月仙人’的‘不老神仙’进了少林。据说,他是此界天花板级的高手高高手,我想找他去打一架,阿菲带我去少林吧。”

这又是他从没听说过的一个人物,他还真想去会会这个人,了解一下这个新世界的武功体系。

唐一菲:“好啊。”

她回头看向刚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孙思邈和裴元,拱手一礼,笑道:“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有缘再会。”

孙思邈亦笑道:“唐姑娘一路平安,有缘再会。”

两方人马告别完毕,可唐一菲与黄裳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现场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裴元轻咳两声,正想问问唐一菲、黄裳是否需要万花谷帮他们备马。

就听唐一菲笑道:“小朋友,快给我们指明方向,少林寺在哪个方向,距此有多少里路?”

裴元:……

好吧,两位高人,原来都是路痴。

黄裳:其实,地理位置什么的,他能指出大概的位置,却不一定是对的。就像万花谷,他就没听说过万花谷内还有水月宫这样的地方。

罢了,一切都当是个全新的世界来看,还能让自己省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