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程云卿突然把那纸协议扬手扔在了林少白的脸上。
看着四处飞扬的纸屑,她嘲讽似的扯了扯唇角,“一个你可以随手用钱买到的玩物吗?”
林少白被她的这突然动作,砸得有一瞬的发蒙。
但是很快的,他便就反应了过来,阴沉下了俊脸。
“难道不是吗?你现在难道不是就跟那些欢场上靠出卖肉体,来做交易的女支女一样吗?”
他蓦地站起身来,颀长秀隽的身形足足高出了程云卿一头。
“程云卿,你以为你自己多高贵?除了你程家二小姐的身份还够看之外,你比那些女人能好多——”
“啪——”林少白的话还未说话,程云卿的素手便已经擦过了他的半边脸。
程云卿的力气不大,但这一巴掌打在林少白的脸上,却也十分的响亮!
“林少白,你混蛋!”好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程云卿红着眼眶,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
无甚防备,林少白的脸被程云卿打的歪向一边。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愣怔神色。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里便蕴了腾腾燃烧的怒气。
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两下,他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伸手掐死程云卿的欲望,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我混蛋?”
林少白冷冷的笑了一声,语调冷冷如冰,“程云卿,你说我混蛋,你怎么不想想程墨深那个老不死的混不混蛋?”
“是!当年的确是我爷爷害得你家破人亡了,是我爷爷做错了事情,是他手段太狠,可是如今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程家!”
程云卿气得浑身颤抖,她素手用力的紧紧握起,半寸长的指甲掐在肉里,一阵尖锐的疼痛。
包厢里的空气凝结成冰点,好似是两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兽,相爱相杀。
他们都是在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发狠的撕咬着对方心中最柔软最珍贵的那个部分。
林少白怒瞪着程云卿,眼神中散发出来的阴寒暴戾的怒气,令人颤栗。
“这是程家欠我的,欠我父母的!”
眼睛里微微的湿润,程云卿抬手在眼皮上狠狠的擦了擦,将那眼中的泪意咽了回去。
她伸手拽住林少白的衣领,反问道:“欠你们的?”
程云卿促狭的笑了两声,身子踉跄的退后了两步,漆黑漂亮的眼底,神色淡漠如冰。
“林少白,既然你说是我们程家欠你的,那好,如今我爸双规入狱,我姐姐卧病在床,我们程家家破人亡,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吧?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深深地看着林少白,她蓦地抬起双臂,素手绕道修长白皙的脖颈后,动作果断决绝的将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那一串铂金的项链解了下来。
从项链上取下环着的戒指,她将余温犹在的项链丢在地上。
手中只拿着那玫戒指,在林少白的眼前重重的晃了两下,在林少白深深沉沉的目光中,她露出一抹似嘲非嘲的笑。
程云卿深深的凝神着他。
突然语气隐隐的有些哽咽地道:“林少白,你知道吗?这是在你跟姐姐宣布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特意从TeQuiero买来打算送给你作为七夕礼物的戒指。”
TeQuiero西班牙语我爱你,程家旗下最大的珠宝品牌,戒指寓意钟爱一生。
橘黄的灯光照射下,内刻有TeQuiero字迹素色的戒指微微的反射出一抹寒光,林少白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可是现在这个戒指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买了它,本来是想要跟你求婚的,可是我没来得及送给你,你就跟我姐姐订婚了!”
程云卿看着那戒指,目中微有茫然神色,心好似被什么给生生撕裂了一般的痛。
“林少白,我本来打算跟你求婚的。”
程云卿的声音低了下去,颓然的垂下手,神情委屈的好似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失神的喃喃起来,“真的,我本来打算用它给你求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林少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但程云卿却先一步的打开了他的手,目光寡淡如冰。
“但是,它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了。”
在林少白阴沉沉的眼神中,程云卿长臂一扬,手中的戒指在昏黄灯光下呈现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弧线。
在戒指落地的一瞬,程云卿直视着林少白的眼睛。
一字一顿的说:“你害我们程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林少白,你说这都是我们程家欠你的。”
程云卿高傲的扬起下巴,睥睨着他。
“那好,我认了,算是我倒霉瞎了眼,爱了一条狗六年!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林少白,我再也不想要看见你!”
程云卿猛地一倾身,抓起沙发上自己的书包,再也没有朝林少白看去一眼,毅然决然的转身朝包厢外走去。
听着程云卿笃定且绝情的语气,看着程云卿毫不留恋的将戒指抛出去的动作,林少白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微泛白。
她说她再也不想看见他。
林少白突然暴喝一声,“程云卿,你敢!”
杀伐沉沉的喝声在包厢的上空回荡,却无人应答。
时间好似已经亘古一般。
包厢中静的有些吓人。
林少白依然保持着那伸出手想要触碰程云卿脸颊的动作,神色僵硬得很,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林少白却恍若不觉。
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包厢外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林少白眼中顿时一亮,这才终于有所动作。他脚步一转,大步的朝包厢门口走去。
打开包厢门,一身侍者燕尾服的服务生面上带着礼貌得体的笑容看着他。
语气恭敬的说:“林少,这是您要的法式黑椒牛排和Caber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