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队友啪叽啪叽地鼓起掌。

大C满脸轻松,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想之内,见栾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拿手肘捅咕了他一下:“喂喂喂,魂飞回来了没。”

栾景被他捅咕得肋骨都要断了,彻底回过神,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回来了。”

他现在倒是不紧张了。

就是疼得慌。

他捂着被捅咕的地方疼得蹲下身。

“小景?栾景?你没事吧?”

教练焦急地蹲下身,看着栾景痛到发白的脸色,暗道不好。

这可是SWT战队的独苗苗,要是出了什么事穆阙不得把他活撕了?

“咱这有药房,我去找人给你看看,快快快,把人扶到椅子上。”

后面那句是对旁边的队友说的。

大C大惊失色,他发誓他只用了一点点力气,要是打在同为Alpha的队友身上简直不痛不痒,连挠痒痒的力气都算不上。

怎么小景看着都快不行了?!

教练话音刚落,他就急急忙忙扶着栾景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面色苍白的队友,简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良久,栾景才喘着气说:“……我,没事。”

他说话一字一顿。

大C的力气对于Alpha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Omega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起码栾景感觉天旋地转,好半天才从那股痛意里缓过来。

没错,他是一个Omega。

栾景没有将自己的性别告诉队友,这不是硬性规定,报名青训也不限制性别。在科技水平日益发达的今天,性别已经不再是Omega的枷锁,他们可以自由地和Alpha以及Beta做一样的工作。

新型抑制剂的推广,让所有人都不再受信息素的困扰,他们可以免疫外界信息素带来的影响。

可栾景不一样,他有信息素紊乱症。

信息素过敏症和信息素紊乱症,两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是不影响生活,只需要控制的普通病症;后者则是至今都没有治愈方法或者治疗思路的绝症。

紊乱症,顾名思义,患病者无法正确感知到别人信息素里表达出的含义。众所周知,信息素不仅会在特殊时期会被放出,在平常生活中,也会随着心情的变化而逸出。

无法分辨信息素的含义是很危险的事,你无法辨别站在眼前,面带笑意的Alpha释放的是友好的信息素,还是会诱导自己发情的信息素。就好比患了无痛症的人,无法分辨近在咫尺的危险。

基于这个原因,怀有紊乱症的Omega不能担任社会上绝大多数,会和Alpha接触的工作。哪怕在新型抑制剂被推广到全世界,所有人在这种抑制剂的作用下好好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的今天,这条规定还是没有被废除。

其中,电竞职业选手就在“不被允许的工作”范围内。

如果想在这里留下去,栾景想,他就必须掩饰好自己的身份。

不然第二天就会被扔出去。

想到这里,他敛下眸子,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没事了。”

之前栾景在训练营里和谁都不亲近,自然不知道其他队友的一些小习惯,今天的情况在他意料之外。

以后要注意,与别的队友保持距离。栾景默默在保持距离下面画了重重的横线。

没一会,教练急匆匆赶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人,仔细一看,是队长穆阙和其他三个陌生人,其中,穆阙手里还拎着一个医药箱。

“你看看,诶呀,小景脸色都白成这样了。”教练喋喋不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栾景想堵住教练的嘴。

即使教练平常帮了他们不少,不仅训练,连生活上也有对方的影子。

但栾景还是想堵住他的嘴。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就不由得带了点点怒气,嘴巴往下撇,不太高兴地看向教练。

“好了好了,你们到一边坐着,别一窝蜂堵在这里。”穆阙先是摆摆手,把一圈人都清掉了,然后揪着栾景的下巴,把方向掰回来,“不想去医院就不去,瞪人家干嘛。”

“我没有。”

栾景解释道。

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

就是,不太善意的目光,罢辽。

穆阙啧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解释,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让我看看伤。”

他将医疗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此时,他的双手多了一副黑色的手套,衬得手指更加修长。

栾景没看到熟悉的疤痕,有点失望,听到对方的话,乖乖拉下外套拉链,掀起衣服下摆:“这里。”

不用他说,穆阙也看到了伤处——在左侧肋骨处,那里已经泛起了青色。

栾景的皮肤很白,也因此显得伤处格外严重,并且淤青的地方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你别动。”穆阙慢慢拧紧了眉,“可能有点痛,忍着点。”

说完,他的手就触碰到伤处。

栾景差点痛呼出声,但一想到眼前这个人疑似自己的偶像,说什么也不能在崇拜的人面前丢脸,于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只是眼角又泛起了红色,瞳孔蒙上了一层水光。

“还好,没伤到骨头。”穆阙边说,边抬头看向栾景,“怎么弄的,看起来这么严重?”

一眼就看到他眼含泪花,差一点点就要哭出来。

穆阙动作顿住了。

真娇气。

他无奈地站起来,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喷雾,往淤青处浅浅地喷了一层。

“我体质不好……”栾景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想把问题给糊弄过去。

冰冷的喷雾喷到温暖的肌肤上,冷得他一哆嗦。

穆阙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微微颤抖,只以为是伤口疼的,于是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片,递给栾景:“止痛片。”

他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小粉丝接过药片,然后往嘴里一塞。

“……你不怕是毒药吗,我说什么你都信?”穆阙哭笑不得,不知道该生气栾景没戒心还是该说他对自己没戒心,捞过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递给栾景。

栾景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把药片咽下去。

纠结半天,这小孩才说:“……你不会骗我的。”

穆阙心里一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干脆揉了一把栾景的头发,将整整齐齐的发丝揉乱:“你才见过我几次,就这么肯定,哪天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

栾景闷着没说话,嘴里泛出药片的丝丝苦味。

“那个药片是前两天,国内‘司沁’研制的止痛药。”穆阙跟他说明,“这个药还没有正式上市,只在医院小范围使用,我和负责人是好友,他就给了我一份。”

栾景注意力完全在前半句话:“‘司沁’?那个国内最有名的药物研究所?”

说到“司沁”,这也是国内异军突起的药物研究所,三年前以一款“新型抑制剂”强行进入大众视野,到现在,研究所研发的药物已经占据了市场百分之五十的份额。

他们崛起的速度以及研制的药物宛如一个神话,里面的科研人员从来没有在外界露面过,只隐隐约约听说他们背后有一位神秘的老板。而且“司沁”并不是药厂,只是研究所,科研气氛浓厚,听说近几个月就要被国家收编。

这些信息在栾景脑海里一闪而过,感慨了一番自家队长的神通广大,连“司沁”都有认识的人。

穆阙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的教练吼了一声:“好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栾景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脑后,扭头大声说,“我没事!”

他把衣服放下来,拉链一口气拉到最顶上,发出刺啦一声脆响,用力过大,拉链拉头差点飞出去。

相比平常,这是他情绪很外露的一次表现了。

穆阙看得稀奇,又揉了揉栾景的头发,话却是对教练说的:“你们先去吃饭吧。”

教练见真没事了,又得安顿这群小萝卜头,只好先带着人离开了。

大C临出门前还对栾景挤眉弄眼,疯狂摇晃自己的手机,示意以后再联系。

栾景对他笑笑,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吵吵嚷嚷的少年组离开后,之前跟着穆阙进来的陌生人三人组倒是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以后的队友。”穆阙道。

栾景顶着一头自己浑然不觉的乱毛,撑着桌子站起来,淤青处现在还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三个陌生人里,有两个人长相相似,一看就是双胞胎。

最后一个人看起来格外成熟,感觉都有二十六七岁了,头发掺着白丝,眼下有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特别颓废。

“你好。”双胞胎里较开朗的那个先向栾景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格!在队伍里担任中单。”

栾景跟他握手:“我叫栾景。”

第二个向他伸出手的是那位年少早白头的男人:“我叫向厌。”

栾景也同样和他握手。

最后,他向双胞胎中的另一个伸出手,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有任何反应。

“苏冰?”苏格喊了他一声。

苏冰一愣,双目中有了焦距,他定定地看了一会栾景,退后几步,摇摇头:“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