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阙已经一个晚上外加一个早上没有笑过了。
“队长?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罪魁祸首似乎都没发现他们队长的不对劲。
想到这一点,穆阙更抑郁了。
他家的小队友呢,那么大一个,可可爱爱的,会喊队长会让人头的小朋友,哪去了?
现在这个恨不得直接开始比赛把对面摁着锤,宛如打了鸡血的小孩,怎么和他家的小朋友那么像?
“队长,这不是好事嘛。”苏格端着一杯水,轻松自在地说风凉话,“我之前还在担心小景没斗志,现在我可放心了。”
穆阙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队长?”没听到穆阙的回应,栾景好奇地歪头看过去,“你是不舒服吗?”
小孩的眼神干净又纯澈,充满信赖地看向他。
穆阙的语气软了八个度,摸摸栾景的头:“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基地别墅好歹是穆阙买下来的,所以附赠了一个停车位。
栾景跟着队伍出去的时候,都做好看到一辆破破烂烂二手车的准备了。
结果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居然是新车……队长你发财了?”栾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下一秒就被队长敲了头,“嗷痛!”
“什么发财。”穆阙惊觉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难带了,敲完后看见他捂着被打的敌方,心里才算是舒坦了一点,“这可是我们战队的门面,不得弄好看一点。”
苏格笑嘻嘻地说:“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嗷痛!”
得到栾景同款爆栗后,苏格也熄了声。
穆阙满意地扫视一圈安静的队伍,打开车门:“上车。”
上车后,穆阙不知从哪掏出几枚胸牌,一一分发下去:“咱们暂时没时间订队服,所以就先戴这个。”
栾景摩挲了一下收到的胸牌,整块胸牌是由金属制成,在阳光下散发着闪耀的光泽;构造很简单,就是“SWT”三个字母,边缘圆润不划手,细节也很流畅。
“这好像不是某宝九块九定制的那种啊……”苏格适时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栾景赞同地看他一眼。
穆阙都要气笑了,他坐在驾驶位,副驾驶是向厌,苏格苏冰以及栾景坐在后排:“你以为我打不到你吗?”
苏格往后缩了一下,快速地把胸牌佩戴好:“我觉得很好看,非常有特点,非常符合我们战队的形象。”
说完,他朝栾景挤挤眼睛:“我说的对吧。”
栾景眨巴眨巴眼,飞快地接上他的话:“对。”
自从昨天友谊赛后,苏格和他的关系忽然变好了。
虽然栾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归是好的现象。
而苏冰……至今都不肯搭理他。似乎要把“讨厌他”这件事贯彻到底。
至于向厌……好吧,栾景就没见他和谁关系好过。就连面对队长也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所幸比赛的时候非常配合,指哪打哪。
昨天下午他们和FL又进行了几场比赛,缪诗似乎铁了心要让司若成长,逼着对方做决定,自己基本上不发一言。
刚开始的确赢了几把,但司若找到感觉后,就一直被摁着打。
栾景也更加了解自己和有经验的电竞职业选手的差别有多大。不说别的,对方的英雄池就深许多,有些英雄他最多是不拖团队后腿,而司若姐不论拿到什么样的角色,都游刃有余。
他默默把扩大英雄池这一项列入日程表中。
“小景,小景?”
不知过了多久,栾景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猛地回过神,眼睛里还带着茫然:“啊,发生什么了?”
苏格伸出手在他眼前挥挥:“咱们到了。”
栾景坐在门边,听到这话,立刻打开车门下车:“我刚刚在发呆。”
“看出来了。”
队友陆陆续续下来,穆阙停车的地方是体育馆旁的停车场,他下了车,锁上车门,“你还在想昨天下午的比赛吗?”
栾景点点头,和穆阙并排往体育馆的方向走:“我只是意识到,我和司若姐的差距有多大。”
他们都是打野。
“诶呀,小景,想这个干嘛。”苏格想要搭上他的肩膀,被穆阙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悻悻地和他并排走,“经验会随着时间越积越多的,你才打过了几场比赛?再说了,司若姐好歹是世界四强战队的打野,要是打不过你,你干脆直接去她们队当首发好了。”
栾景笑了一声。
苏格继续说:“当然,以你的水平,参加这种市级比赛简直轻而易举,易如反掌,那个冠军就是手到擒来,犹如探囊取物。”
一连串的成语用下来,成功让栾景缓解了昨天被压制的紧张与不安,他噗嗤笑了一声:“说不定有比我们更厉害的队伍呢。”
苏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要是有,我回去把手机吃下去。”
这句话宛如一个flag。
体育馆很大,足足有四个门,他们打算从最大的北门进去,而北门也离他们最近。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巨大的喧嚣,像是有人在整齐划一地喊口号。
“OEC,必胜!OEC,必胜!OEC,必胜!”
“阿敢加油!你就是KPL第一打野!”
“布丁布丁!我们在这里!”
“呜呜呜呜雪花你是人间理想!”
……
走近了,便看见巨大的北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保安艰难地拉着警戒线,一边阻止这些狂热的粉丝,一边艰难地拿喇叭喊话:“让一让,让一让!”
“粉丝不能进,对,不能进!”
“稍微分散一点可以吗?让别的队伍进来。”
只是在粉丝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下,几个保安的声音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几下就被浪头打翻,沉进了海底。
栾景:“……哈?”
苏格:“哦豁……”
穆阙:“……苏格准备好回去要吃的手机,我们从侧门进。”
他当机立断地带着队员绕路,这个水泄不通的北门是肯定进不去的。
等他们终于从侧门进入,体育馆高悬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休息区正坐着的三个人,还是现场直播。
主持人兴奋地拿着话筒站在旁边介绍:“……在S市的市级联赛中,我们有幸看到了了OEC战队来参加我们的比赛,这次他们派出的选手分别是打野小敢,中单布丁以及上单雪花,让我们来……”
后面的话他们没再听了。
苏格一脸惊恐:“为什么OEC也来这里!还是三个首发队员!他们有病啊!”
原本十拿九稳的冠军被横插一脚。
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报名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名奖金五万,第二名只有一万了!
苏格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们干嘛来这样的比赛啊。”栾景也觉得莫名其妙。
OEC算是他难得了解得很清楚的一个队伍了。
非常王牌,堪称国内第一的队伍,每次世界赛必有他们的名额,大概七八年前,也曾经拿到过世界冠军。
那个时候正好是栾景喜欢的那个选手最耀眼的一段时期,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只是那个人第二次参加世界赛的前夕,被爆出消极比赛的传闻,临场更换了选手,第二天OEC输了比赛。
后来的事发生得很混乱……回国后,所有人都把输掉比赛的原因归结于他身上,由于不露面,平常也很少有传闻,导致他的粉丝没有其他队友多,而大多数的粉丝也认为是他的错。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谩骂、攻击,直到那个人退出战队,俱乐部一张简短的公告,宣布了合作的结束。
而在他解约后半年内,一提到他的名字就是“懦夫”“恶心”“都是因为他才输掉了比赛”“无语,找他简直瞎了眼”……更难听的话栾景简直不愿去回忆。
他从对方打第一场大型比赛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这个人,也无比清楚对方的秉性,绝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更何况那个人已经拿过一次世界冠军,没有理由“消极比赛”。
只是当他有空去调查当年的情况时,证据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OEC这个战队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昔日的队友也全都缄口不语;他们默认了所有的错都在一个人身上,浑然不觉得自己在世界赛赛场上的打法多么令人啼笑非议。
从而导致栾景对这个战队的印象很差。
后来他就不再关注这些战队的消息了。
“正常,这些年他们参加的比赛多了去了。”穆阙用手肘捅了一下向厌,“有烟吗?”
栾景拧着眉。
穆阙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在基地的时候就没抽过烟,怎么现在……?
而且浑身的气质都变得暴躁起来,和他打比赛的时候有得一拼……不,简直比那时候更糟糕。
向厌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穆阙。
穆阙接过,熟练地抽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栾景被烟味呛得咳嗽了一声。
“不喜欢?”穆阙只吸了一口就放下了,随手将烟熄灭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台里,“走吧,我们先去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