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晨时分。
熬了几个夜没好好睡过觉的人们在教堂一角,围成一个圈。
司斯靠着墙蹲在那,欲言又?止:“……”
伪装被接二连三的波折弄得脑子都昏了,提议:“不如送进熔炉暖暖,以毒攻毒?”
记忆一巴掌打他脑门上:“那东西连雪孩子都能烧死。”
探索的帽子都闹没了,叹气:“能有用的药都试过了,现在他还没事,可能是因为刚才……”
戏剧刻意咳嗽了一声:“咳咳,嗯嗯。”
探索闭嘴了。
阎不识从戚谋那边走了过来,站得离他们很远,盯了一会,往外走,语气不悦地说:“没用的废物。”
戏剧翻译道:“别上心,他不一定是在骂你们。”
“显然也不是说他自己。”记忆安慰道。
伪装呆滞道:“你安慰了个鬼……等等,他要往哪去?!”
众人眼见阎不识出了门就往南走,像是在机场被公开处刑点名后赶飞机的脚步。
“白骨滩?我已经确认我丢过所有的探索技能了。”探索站起来说。
司斯缓缓抬头:“不。”
“他要跳崖。”
——
伪装这个伤员留下陪着戚谋,其他人累死累活地去追阎不识。
“为什么他要去凛风冰崖?”探索裹着大衣问,刚张嘴就被雪灌了满口,“咕噜咕噜……”
戏剧艰难说:“我们没进本的时候,遇到了【噩运】,他说他要去凛风冰崖找手帕,但人却不在ABC三组里。也许,谎言觉得噩运是重要NPC,去那看看还有救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嘛……咕噜噜。”
阎不识的身影太快了,本来就穿着白的,几乎湮没在漫天飞雪中。
“阎哥——”戏剧努力大喊,在雪地迈开步子,“你慢点——我们一起——咕噜噜。”
记忆低声:“别喊了,他不会回头的,能追快追。”
就算凛风冰崖是最后的生机,他们也不想阎不识没什么准备就跳下去找噩运。
可阎不识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记忆忍不住说司斯:“你不是有你家长引以为傲的快跑速度吗?”
正在哈哧呼哧的司斯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咕噜噜……”
舞女摇头晃脑:“我……我也不行了……”
他们六个好不容易越过白骨滩,要到冰崖前了,刚好看见阎不识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
“阎哥啊!”戏剧扑过去。
但无济于事,他只能蹲在冰崖边上低头看。
戏剧缓缓回头:“人,看不见了。”
众人眼睛一闭,完了。
但戏剧站直了身子,面朝众人,背对冰崖,理了理衣领,好像要做什么。
众人被迫睁眼,眼前却变成了取景框,里面只有戏剧的模样。
【戏剧性演出,发?动。】
戏剧笑容坚毅,挑眉望向他们,亦或是他们背后的雪山。
他的发?被风吹起,向一边呼呼地扇动。
“今天你们杀得死我。”他说。
B组人懵逼,探索尤其懵逼。
“但杀不死我往日的荣光、我显赫的威名。”戏剧张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踩在雪块边缘,“更无法?让我的灵魂低头。”
他又?退一步,掉了下去,看不见人。
但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悬崖边上,微微抬起来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很有嘲讽的意味。
“你们今天杀得死我,但明天杀不死我,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手?松开了。
风雪卷得更凶,似乎在为这位演员卖力?地扮演恶劣场景。
几人迫不得已抬手,用身躯和暴怒的风雪做抵抗。
稍许后,四?周的狂风才平息下来,天空亮出一丝阳光,飞雪慢慢落在地上。
众人的视野恢复清晰,谁也没去往冰崖下看。
记忆解释道:“起码戏剧没事,他在演一个跳崖开局的主人公。”
“戏剧,谎言。”探索微微愣了愣,又?看向他们,“你们谁是思考和欺诈?”
化身A组现存健全人的司斯板着脸:“我是欺诈。”随后转身就往回走。
探索思索:“我该信吗?等等,里面那个是复生的话,你们这么焦急……操,他是欺诈?”
“我是欺诈我是欺诈。”一向温和的司斯语气特别不好,“我是自愿的。”
尽管情况紧急,记忆忍不住笑了:“……人人被逼疯,人人都自愿。”
他们搜集了点食物,得在中午时赶回教堂喂那俩伤员病号。
——
冰冷消散,戚谋又?开始发?热,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真不好过。
玻璃罩外边的伪装忽然问:“兄弟……你,有什么感觉?”
“喉咙痛,头疼,浑身热。”戚谋言简意赅满足这个好奇宝宝。
伪装可疑地沉默了一声:“呃……”
戚谋勉强睁眼看他一眼:“?”
伪装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人也昏昏沉沉地,坐在一边有点要倒的感觉。
伪装努力摇头来清醒自己,说:“我……我也是。”
完了呀。
“我的伤口还没愈合。”伪装在自己身上扒来扒去,真的露出那些伤,“那雪孩子每次都是靠伤人,你这,我这,是不是……靠这个就传染的?”
所以其他人没病变,也没见昨夜来抱戚谋的人有事。
“你确定?”戚谋谨慎地问。
伪装看了戚谋一会,观察半晌,又?对着窗户看看自己,说:“我确定,真的。可能是刚才那谁帮你通风的时候……”
嘟嘟嘟。
戚谋敲了敲玻璃罩,缓缓打开开口,往里挪了挪,说:“来吧。”
伪装视死如归地也躺了进去,但两个人背对着,谁也不理谁。
咔嚓,像合上棺材似的,这俩人把自己封上了。
外边五个人的脚步传来。
“今天带了好吃的。”记忆把食物放下,左右看看,“伪装呢?”
嘟嘟嘟。
玻璃罩里,戚谋翻了个身,把伪装滚到另一边。
贴着玻璃显得脸特别大的伪装:“……哥,我也病了。受伤的人别过来,其他人可以。”
五人唉声叹气:“这一天折了几个?”
轮到B组人情深义重了。
记忆顿了顿,还是坐在玻璃罩边上,没说什么。
舞女捧着脸:“……我不骂你瞎装了,快点好起来吧。”
复生抱着胳膊:“哎,希望人人都是复生。”
戚谋心里大概清楚,昨天晚上他没死,是那人给他取暖了一夜,到凌晨才离开,但今天,也许逃不过了。
他看阎不识和戏剧都不在,也知道怎么回事。
健全的五人之间氛围很压抑,他们面临有过命交情的同伴就要死去的状况。
舞女都好心地打开一角,塞进来两片肉,可惜这俩人都吃不下。
小复生虽然和他们都不熟,眼睛莫名地红了一点。
司斯和探索坐在这边看着戚谋,B组人坐在那边看着伪装。
戚谋敲敲玻璃,忍不住笑了:“等着发?丧呢?”
伪装摸着玻璃罩,目光深情地看着记忆:“兄弟,我跟你坦白一件事。”
这话一说,大家吃瓜的本质又?暴露了。
舞女眨眼睛:“什么?难道你要表白?暗恋兄弟多年,见兄弟找了老婆苦不堪言,临死之前终于能说出口,好一出大戏。”
伪装臭着脸:“别打岔,我认真的……”
记忆把手?隔着玻璃罩和伪装贴上,紧皱着眉:“你说。”
探索和复生也忍不住说:“说什么都依你。”
戚谋吐槽道:“遗愿吗?”
虽然是玩笑?的说法,但所有人确实都在认真要听伪装讲话。
伪装面容羞愧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兄弟你的事!”
就这?
记忆叹口气:“没事,能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
“上次你下本太久了……”伪装战术后仰,紧紧背靠着戚谋,闭眼不敢看记忆,“我伪装成你的样子去见嫂子了,嗯。”
全场静默。
本来生离死别的氛围忽然被打破,大家义愤填膺地唾弃这个臭渣男!
舞女愤怒叉腰:“呸!还以为你能是什么好人!”
记忆气笑?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司斯都忍不住拿拳头抵住嘴:“咳……咳……”
司斯淡淡开腔:“嫂子讲话甜不甜?”
戚谋幽幽接茬:“嫂子身上香不香?”
伪装连忙摇头,干哑的嗓子都吼破音了:“嫂子想他,我就帮他说了几句话,我什么都没做!!!”
戚谋重复伪装和记忆的队名:“嫂子真香。”
大家都笑了几声,内心都觉得伪装不会真做出格的事。
“下次别这样。”记忆揉了揉自己脑袋,睁眼看所有人,“对了,虽然很像flag,但出去之后,我的婚礼,邀请你们参加。”
“那当然,我可是伴郎。”伪装笑?嘻嘻。
舞女眨眼睛:“你老婆有姐妹团吗?没有我也要当伴娘!”
记忆都应了。
探索凑热闹:“那我们呢?”
记忆迟疑着说:“一起当伴郎吧……还是,你们要女装?”
“不要!”
夜迟早会逼近的,他们得出去继续探索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几个一样的问题。
今天的熔炉修好了吗?是谁会被灼烧成灰呢?
外出的阎不识和戏剧怎样了?有没有救戚谋和伪装的办法?啊?
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一起去做记忆的伴郎伴娘。
希望吧。
祷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