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现在还有6个,分别是大嫂李雪菲,大嫂的儿子江浩,二嫂钱雅萱,小叔子江镇,江淮以及婆婆王岚。
这一大家子以前都是享福的少爷太太,哪有谁会带孩子的,就连举家搬迁,那也是带着丫鬟厨娘的,在批-斗之后都被吓得跑光了。江家人没有受多少磋磨,程月就嫁了进来。
她自己在家里也是个被爹娘宠着的小女儿,虽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不像现在这样,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由她一个人操持,将厨娘丫鬟保姆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可是到头来,反被江家人觉得理所当然。她现在不想带孩子了,反倒被扣一个撂挑子的名头。
程月简直想冷笑:“大嫂,江浩是你的孩子,可不是我的孩子。哪有当妈的不带娃,整天只顾着打扮,反倒让弟妹带孩子的,这样的道理连我这个村姑都知道,没道理大嫂这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不懂吧。”
李雪菲愤怒不已,现在的“少爷”“小姐”,那完全就是一种讽刺了,谁不知道这代表着封建和资本主义,是由民脂民膏堆砌起来的万恶又糟糕的身份。
即便现如今李雪菲仍旧过着被程月伺候的日子,她也不许程月说“大小姐”,这仿佛是在朝她白净的脸上泼脏水一样。同时也让她想到之前被批-斗的可怕日子,那是将她的尊严放在地上一遍遍踩踏。
她正要收拾程月呢,江浩恰在这时哭了起来。
五岁的孩子嗓音嘹亮,经常会在半夜饿醒大哭,然后李雪菲便会将程月从被窝里提溜起来,让她去煮粥给孩子喝,毕竟李雪菲不会做饭。
即便是家毁了,钱没了,但有了程月这么个免费保姆在此,仍旧觉得自己可以作威作福。
听着孩子刺耳尖利的哭声,李雪菲的语气不好,颐指气使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浩浩煮粥去。”
程月听到这话,冷冷地笑了一下便要回自己的屋子。李雪菲怒吼:“程月,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孩子哭了。”
程月淡淡地开口:“听到了,所以呢?”
李雪菲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随后更加气愤地开了口:“他饿了,你快去给她做饭啊,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
她声音还有些懒懒的:“这又不是我的孩子,饿哭了关我什么事?嫂子反倒要注意呢,要是浩浩将嗓子哭坏了,可是你这个当妈的心疼。我这个做婶婶的,也就是抹抹眼泪叹息两声罢了。”
李雪菲眼见着程月越走越远,自己孩子的哭声又越来越大,只觉得脑袋都被孩子哭大了。以前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孩子这么让人烦的。
这程月咋就这么铁石心肠,以前可是巴巴地凑上来讨好她们江家人的,即便她再怎么冷嘲热讽,她也忍气吞声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倒贴货被江淮拒绝之后竟然还耍起威风来了,活该江淮不要她。
害得她只能自己哄孩子了,也没空再骂程月了。
可她哪做过这个啊,手忙脚乱的,孩子反倒是哭得越发大声了。李雪菲心里也发誓,明天要好好整治这个脑子抽筋的弟妹。
最右边便是江淮和程月的房间了,江家的房子是直接从队员手中买来的。
大院子里有一棵桃树和一口干了许久的井,一共有六个房间,算得上是村里难得的大房子了,这房子在73年以前都是住满了人的。
走到夫妻俩的房间里,程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连夜搬回了之前的房间,将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而后才上床去睡觉。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本以为会失眠的程月竟然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就连孩子的哭声都没能将她吵醒。
江淮浑身冰凉的回到他们房间,本以为会看到躺在床里侧赌气的程月,不想程月并不在房间里,连带着她那些东西都没了。
江淮扶着门的手指不由地微微收紧,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房间,有些空。
第二天,程月起了个大早,她长期以来的作息便是如此,以往她想要努力追上江淮的步伐,想要跟江淮有共同语言,都在早上五点起床学习,再估摸着时间给江家人做早餐。
程月想到自己前世窝囊的样子就气得想打自己一顿,她做了那么多别人压根就不屑于顾。就连她在生命的最后请求见江淮一面,也没有见到江淮,她在病床上失去了体温,也失去了对江淮所有的爱。
可是,她喜欢江淮的这么多年也有所收获,比如说,她将自己的许多坏习惯改正,将自己变成一个配得上江淮的人。
她在生前养成了学习的好习惯,就算是死后变成魂体四处乱飘,她也不断地学习,她在这个世界足足飘了三百年,看着人类的科技一点点的趋向成熟,而她也在阿飘的状态下学了很多知识。
现在她足以和江淮相配,但她却不想再勉强江淮了,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江淮正睡着呢,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粥香味。这香味并不如何浓,却将他这个不重口腹欲的人勾得睡不着觉,江淮昨夜本就睡不安稳,干脆从床上起来。
一出房门,便看到大家都在饭厅里坐下了,江家人讲究,单独在厨房里隔出了一个饭厅,即便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但是一家人该有的礼仪一点没丢。
江浩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厨房的方向,见饭菜迟迟没有端来早就开始哭闹了,李雪菲又只得手忙脚乱地哄孩子,嘴里却也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直说程月动作慢,昨晚饿了江浩一整晚。
二嫂钱雅萱和江镇也规矩地坐在了餐桌前,动作轻微的吞咽口水,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
程月将那一锅红薯粥端出来,再配上一碗她自己腌制的咸菜。
她走路的动作慢且静,眼神也不再像以往一样追逐着江淮。
江淮眼眸一深,难不成,程月真的变了,一点都不在乎他了?
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程月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以前她闹起脾气来,也会这样做,这样说,最后还不是她自己跑过来跟他说话。
这红薯粥的式样很简单,大家不由地有些失望,之前闻到的那股香味,果真是从别人家飘来的。
众人兴致缺缺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便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