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雅刚睡醒,满眼惺忪。
过了会儿,她大脑清醒一些,想起睡过去前的事,偏头看向没旁边的位置。
很好。
人又没在。
程湛雅一点也不意外,她习惯了的。
她垂下眼,无声地笑了声。
明明想到了这个结果,可心里还是期待,还是忍不住失落啊。
她掀开被子下床,鞋子没穿,踩在地毯上没多少感觉,走近窗口,瓷质地板的冰凉从脚底传来,大热天的,竟然觉得冷。
没有雨的月光出来得早,很圆很亮。
淡黄的光穿过半拉的窗帘映入房间内,屋里一片澄亮。
程湛雅站在窗边,双眼有些无神。
白天的时候,她向林焓冰提出了离婚。
没离成。
一觉睡醒,离婚的想法还有吗?
有。
她还是想离婚。
无论是失落,还是愉快,每次想跟亲近的人倾诉,却永远找不到人。
程湛雅叹一声气,找鞋子穿上。
洗漱,做饭,平平无奇地重复着一样的生活,诺大的房子,只有碗碟碰撞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一个人吃饭,简简单单的一碗面。
她去旅游十天,家里早就没有存粮了,急冻牛肉还能吃,她切了几片,给白水汤面加点儿油味。
她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大。
随便什么,有声音就行。她也没看,听着声音,一边慢吞吞吃着面。
解决了温饱,她就把电视关了,静静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准备回房
咔哒一声。
书房门倏地被拉开。
程湛雅心脏轻颤,偏头看过去,林焓冰那张近乎冰冷的脸出现在眼前。
居然还在家。
她想。
“醒了。吃了吗?”
林焓冰轻轻一笑,和中午大相径庭。
“嗯。”程湛雅点头。
“吃了什么?”
“面。”
林焓冰上前,有些可怜地说:“我还没吃。”
程湛雅低垂着眼,想起林焓冰出差回来特意做的一桌子菜,她一点儿没动,甚至没看一眼就去了书房。
“我没想到你在家。”程湛雅说。
房子的隔音还算不错,电视的音量很大,书房正对客厅,关着门能听见一些声响,亦或是她根本没在意。
不用想,林焓冰在忙工作。
她知道的,妻子工作的时候,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还饿吗?要不要吃饭后甜品?”林焓冰看着她,笑,“我们点外卖。”
程湛雅摇头。
林焓冰怎么可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云淡风轻。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同意离婚了?
程湛雅有些难过。
林焓冰轻叹,“还不想跟我说话?”
记忆中,程湛雅很乖,她们很少吵架,当然也闹过别扭,但很快又和好了。
如今的妻子脸色淡漠,一副不愿意与她交流的模样让她心慌意乱。
“丫丫,…乖乖。”
林焓冰轻轻去碰她的手,“别再生气了好吗?”
程湛雅终于看她一眼,倍感无奈,“你觉得我仅仅只是生气,才提出离婚的吗?”
难道不是吗?
林焓冰费解地蹙眉。
她没发现妻子外出旅游,家里积尘了,所以她生气,要离婚。
程湛雅摇摇头,离婚的想法更坚定。
她失望道:“你先吃饭吧。”
“离婚协议书我会签好发给你的。”
林焓冰一把拽住她,低声问:“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程湛雅哽咽。
是她要走到这一步的吗?
“我不想我们因为这件事闹太多不愉快。”程湛雅吸了口气,“最终连朋友都不成。”
“以后还要见面的。”
在一个城市生活,想碰到很容易,不想碰见也很简单,她不希望她们最后的情意温柔败在争执上。
“不可能。”
林焓冰低吼。
程湛雅一惊,眼里满是错愕。
印象中的林焓冰从来没这样粗鲁过,兴许是性格原因,她甚至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林焓冰反应过来,懊恼道歉。
程湛雅看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回房间。
她没被吓着,反而觉得新鲜,原来她的妻子也不是永远稳如泰山,也有慌里慌张的时候。
打开电脑,登录企鹅。
小企鹅的音效她没关,登上去立即响一通,头像在狂跳。
是编辑给她发的信息。
——宝贝儿旅游回来了吗?
——立牌做好了,你明天能交一话吗?短点也无所谓,后天更新顺带推一下。
交立牌图后,她就跟编辑请了假,连载停更一周。
连载一直偏甜向,而现在,她和妻子正在闹离婚,她还能画出来吗?
很难。
可这种情绪总归要克服,离婚以后的日子,难道她就要完结了吗?
完结…
程湛雅怔了下,这个字眼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大脑中。
是啊,这篇连载的开展本就是以她和妻子为原型,离婚了,是不是该完结了。
她想着,忽然很难过。
和林焓冰完了,就真的一切都该完了。
这么多年,她都在围绕着林焓冰过日子,林焓冰几乎就是一切。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程湛雅给编辑回了句好,随后立即下线,去微信找范瑶白。
——我跟焓冰提离婚了。
——我感觉我人生全完了。
——白白,你在忙吗?
程湛雅急于倾诉,忐忑等着好友的回复,一次又一次地看屏幕。
范瑶白很快回了过来。
——真离?
程湛雅可以预想到范瑶白的惊讶表情,她快速打字。
——嗯,真离。
——你父母知道了吗?
——还没说,以后再说。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离婚不是人生完蛋了,是新的开始。你换个角度,世界大不一样。
范瑶白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
程湛雅是她朋友,林焓冰虽然没那么熟,至少认识的。
都说劝和不劝分。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别人的想法干扰不大。
和好友聊了一通,程湛雅心里舒坦很多。
林焓冰从外面进来,看见妻子如释重负地吐气。
心脏微微一抽,很难受。
她声音很轻,怕惊忧到她似的,“我点了糖水,喝一点吗?”
程湛雅放下手机,抬眸看她,神情很认真。
“乐乐,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在响在耳边,林焓冰停在那儿,端着糖水的指尖微微泛白,“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程湛雅点头,“我想重新开始。”
大半辈子都围着林焓冰过,她真的很累了。
为什么是重新开始?
“跟我结婚,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