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钏就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连拒绝的时候都是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人根本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过清清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所以才要借这个机会跟他讲明白。
“好吧。”毕竟是从小被谢铎给打到大的,怕他也正常,也不为难他,只说,“那你在明燕隔壁空出一间房。”
这话?一出,谢钏变了脸色,连忙想要劝她。
却听见嫂子狡黠地说:“下次回来时,把那间房塞满礼物,我就帮你这一回。”
原来是要礼物。
谢钏松了口气:“好说。那就劳烦大嫂啦。”
“放心。”清清已经有了算计,“你离京之?前,定给你办妥。”
李茗玉要的是谢钏身败名裂,她好捡漏,跟谢钏再续前缘。若她与谢钏两情相悦,清清也不是古板的性子,只是李茗玉明显品行不端。
嫌贫爱富都是次要的,这样不择手段地陷害,得不到就毁了他才是最可怕的。
不消谢钏交代,清清也会让李茗玉死了这条心。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女子想要息事宁人,不愿意供出李茗玉,没了人证,不能公了,只能想办法绝了她的心思。
最快的方法,就是尽快将谢钏的亲事订下来。
加上?清清想逗逗谢钏,回家以后,清清便去找了老夫人,说要给谢钏相亲,问祖母对孙媳妇儿有什么要求。
老夫人早有此意,只是谢钏长久不回来,年纪也不小,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怕女孩子看不上?他,这才一拖再拖。
“什么要求不要求的?”老夫人说,“只要明淮喜欢,人家也不嫌弃他性子浑就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管那么多。”
也是,不然,当初她也没机会嫁给谢铎了。
“你相中了谁家姑娘,也带给我看看啊。”老太太心思还像个小姑娘,“明淮是怎么想的?”
清清如实?道:“我还没跟他说呢。”
“这孩子。”老太太说道,“刚回来那会儿他就说在家待不了几天,我观他说话做事,实?在没个正型,不像是想定下来的样子,你可要好好跟他说说。”
清清自然答应,问老太太:“孙媳也不认识几家姑娘,不若寻个媒婆来?”
“好啊。”老太太说道,“都好,你看着做便是。”
清清做事很有效率,隔天便让铁锤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媒婆,与老夫人一块儿商议。
媒婆年纪不大,二十来岁,面若桃李,能说会道,众人都唤她六姐儿。六姐儿随身带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各家女儿的信息,并且按照年纪、出身、样貌进行了排序。
册子是给家长看的,上?面的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会根据家长的要求,挑出符合的页数,多苛刻的条件她都能找到对应的人选。
“这位陈姑娘,是陈提辖的侄女,有名的才女,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六姐儿夸赞道,随即一转话锋,“媛姑娘也是个可怜的,父母早早就去了。虽说陈提辖夫妻两个待她如己出,可毕竟是叔父,何况陈提辖家中还有三个亲生?的闺女,嫁妆怕是没有寻常人家气派。”
陈媛,清清见过,的确聪颖端方,进退有度。年十六,各方面都合适,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看得上?谢钏。
“这个无妨。”祖母就喜欢漂亮小姑娘,知道她的身世以后,更生了怜悯之心,半玩笑似的,“断不会因为这个就短了她的聘礼,我家两个孙儿,一碗水端平。”
“那是自然。若老夫人和夫人都属意,奴家便先安排您二位与陈家夫人见上?一面。”六姐儿公事公办,“您二位哪天方便?”
她们这儿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得问过谢钏才好定下具体日期。
清清便说道:“辛苦六姐儿了,晚些?我与小叔商量商量,明日给你个准信儿。”
“如此甚好。”六姐儿心窍玲珑,也不多留,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
她一走,老夫人就笑道:“陈家那小姑娘的确不错,要我看啊,先见一面也无妨,不然你去问明淮,他定会说一个都不要,一个都不见。”
“那我可不敢先斩后奏,万一陈姑娘看上?了明淮,明淮却无意成婚,那不是叫人家伤心吗?”清清笑道,“总得经得他的同意,咱们再帮他相看。”
压低声音,“您的担心也有道理,不过,眼下已挑好了人选,要问的也是他对陈姑娘满不满意,而?不是愿不愿意成亲。他若不同意,再寻他中意的就是了。”
婚姻大事,总得问过谢钏本人的意见,他若无比抗拒,也是浪费陈姑娘的时间。
老太太明白了她意思,欣然同意。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正吃着,老太太突然开口:“老二,你也不小了,祖母今日给你相了门亲事。”
谢钏:“噗……”差点儿没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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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燕闷头偷笑,谢钏想说话?又不敢说,支支吾吾的:“祖母,早了点儿吧。”
“早什么早?”老太太说,“你大哥孩子都有了,你还没个正形,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老两口偏心,只疼你大哥不疼你。”
“管别人怎么说呢……”谢钏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反应了过来,瞪着清清,“大哥、大哥有孩子了?!在哪儿?”
清清揉了揉尚未显怀的小腹:“这儿。”
谢钏:“!!!”
“怎么没人告诉我啊?!”谢钏腾的站起来,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看我这,也没个准备。”
祖母一个头两个大,拍拍桌子:“少装蒜,你到底愿不愿意?”
谢钏只得老实?坐下,卖乖:“是哪家姑娘?”
“陈提辖的侄女,陈媛。”祖母说道,“我跟你嫂子已经同意了,只等你点头。”
谢钏后背都出汗了,挠挠头:“她?她……不好吧?”
眼看着祖母要开始长篇大论地凶他,忙冲清清使眼色,示意有话?跟她说,让她帮忙解解围。
清清在旁看了半天热闹,觉得也差不多了,便劝说道:“祖母您别着急,先用膳嘛。”给她夹了块鱼,“尝尝这个。”
悄悄冲老太太眨眨眼,老太太便没继续了,絮絮叨叨地说谢钏不省心。
用完晚膳,几个孩子要回自己院里去,走之前,老太太拉了拉清清,让她抓紧去探谢钏的口风。
清清已经打算好了,联合谢明燕一起,叫他到屋顶坐着看星星,问他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上?回清清送他的状元红派上?了用场,兄妹俩小酌几杯。清清不能喝酒,慢悠悠啃碟子里下酒的鸭翅膀。
“嫂子说帮我解决,不会就是这么个帮法儿吧?”谢钏幽怨地说。
清清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
“屁。”谢钏收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什么陈姑娘李姑娘,不见,不娶。”
“喜欢的人?”谢明燕酒杯都差点摔了,“哪家姑娘?我认识吗?”
谢钏抿抿嘴,挺不好意思地是:“不是姑娘。”
清清:“???”
谢明燕直接傻了,酒杯掉在屋顶上,咆哮出声:“不是姑娘?难不成是男的?哥啊!你……”
谢钏捂住她的嘴:“瞎嚷嚷什么?”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啊。”谢明燕把他手拽下来,正色道,“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可是,没有这样的。”
清清也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应该不是她和谢明燕想的那个样子吧?
“别瞎说。”谢钏无奈道,“你也知道我走南闯北,总会认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她不是普通姑娘,是西域祆教的圣女,是不能成婚的。”
谢钏苦笑一声,转而捏捏谢明燕的鼻子,引开话?题:“怎么?我若真喜欢男的,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哥?”
谢明燕摸摸鼻子:“当然不会,我只是太震惊了,无论你喜欢谁,都是我二哥。”
“这还差不多。”谢钏掐她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对清清说,“嫂子,你铺子里那个小哥,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顾隐,上?回便问过谢明燕了,但谢明燕对顾隐知之甚少,没能给他想要的回答。
清清如实?说了顾隐的身世,惹得谢钏拧眉。
“这就怪了,他长得和阿凝很像。”谢钏说道,“太像了!那双眼睛,还有那枚酒窝,简直一模一样。”
“阿凝,就是你说的圣女?”谢明燕连忙问,“她为什么不能成婚?”连珠炮似的,“那你要等她吗?二哥,你想打光棍啊?”
谢钏哭笑不得,故意说:“嗯。所以,你跟沈恪抓点紧,多生?几个,到时候过继两个给我养老送终。”
谢明燕:“……”
难怪得知大嫂有孩子时他这么高兴,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光想想那个场景,谢明燕就开始难受了,眼圈发红:“你换个人喜欢不行吗?”
“那个陈姑娘就挺好的啊。”谢明燕抹眼泪说。
谢钏大笑起来:“她不行。”饮了口酒,他压低声音对两人说,“你们不知道吧,以前,大概四五年前,她女扮男装在赌坊跟我对上,我竟然赌不过她!输了三千两,她怕暴露,愣是没敢要。”
清清:“嚯!”真?看不出来。
谢钏挑挑眉:“你还想让我和她定亲吗?”
说实话?,清清更想了。
“当然要看你的意思,你确定要继续等那位圣女?”清清问他,“你若无意,往后我也不再提这件事儿了。”
谢钏十分肯定:“往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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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将他的意思转述给祖母,老太太虽然无奈,但更心疼孙子无疾而终的情感?,怕他难受,也不敢逼他,六姐儿那边自然也就婉拒了。
没成想,消息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去。
李茗玉陷害不成,反惊扰了谢钏,得知他竟然在相看人家,又一次找了过来。
这一回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和母亲王夫人一道儿。
清清已说过不再见她,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惹了不少人围观。
铁锤焦急不已,偏偏没法子,她们是为了什么过来的,众人一清二楚,不可能的事儿,为何咄咄逼人?
“上?回已和李二说明了,还来做什么?”清清浇完最后一株花,头也不抬,“叫人撵她们走。”
“撵了,非说是来道歉的。”铁锤小声道。
道歉?没见过这样死缠烂打的,上?回话?说的那么难听,莫不是在学她?以为跟她当初一样讹上?来,谢钏就会娶她了?
清清虽然不记得当初的经过,可祖母说了,谢铎若对她无意,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如今亲眼见了,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罢了,她们自己不要脸面,怨不得咱们。”清清说,“让她们进来吧。”
说完,对铁锤耳语几句。
铁锤一开始还不解,听了清清的解释,瞬间明白了,连忙照做。
很快,李家母女进了小院。
一进门就愣住了,只见清清身边前前后后尽是聘婷婀娜的小姑娘,院子里影影绰绰全是丫鬟婆子,仿佛把全府的人都叫过来了。
本来想着,她们前来道歉,却被这人晾了那么久,传出去,定会说江幼清目中无人,更坐实?泼妇之?名。而?她们进来后对她好言相商,再找人放出话去,传得朦胧些,不愁这婚事不能成。
即便他们不认,也不会有别家的姑娘愿意嫁来谢府。
如意算盘打得正响,冷不丁见一屋子的人,这还怎么演?
笑容僵在脸上,王夫人冲清清点点头:“谢夫人,许久未见,气色愈发的好了。”
“托您的福。”清清疏离地一点头,招呼对面的位置,“您请坐。”
态度还可以嘛。
王夫人正在心里暗暗盘算,想着待会儿以什么话?题展开,就听见清清不咸不淡地说:“我想,上?回已经与令嫒说的够清楚了,她没有同您说吗?”
“啊,说了。”王夫人尴尬一笑,“这不道歉来了吗?”
说着,拽了李茗玉一下:“她啊,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的,上?回只是让她过来拜见,哪成想她是个嘴笨的,不会说,反惹了夫人不快,我回去一听,又急又气,今日便过来了,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上?回她那些话?,可是往清清心窝子里戳呢,轻飘飘一句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就算了?
“夫人谦虚了,我倒觉得她挺会说的。”清清抿茶,轻声细语的,“说的几点我都觉得挺对。”
玩味地瞧李茗玉一眼,清清说:“尤其听她说我们两家都有错的时候,十分认同。我错在不该用那么粗暴的方式提出退婚,至于夫人错在何处,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都有错。”王夫人脸色无比难看。
她这是想秋后算账吗?
想到她提刀将门板劈开的画面,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她有点儿后悔过来了。
——再想拴住金龟婿,也得有命才是?
“夫人错在,有话?不直说,便宜都想占。”清清冷笑,直接挑明,“当初想退婚您大可以直说,犯不着作践我们家孩子,都是凡人,没谁上?赶着的道理,不合适就一拍两散,拖下去只会更难看。”
不等她说完,清清就继续:“当初是我不懂事,没全了夫人的心愿,闹得凶了些?。不过,你不认我不义,夫人应当能理解的吧?”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王夫人没想到她会直接撕破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生她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但转念一想,她连那等凶事都做得出来,当面指着她鼻子骂这种行为,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回真?是来亏了,在场都是谢家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清清挤兑。
“谢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夫人低下头,拧着帕子擦眼睛,“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那么久远的事情,您何苦放在心上?,斤斤计较。”
清清看她一眼:“您到底是为哪桩事道歉?是为当年眼瞎道歉,还是为你女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歉?”
李茗玉看不下去母亲节节败退,连忙插话?道:“江幼清,你别欺人太甚,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
“住嘴!”王夫人先打断她,“孽障,还不给你清清姐赔个不是?”
李茗玉震惊地看着王夫人:“娘?!她……”
王夫人瞪她一眼:“要不是你胡闹,你清清姐会生?这么大的气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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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也不阻止,由着李茗玉银牙咬碎,不忿地看着她,红着眼睛福身行礼:“是我不懂事,姐姐莫要嫌弃。”
慢悠悠抿了口茶,清清才说:“担不起。”
李茗玉保持着福身的动作,没她的同意不敢起来,不一会儿额上?就起了汗。
“王夫人见笑了,府中事忙,不便招待。没什么事情的话?,便请回吧。”清清直接开口赶人,“道歉不敢当,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盼您万事胜意。”
李茗玉腾的站起来,不等王夫人,甩袖子离开了,丰满的腰肢一拧一拧,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王夫人也是怒气冲冲,冷着脸冲她一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人的对话被在场的丫鬟们听了真?切,她们这才知道,两年前夫人上?门退婚,原来另有隐情。
她们当时就觉得不对,二爷虽然顽劣,却不是那等大奸大恶之人,结果那段时间频频出事,仔细想来,确有蹊跷。
夫人对那两人的态度如此强势,她们也没敢反驳,若不是理亏,她们肯受这个气?
一行人瞬间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面面相觑着,打算过后好好跟熟悉的人讨论一番。
这也是清清的主要目的。
——当初她们可以散播谣言败坏他们的名声,她怎么就不能叫人帮自己澄清呢?
她们母女在门口站了那么久,许多人都瞧见了,一定非常感兴趣,稍微打听一下,今日的事情便能传出去,不出三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活该。”铁锤低啐,“早就想教训她们了,脸皮真厚,做出那样的行为,竟跟没事人一样。”
铁锤说的是她找人陷害谢钏养外室的事,前几日也传遍了,再加上?她方才的说辞,联想起来也不难。起码,绝了李茗玉对谢钏的肖想。
当然,如果闹成这样她还不死心,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她现在要打算的,是该怎么去邰城。
谢钏和谢明燕不敢带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混上船,只要上?了船就行,谢钏总不至于赶她下来,那样更加危险。
轻抚腹部,能感受到一点稍微的隆起,孩子正在一天天长大。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显怀了。
“乖崽想你爹吗?”清清在心里默念,“阿娘带你去找他。”
几日后,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嫌弃对象变了,不再说清清如何如何,而?是开始笑话?起李家姐弟来。
再加上?谢钏回来那日的表现,添油加醋,李茗玉激起了大伙儿对嫌贫爱富之?人的嘲讽和厌恶。
咸鱼翻身的戏码总是更能引起人的共鸣,一时间,谢钏成了众人同情又羡慕的对象,尤其那些家境贫寒的,更是认定自己有一天也会同他一样,衣锦还乡,叫看不起自己的人后悔。
谢钏声名扭转,清清当年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再觉得她凶悍,反觉得她有担当有魄力。
再对比自家锱铢必较的大嫂,愈发羡慕谢钏。
一切尘埃落定,谢钏出海的日子也快到了。
谢钏在出海之?前都会先采买一批特产,北货南卖,南货北销,是以,出发前几日常常不见人。
谢明燕同他一道儿离开,清清自然不会让她空着手回去,买了许多东西让她带着,借着送货上船的机会,研究船的结构和出入口。
接连参观了几天,发现只有两边上?货的地方可以进出。
若想混上?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乔装打扮,叫兄妹俩认不出来才行。
日子越来越近,清清愈发犹豫,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铁锤。
毕竟带上她彼此有个照应,可目标也会更大,小姑娘人又冒失,肯定装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
但要说不带她,自己悄悄离开,又有点舍不得,长这么大还没和铁锤分开过,而?且,不带她,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铁锤发现她不见了也会伤心的。
还是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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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锤一向胆子大,清清说要带她混上船去邰城找姑爷,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觉得有趣,好玩,兴奋。
先前跟清清一块儿看过了,船上很安全,水路到邰城一路通畅,不用换乘马车,自己只要照顾好小姐的起居,外加保护她的安全就好。
她还没有坐过船,越想越激动,晚上?都睡不着。
出发前夕,清清写了封信放在桌子上?,准备好行礼和必需品,带上烧火棍,只等着谢钏指挥伙计上货的时候,混在人群中,藏到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
因为清清早就预谋好了,她让谢钏在谢明燕隔壁给她留了一间房,里面堆满了她给谢明燕采买的货品,就是打算藏到里面去。
毕竟是给谢明燕带回夫家的,不到金陵,应该没人进去。
准备就绪,出发前一夜,清清对着镜子练手,先是换上了提前买好的粗布男装,戴上帽子,然后把脸抹黑,黏上络腮胡,很快就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壮汉。
她个子比一般女子高些?,只是瘦,看不出来身量,故意穿了垫肩,又把谢明燕送她的围腰缠上?,顿时显得膀大腰圆,如果不是铁锤在旁边看着她装扮的,简直以为换了个人。
清清玩心大起,把铁锤装扮成了贵公子的模样,清丽可人的小丫鬟变成了白净英俊的小少爷,折扇一摇,端的是风度翩翩。
到时候船上还会有一些?顺路的客人,男女老少都有,自己就假装成铁锤的跟班儿,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好不容易到了出行这天。
清清天蒙蒙亮时还在门口和谢明燕依依惜别,待谢明燕上?了去渡口的马车,就和铁锤乐成一团,飞快装扮好,从后门溜出去,趁谢明燕和谢钏还没到渡口,混上船,躲在了提前准备好的客房里。
谢明燕在家住了许久,乍一离开,府上?都觉得有些?冷清,老夫人担心清清孤单,叫人去喊清清来院子里用午膳。
婆子去了几回,丫鬟都说清清回来就在房间里休息,一直没出来。
祖母担心她的身体,过来寻她,一推门进来,就看见干干净净的床铺,和放在桌子上?耐心折好的一封信。
时间尚早,出航前要举行祭海仪式以求一路顺风、舟归平海。
谢钏手持三炷手腕粗的香,朝着海的方向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之?后才虔诚地将香插在香炉里。
身着明黄道袍的法师舞了会儿剑,撒了把黄符,仪式便算完成了。
祭品可以分给观看仪式的民众。
清清透过房间的窗户兴致勃勃地看了半天,有点儿着急,担心祖母提前看到了那封信,来拦她。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谢钏指挥伙计将祭品分下去的时候,白檀气喘吁吁地赶来渡口,对谢钏说了什么。
谢钏脸色一变,下意识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