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栾景还是答应下来。
队长说得情真意切，十分诚恳，仿佛他不答应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拒绝了会瞬间伤了队长以及那个“教练”的心。
后者不重要，但队长还是重要的。
基于这个原因，栾景还是同意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穆阙才心满意足——哪怕他的表情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温和可亲——地离开了训练室。
他还要和栾陵商谈有关投资的事情。
之前的栾景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电竞后辈，还是自己队伍里的，穆阙不介意多照拂一下。
自从……谈心之后，穆阙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一个还在喜欢我，还来到了电竞圈的可爱粉丝，这个粉丝恰好是自己的队员兼后辈。
他承认，他被这种几年如一日的热忱感动到了。
这就导致穆阙怎么看栾景怎么顺眼，心里对他的喜爱程度直接上升了几个等级，所以一定要劝说栾景接受指导，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一股脑喂给他。
等穆阙离开后，其他队员陆陆续续地进来，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训练的座次已经换了，最右边是栾景，他旁边是队长穆阙，中间是苏格，再左边依次是苏冰和向厌。
苏格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又不敢坐队长的位置，于是隔着一个空位置对栾景挤眉弄眼：“诶，怎么样，队长跟你说的，你答应了吗？”
栾景点点头，随后扭头看向对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无奈的神色：“……就感觉，我不答应好像就成了罪人。”
苏格：……
苏格：“队长卖惨了？”
栾景想象了一下刚才的画面，说卖惨其实不是很准确，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苏格面目扭曲了一瞬，实在难以想象队长卖惨是个什么样子，不论什么样的画面安上穆阙的脸就会十分惊悚——不是说队长不好看，而是他的性格不会做出卖惨这种事。
苏冰拿手肘捅了一下孪生哥哥：“别废话。”
栾景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但苏格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刚才那一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嗯了一声就打开了游戏。
栾景想起之前自己的经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他们训练的不是五排，而是双排，训练队友之间的配合能力。
他分到的队友是向厌。
栾景不是很了解这个比苏冰还沉默寡言的队友，他似乎只和队长多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都是默默缩在角落长蘑菇。
进入游戏界面，栾景随机到的位置比较靠前，能提前选择英雄，正当他想要选择一个自己不常用的打野时，队伍麦里忽然传出向厌的声音：“试试上单。”
栾景啊了一声，犹豫地说：“可是我上单玩得不是很好。”
向厌微微诧异。
他没想到栾景居然真的会听他的意见。刚才的话不仅是让栾景“试一试”，对他来说，同样也是“试一试”。
在之前的队伍里，他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得来的大多是队友的嗤之以鼻和教练的训斥，位置都固定好了，只要专门研究自己的位置就好了，为什么要去试试队友的位置？
浪费时间而且毫无意义。
因此这次向厌提意见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栾景认真地思考了他的建议。
“……不，随便选一个好了。”向厌慢慢说道，如果说苏冰的沉默是“懒得说话”那一类型，那么他就是真正的不善言辞。
想了想，向厌补充一句：“只是训练。”
此刻选英雄界面的倒计时已经来到了最后几秒，栾景点开战士界面，不知道如何下手，干脆点了亚瑟。
人手一只的新手英雄。
他刚点下这个英雄，倒计时就变成了0。
三楼发了一个问号，他不是向厌，而是某个随机匹配的队友。
亚瑟这个英雄太过烂大街，上限又不高，技能又朴实无华，既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水平，又不能花里胡哨，所以在高端局中很少出现。
三楼又发了一句：“演员？”
在王者荣耀这款游戏里，“演员”的意思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们通常想故意输掉这一场比赛——目的通常不统一——但是又伪装成一副认真玩的样子。
这些演员会选择一些自己不熟练或者在当前版本不是很强力的英雄，在对局中开始划水，团战不参加或者就在泉水挂机，又或者疯狂发起投降，也有可能给对手报自家队友的位置，从而让队友输掉比赛。
总而言之，“演员”是王者荣耀玩家最讨厌的一类人。
当看到队友选择一些很离谱的英雄时，那么他就有可能是“演员”。
栾景打字回复：“我不是。”
三楼明显不信他，发了一串省略号，接着又发出来一句：“结束举报你。”
无辜挨了举报警告的栾景哭笑不得
，打算进入对局后用行动告诉对方自己到底是不是演员。
他的上单玩得不是特别好，但也绝不会拖团队后腿。
却偏偏这个时候，四楼——同样是随机匹配的队友——说话了：“对，我们是演员。”
栾景：“？？？”
四楼继续说：“我们故意来搞你心态，嘻嘻。”
三楼好像被彻底激怒了，打出来五个字，屏蔽了三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友善的词汇。
栾景心里一阵无语，继续打字解释：“我不认识他，我和五楼双排的。”
五楼是向厌。
此刻向厌也打字证明，他和栾景的确是一起的。
只是他们的举动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三楼更加生气了：“一局三个演员？玩**！”
栾景：“……”
这种情况，好像解释也没什么用了。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二楼发出一句话：“Vodka和Yan？你们是SWT的队员？”
下一句来得很快：“我喜欢你们！”
二楼说的两个英文，正是栾景和向厌的昵称。
他们都没想到会在比赛中遇到认识SWT的人，毕竟SWT只参加过一个没多少人关注的市级比赛，并且大多数关注这个比赛的人都是OEC的粉丝。
并且这人还是稀有的，喜欢SWT的粉丝。
栾景喃喃道：“……苏格，我信你了。”
苏格：“蛤？”
栾景继续说：“我遇到认识SWT的人了。”
苏格发出疑问的哼哼，随后愤怒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我说微博涨粉是在糊弄你？！”
“不是，就十几万，没什么感觉，玩这游戏的人又那么多。”栾景放下手机，比划着，“就是那种我以为咱们还是小透明……呃，你懂我意思吗。”
苏格的眼神表明了他不懂。
“好吧。”
栾景重新拿起手机，现在还在选英雄阶段。
他不禁想到了队长——起码队长在某些时候，能快速理解他的意思。
——
队长穆阙正在做什么呢？
他在前往JL集团总部的车上。
栾陵对这个投资的关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穆阙原本以为对方留下的联系方式只是秘书或者经理一类，没想到直接是栾陵的工作号。
在表达出有合作的意向之后，对方直接说让他去总部面谈，还派了车子过来接穆阙。
殷勤的态度过于奇怪，在过去的路上，穆阙就在想，对方的投资行为是不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毕竟以SWT现在的知名度以及战绩，实在不值得栾陵付出这么多的精力。
当对方拿出已经拟好的合同时，穆阙没有急着签名，开口问道：“栾总请我来的目的不止这个吧。”
栾陵特意空出半天时间，听到对方这句话，也不意外，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因为除了这个，我还有另一项投资想要和你谈。”
“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你——或者说‘司沁’管理者的喜好是在哪个方向，也一直没有途径了解。现在知道了，当然是要投其所好。”
栾陵的面容依旧冷肃，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出现了一点点软化：“之所以条件这么优渥，一是想要请求你的帮助，第二就是我们家那个弟弟。”
说到栾景，栾陵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好几个度。
穆阙看起来没有任何动容：“你应该知道，我把‘司沁’卖给国家了。”
他现在在栾陵面前的身份，与其说是SWT的队长，不如用另一个说法——
国内第一药物研究所，发明了特效抑制剂以及其他各种药物的“司沁”管理者。
也是“司沁”上一任主人。
他组建战队用的就是卖掉“司沁”的钱。说是卖掉其实并不准确，他还保留着在“司沁”的席位，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回去工作。
之前窘迫是因为只有定金，前两天研究所的产权彻底从他名下移除后，收到了最后一笔尾款。
“可是你还在这。”栾陵道，“我想摆脱你研制一味药——关于我弟弟的病。”
作为商人，栾陵最擅长抓住对手的弱点。
穆阙的呼吸急促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