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凤睁开眼,只觉心神俱疲,身上粘腻的感?觉,令她极为不舒服。这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让她有?—?瞬的愣怔。
她想?起身,却?觉身体疲劳过度,酸软无力,疼痛不堪。
聂小凤微微咬牙,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摇篮内两个婴儿甜美的睡颜。
聂小凤:……
此时此刻,她心情之复杂,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她静静的瞧着那?两个婴孩,眼神放空,神色间似悲似喜,又?似大梦—?场。
她还清楚的记得,她被?亲生女儿和?女婿废了武功,自绝于罗玄面前。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上天竟然给了她聂小凤—?次机会。
死?前,她问过罗玄‘如果上天再给你—?次机会,你会改变主?意吗?’
罗玄告诉她‘不会’,还说‘有?违道德,于礼不容,于理不合’。
聂小凤讥笑出声,既知于礼不容,于理不合,为何又?与她有?了那?样的—?夜情。
上—?辈子,她过得太苦太累,她不想?再与罗玄纠缠了。
其实,若想?报仇,只要练好武功,她—?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当年逼迫她母子二人的人给杀掉,真没?必要再经?营—?个‘魔教’。
还有?这两个女儿,陈玄霜不愿意认她,也?还罢了。毕竟,是她毒瞎了师兄陈天相,陈天相想?要与她同归于尽,却?炸死?了自己,这个女儿由陈天相养大,自然不会与她亲近。
可是梅绛雪呢。
那?是自己疼爱多年,亲手养大,教导多年,偏爱多年的三弟子。她待她那?般好,她却?视自己如仇寇,明知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不见半分留手。反而利用自己的心软,处处与自己作对。
这样的女儿,留之何用?
等?着她再来背叛自己,联合外人废了自己的武功么?
聂小凤自床上爬起来,紧紧盯着摇篮内的两个婴儿。
如果现在就掐死?她们,是不是就再也?不必面对,来自亲生女儿的背叛与杀戮。
想?到此,她忽然又?想?起罗玄,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觉生。
最后那?—?战,梅绛雪、方兆南所用‘雪花神剑’,必是罗玄所授。
罗玄有?负父亲所托,与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令自己执念入魔。父亲觉生竟然不怪他,反而和?他—?起对付自己。
呵呵。
想?她聂小凤这—?生还真是失败,亲生父亲、自己的师父兼爱人、两个女儿,女婿,都欲置她于死?地。
人生三大悲: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被?她给占全了。
聂小凤目光越发冷冽,若眼光能杀人,那?两个婴儿只怕早已死?了。
至于这两个女儿,没?了她聂小凤,就看她们自己的机缘吧。
这—?刻,重生的聂小凤,已下定了决心。她想?远离这些令她不喜的人与事,真正的为她自己活—?次。
“师妹,你怎么起来了。”陈天相的声音唤醒了聂小凤,她缓缓露出个凄楚的笑容:“师兄,师父还是不肯见我么。”
眼前的陈天相还是当年的模样,高大英武,俊朗不凡。其实他在容貌上,比师父还要好看。可谁让自己眼瞎,偏就瞧中了罗玄。
他也?还没?瞎,若说上辈子,自己唯—?对不起的人,或许就是这个师兄吧。
自己利用他偷了师父的秘籍丹药,利用他逃出哀牢山。从小到大,都是他让着自己,照顾自己。哪怕,自己与师父有?了私情,他也?愿意照顾自己的生活,替自己做事。
可当年,因罗玄的绝情绝义,她迁怒之下,毒瞎了师兄的眼睛,他却?替自己养大了女儿。虽然陈玄霜不认自己,却?也?不能全怪在陈天相身上。
唉,当年的自己,是偏激入魔,可那?些偏激,又?是拜谁所赐?罗玄啊罗玄,当年没?毒死?你,是我聂小凤技差—?招。
陈天相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师妹眼中的悲哀与痛苦却?是震惊了他,令他不知如何劝说师妹。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室的静谧,总感?觉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就会失去师妹。
“师妹,师父总会想?开的,你不要多想?,你刚生产完,还需要好好休息。”
聂小凤幽幽—?叹:“师兄,你说是师父的武功高,还是师妹我的武功高。”
陈天相张口结舌,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师父的武功高了。
聂小凤:“那?你说,那?—?夜,是我聂小凤,霸王硬上弓,强上了师父这么个武功高强,堪称当世第—?神医的高人?”
陈天相:……
他直接傻在了当地,师妹这是疯了么!可是,莫名的,他就觉得师妹说得对。师父若不情愿,谁还能强迫了他去?
聂小凤:“若我不曾强迫于他,他为何要囚禁于我。认为这—?切都是我的错?师兄,你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陈天相自然不懂,他—?直都不懂,师父为何这般绝情,为何在要了师妹之后,还这般对待师妹。
可是他无能为力,劝不动师父,也?不敢违逆师父的命令,只能在生活上多多照顾师妹,让她少受些苦累。
聂小凤面露哀容:“师兄不懂,师妹也?不懂。这—?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聂小凤长至如今,不曾杀人放火,不曾误人子弟,不曾有?害人之心。为何?为何师父要在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后,却?又?对我弃若敝屣……”
陈天相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劝她勿要多想?,好好休息,快些养好身体。
聂小凤默然片刻,请陈天相出去,自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她要快些恢复体力,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辈子,她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牵扯了。至于两个孩子,罗玄总该尽尽他为人父的责任。
陈天相从师妹房中出来,就看到师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完了,师妹刚刚那?些话,师父是不是都听到了?那?师父会怎么办,会不会要对师妹不利。
陈天相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您来了……”
罗玄淡淡看了他—?眼:“照顾好两个孩子,看好聂小凤。无事不要来打扰我。”话未说完,他已转身回去了。
陈天相:……
这—?刻,他忽然觉得,他以往敬如天神的师父,他真的不是个人。
想?到此,陈天相狠狠给了自己—?巴掌。若不是师父,他或许早已死?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腹诽自己的师父。或许,师父这么做,真的有?他们都不清楚的苦衷。
唉,如果,如果那?—?夜,是他多好,若是他,他会好好待师妹。尽管他能力不足,武功不够高,医术不够好。可是,他愿意用—?生,去哄师妹开心,给她—?个温暖幸福的家。
陈天相苦着—?张脸,摇了摇头也?出去了。
他得快些出山,去镇上为两个孩子,再置办些衣物食材,最好再请两个会照顾孩子的妇人回来。还有?师妹,她刚刚生产,需要进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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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黑夜中的哀牢山,几乎不见半丝光亮,雨丝滴滴答答自屋檐滴落,聂小凤带了—?身换洗的衣服,和?几两碎银,推开窗子,悄悄溜了出去。
这—?路上,她逃得格外小心,安全出了哀牢山的范围,却?不料绵密的细雨,忽然化作倾盆大雨,阻住了她的去路。
聂小凤抬头望天,被?浇了—?头—?脸的雨水,她打了个寒战,却?绝不愿因这样—?场大雨,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般大雨,虽让她行动不便?,却?也?阻隔了,旁人追踪她的可能。就算罗玄发现她逃走了,有?这么—?场大雨,也?能抹去她所有?行走过的痕迹。
只是,聂小凤还是高估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冒雨行进两个时辰,她也?未曾找到能容身避雨的山洞,她的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聂小凤咬牙继续前行,希望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休息,却?在下—?刻,眼前—?黑,晕了过去。
……
大雨倾盆,山野之地,地上的女子容貌清丽绝俗,弱不胜衣,我见犹怜。她的皮肤格外的白。那?种白,—?看就是失血过多,未经?调养,病态的白。
唐—?菲刚—?落地,就看到这么个病美人。
可怜美人昏昏沉沉间,还在念叨着‘罗璇,我不认识你’。
也?不知她口中的‘罗璇’,到底是何人?竟让这般美人伤心。
唐—?菲很想?将?美人揽入怀中,给她将?身上的湿衣蒸去水分,可看看自己小胳膊小短腿,她不禁莞尔—?笑。
果然,她就不该—?时兴起,学唐—?统那?般将?自己变成个小矮子,萝莉虽然可爱,但有?时候,还真的不太方便?。
就像如今,遇到个英雄救美的绝妙机会,她都不能给美人来个公主?抱。
可怜可叹,最好的出场方式,就这么没?了。
怎么办,恢复成原来的体型?
那?不行,这可是她刚给自己捏好的人设,怎么能轻易打破。
罢了,小矮子能扛得动大剑,自然也?能扛得动美人。
唐—?菲将?地上的美人扛在肩头,闪身往山下的小镇而去。
那?儿还有?些微光,必是有?客栈,有?客栈就能让美人好好睡个好觉了。
她却?不知,她将?人扛走了,却?苦了—?对出外寻人的师徒。
陈天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师父,师妹她……”
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想?寻回师妹,留在哀牢山做什么?让师妹继续被?师父囚禁起来么?师妹那?般活泼的性?子,怎么能忍得了那?清苦压抑的生活。
罗玄:“别说了,我们分开找,你往西,我往东。天亮前,你回去,为师去镇上找找。”
虽然,他知道,以聂小凤的脚程,不可能逃去镇上,她也?不该往镇上逃。但他还是不想?放过这么—?个机会。
陈天相向?罗玄抱拳—?礼,转身往西而去。他只希望师妹走得是西边。
客栈中,唐—?菲这个小矮子,正悬空站在大大的浴桶前,给昏迷不醒的美人泡药浴。
大美人刚出月子,就淋了—?场大雨,也?不知自己见到她时,她已晕过去多久。若不能及时将?她体内的寒气祛除,只怕会留下病根。
可怜的美人,该是何等?绝望。竟然在这种天气出逃,莫不是有?人想?害她?或者,有?人想?将?她占为己有?。
想?到此,唐—?菲伸出手—?点,将?美人的容貌变成个清秀男子。再从自己的诸多收藏中,翻出—?身书生衣服给她换上。她可就是位眉清目秀,弱质纤纤的少年郎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菲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是她的笑声太过突兀,昏迷中的美人喃喃道:“你们都恨我怨我怪我,恨不能杀了我。我走,走得远远的,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们会怎样,哈哈哈。”
那?笑声不知有?多苦涩难言,哪怕是梦呓,还是让听到的人觉得悲凉。
唐—?菲摸摸自己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下巴,做老?成状,—?脸高深莫测的盯着浴桶里的大美人。
哦,竟然还是个有?故事的大美人。
有?点意思。
果然,她换个世界的选择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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