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赞许:“我们这边教育更好,如果你来这边读,我想一定会更优秀。”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耳濡目染罢了。”
“是啊,莫如很聪明。”周阿姨也说道。
我侧目看树坤民,他脸转朝一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应该是一间空闲的房间,不过设施也很整齐,但是墙壁上整整齐齐地贴满了金色的奖状,而且还能看到旁边的书柜上摆满了红色的证书。
“哪有……我觉得树坤民也很厉害,那么多奖状啊。”我不由自主地说。
周阿姨眉开眼笑,一把拉着我径直走到那间房间。树坤民终于吭声:“妈,你干什么啊。”
“没事,就带她去看看。”周阿姨掩饰不住喜悦。看来我说的这句话应该是她很喜欢的,毕竟,这么多荣誉偏偏贴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个是她儿子不想招人注意,但他妈妈却很在意,所以还是让那些奖状让我们这些客人稍稍注意就能发现,如果是赞赏一下那当然是更好的啊。
我就这么被她拖着去看她儿子的奖状,我飞快地扫一眼,优秀学生,三好儿童,优秀班干部,跳高第一名,100米第一名……
我把目光转向柜子,羡煞死我,有奖牌啊,奖杯啊!这似曾相识,全国第X届希望杯数学邀请赛初二组第二名。
我听我们数学讲师说过,我们学校最好成绩也就是第二,而且出现的也是寥寥几个,多半是优秀奖和第三名,而且数量也不是很乐观。
周阿姨说:“你现在是初二吧。”“嗯。”“跟坤民一样。”
再次看着那证书,我突然想起了前次数学邀请赛,一样是希望杯,甚至是一届,我那天实在压力太大,只有我一个女生参赛,所以我索性故意睡过头,反正去了也不会得名次。树坤民这孩子,真有出息啊。
周阿姨说要去买件衣服,树坤民直呼没趣,说女人怎么那么喜欢去逛街,树叔叔也帮腔。看来他也受不了女人逛街不累的特异功能。她说:“没事啊,正好去给莫如买点什么的。”
拿着我当幌子,他们很快商量好,先去中心商务区海拼,之后再去游乐园,接着去吃饭。
我什么都不想买,因为我觉得在不是自己母亲在旁边帮选衣服,我不习惯,虽然他们喜欢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他们不喜欢。但是毕竟如果换作其他人,选衣服他们说一我也不敢说二。于是我像一尊佛一样屹然不动,看着周阿姨在几排衣服中穿梭徘徊。
当前正好赶上换萧减价,很拥挤的商场,我拘谨地站在树坤民旁边。
想不通……为什么她会一头扎进童装店。
但是周阿姨仍然开心得将一件童装往我身上套,我面无表情:“阿姨,这是童装啊,我已经长大了。”
“哎呦,我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衣服哪有现在这样好看!如果还有个儿子,我一定要好好打扮他!”
然后她依旧死心不改地拿了一件军绿色的外套给树坤民,树坤民眉毛一挑:“妈,我明明很不喜欢这个颜色的。”
最终结果是,说的好听给我买东西,结果我自己提了条围巾,而周阿姨选了三件外套,还有一条冬裙,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说要去买包。
我们全部人都怕了。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是谁说的,女人最喜欢买的东西就是包包,她们或许买了很多但是不见得全部都带,只是奢侈的过程让他们觉得很过瘾。
至于游乐园,我更是觉得无趣,我只玩鬼屋,其他的高空项目我一样也没参加,只因为我恐高……
鬼屋也还好,我记得花城每到节日,在农贸市场那角就会出现很多个小帐篷,而且有很多噱头,比如那次海报上很惊栗地画很多的鬼怪,然后有两个男人收票,说是鬼屋,里面真正的有鬼,胆大的人就进去看看,收费也很便宜,一个人一元,很多人进去了,那次我也去了,只是太扫兴了,里面不仅空气不是很好,而且传说中的鬼,只不过是一些面具展示。另外一个帐篷更让我吃惊,居然说有人头蛇身的美女蛇,我没进去,只是好朋友进去后,出来很复杂地跟我说:里面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美女蛇,不过骗子手法很高明,两面平面镜就那么搭着……然后什么……然后看起来真的很像美女蛇,不过那个女的,不算美女。
吃饭,比起昨天的小餐馆是很豪华,据说是这一带最豪华的饭店,害得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一刻也不敢乱来,乖乖跟着,他们问我吃什么,我也只是说,有辣椒就好。
那盘酸菜鱼的确是有辣椒,而且跟昨天吃的档次提高了很多,恐怕鱼是比较贵的,而且有很多据说是特色的东西,我实在吃不惯。只好不断吃白米饭。
第一次自己出来,的确是那么地得瑟。
“天!你们这也有卖这个的?”
某天又是一个午后,我要出来逛逛,然后树坤民黑着脸关了电脑跟着我出来。一个路口,便看到好几个维族打扮的人推着小车相隔不远地在卖切糕。原来这东西到处都有卖,不过我一直没吃过就是了。
树坤民拦不及我便到了一个摊位前,他说着生硬的普通话,四五元?我正瞅要买多少时,树坤民绷着脸拉着我就往回走。
“干嘛呢你,我想吃!”
各种果肉软糖和核桃镶嵌着,感觉各种美味。
“会吃死你。”他瞪着我说。
我刚想说什么反驳,结果旁边的几个切糕大叔全走了,聚集到另一个切糕车旁,围住了一个妇女。
“人渣。”树坤民吼着,接着放开我向人群走去。
不知所以的我也急忙跟过去。
“买不买?”有个男人操生硬普通话对女人说。女人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了一份切糕。
“这么点就十斤,要我两百多,谁会买?”女人也不甘示弱。
顿时明白了,他说的四五是一两,奸诈啊。看这密度,那么点肯定也很重。
女人竭尽骂街之长,一口方言说的是溜溜的,不过几个男人倒是听不下去,从腰间掏出了刀,慢慢走近女人。这下次女人说不话了,连说“有话好说。”
这光天化日之下是想怎样!周围围观群众顿时增多,不少人评头论足,可就每一个人站出来。
这时候,树坤民向前一跨,举着手机:“我报警了!”维族打扮的男人呆了。再看树坤民,脸不变色心不跳,傲然与他们对视。
“这样吧,收你一百元,拿着切糕快走。”其中一个男人说。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一脸惊恐,丢下一百,连切糕都没拿,起身跑了。
接着,几个维族人商量了一下,各自推着车也逃离了原地。
我看的一怔一怔的,树坤民淡定无比收回手机,对我说:“走吧。”
自然哪里都没去成,路上他对我说:“这些切糕党就是这样。跟前次学校外面卖桂花糕的男人一样,骗局,坑钱。但那时候白信……额,我同学居然丢了钱认命地走了。”
我连连点头。
“反正下次不要买为妙。”
走到小区门口,我让他等下,然后跑到一旁的商店买了三根火腿肠。
“要去做泡面?”他问。
“火腿肠只配配泡面么?”我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小区一个草丛旁边,将火腿肠拆开,瓣成几端放在旁边的台阶上。
“其实我这几天注意到这里有几只小猫出没,但好像没人管。想说送点东西给它们吃。”
虽然不喜欢小动物,但是关爱之情还是有的。
“你说的是黑白相间的小猫么?”
“你怎么知道!”
“隔壁大婶家猫生的,不过生下来她不想要就这样了……”
晚上我去看了看,火腿肠不见了。
“是不是被其他人吃了。”树坤民嘲讽地问。
“你妹。”我看看时间,又对他说“以后你也去喂!我走了的话。”
“我才不去。”
“好吧白信应该会喂吧。”
他笑呵呵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然后放下手中报纸,走进房间了。
对了第二天晚上,我突然看到隔壁的确有位大婶抱着两只小猫进门,吆喝“大马,快去把我们家的小猫找来,旁边老树家儿子说同学想养猫跟我买呢!”
当时消化了半天这句话,所以,小猫是有人照顾了嘛。
再过些时候,我在房间玩电脑时,听到有人进门,是树坤民的同学,不过几乎都是女生,我透过门缝看到,树坤民带那群女生到隔壁,应该是抱猫去了……
之后的几天,我说什么也不出去了,我一直上网,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出去听别人说我听不懂的话,也不想再让树坤民带我出去了。
“哼,以为我很想啊。”树坤民这么说。就这么的吧,他的爸爸妈妈在家时候,我就乖乖出来客厅,他们问什么我答什么,他们一走,我也管不了树坤民还在外面就溜进房间。
还有二天就过春节了。周阿姨居然要我和树坤民去挑对联挑对联!
你是讲师嘛……自己去挑岂不是更好?
于是我很不情愿地跟着树坤民去了附近的年货店。说是两个人一起挑吧,到了地方,树坤民就说:“你自己看看,我在旁边休息。”
而我一副一副问过去,他瞟了一眼,就说出:
“这个不够长。”
“横批不好。”
“太普通。”
“太花哨。”
跑了几家店,最后又跑回第一家店……
年味很足,这一带是禁止烟花爆竹燃放的区域,可是我依旧能听到炮仗声。我在树坤民家不出去呆了一个星期了。
都快过年了,是时候给母亲大人打电话了。
“你让妈急死了!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一接通,老妈就扯着喉咙。
“得,你自己不会打来啊,老妈,我想念你的菜了,这里的菜简直是在刁难我!”
“我以为你有什么重要事情不敢打来啊,乖,快回来过年吧。”
“我不会买飞机票啊,火车票我也不会买,我现在才知道,我学的那些顶个屁用啊,老妈,我想你了啊……”
“现在知道了吧,当初你还顶嘴,真是的,连个票都不会买,不过你苏叔叔说你挺好的,我就放心了,长途挺贵的,先挂了啊……”
嘀嘀嘀……
鬼话的我挺好的,这么快就挂电话。我无语问青天。
早上周阿姨给我吃年糕,我不是很喜欢这黏糊糊的东西。这个东西在我们那边貌似叫另外一个名字。
春节有我这么一个外人的确不方便。他们一家子为难地商量,要去拜亲戚,不能带着我,但是又不能抛弃我……
我也在为难啊,早知道你们买点票把我送回去得了啊。
“算了,你们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吧,我带她去城区玩。”树坤民开口了。
“好吧,小心点。”两个人如释重负,显然又不是很关心儿子。
“我还真没到城区过,不过一个郊区也那么繁华那么大,城区也该更大了啊。”我无限憧憬。看着灰蒙蒙的天,真像是哭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带你玩,你看你那点出息,坐车晕车,去游乐园也只玩个鬼屋。你说要干什么。”
“坐公交车啊,我不是太会晕啦。城区有什么好玩的啊?”
“就公园啊,你想玩吗?还有码头……不过春节貌似禁止人去玩,难不成要去看人海啊。”他说。
“那就去公园吧,待会就回来……”我突然有些倦。
临上车,我买了份报纸。
“全是广告……”我随便翻翻,上面的内容乏善可陈。
很堵,司机隔一段距离就来一个惊天大刹车,我若不是定性好,坐在座位上说不定也被甩出去。调整时候,冷不丁又来一次刹车,而且这次刹车很是猛烈,我怀念起花城的一切,虽然花城公交车路线不复杂,虽然每次都有很多沾着泥土的农民拥挤间蹭你一身土,但那些都太美好了。
因为这次刹车,我终于狠狠撞上了前面的护栏,顿时流出了鼻血。
司机恐怕是因为今天看到家家团圆而他却要开车而很不满,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小姑娘,不会坐车吗?就一个刹车都顶不住吗?叫你男友扶着点啊?”
我男友?我看着拿着卫生纸给我擦血的树坤民,翻了个白眼。旁边的一个大婶,也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说:“现在的中学生谈恋爱都特别早,而且啊父母也挺开放的,大过年的两个人都能一起出来。”
我真想拿纸塞了你的嘴巴。
周围的人都注目着我们两个,我何苦啊。我看看树坤民。他有些想笑,但是依旧是平常那个脸,不说一句话。
“那我还是站着吧,坐着挺伤的。”
“就你,站的话扶不稳又要跌倒了。”他继续拿给我纸。
我突然那么一瞬间脸发烫,然后急忙转过脸,看着窗外。窗外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得喜气洋洋,买东西,牵着手。
我们两个一直不说话。我仰着头,不想让鼻血流出来。
“难道你想把血又流回去吗?难道不难受?”
我当然想不难受,我现在得瑟的就是我们两个稍稍说句话都要被旁边那大婶添油加醋,居然还误认我这个二十一世纪好少年的萧莫如同学是早恋的娃。以前讲师父母见小孩流鼻血都是抹冷水直接往后脑勺拍,现在哪里去弄冷水呢。
我不动了,我就这么仰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