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穿这?不可能!”
看着师远洋手上的护士服,唐旭脸色铁青,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外面那人一看就是得到风声了,医院门口估计也有人。”师远洋拿了柜子里的假发片比划,“刚才他没那是没注意到我,像我们这样,别说逃出去了,根本就是活靶子。”
唐旭瘸着腿、板着脸,说:“杀了我,就现在。”
师远洋当然不可能杀了他,于是反手给他扣了顶黑长直。
这家医院的护士真不好当,秃得都每个柜子必备假发片了,凑合一下刚好合成一顶假发。
他自己找了个帽子戴好,用仅剩下的一只手给唐旭换衣服。
唐旭愤愤道:“为什么你就可以戴帽子?”
“就这一顶帽子呀。”师远洋大言不惭地说,“你穿裙子还?挺好看。”
衣柜里一条裙子一条女式裤子,他十分?没有道德地把裙子给唐旭拉上了。
唐旭快被气哭了,然而他是个残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师远洋占了便宜,把他拽到轮椅上,给他腿上盖了条毯子,推着轮椅往外走。
“就应该你穿这个裙子,你应该扮演护士。”唐旭别扭地扯着裙角,嘀嘀咕咕。
师远洋小声道:“闭嘴。”
两人鬼鬼祟祟地从试衣间出来,师远洋压低帽檐,闷着头推着轮椅往外走。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护士对他打了声招呼,他匆匆地离开了,护士一脸奇怪。
等一口气走到门口后,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师远洋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没见到有人蹲守,瞬间放心了不少。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在这种小地方显得尤为突兀。
唐旭抱怨道:“快点找个酒店,我要?把衣服换了。”
“少爷,哪来的钱住酒店,不如我们去天桥底下乞讨试试?”师远洋毫不留情地直言道。
“你连钱都没有了?!”
“你的医药费还?是我垫的呢,别忘了还?。”
唐旭闷闷不乐:“我没钱还你,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师远洋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无所谓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反正他本来也没想要回来。
正当他们经过那辆车旁边时,后座的车窗忽然拉了下来。
师远洋的警惕性相当高,立刻抬头,将轮椅往自己这里拽了一把。
相比他的敏锐,唐旭更为后知后觉一些?。
他迷惑地抬起头,却在看向车窗里的刹那间呆住了。
“……哥?”
过了好几秒,他才不确定地蠕动嘴唇,吐出了这个字。
师远洋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后座坐了个年轻的军官,长得和唐旭有几分?相似。
他的脑袋登时惊雷炸响,反应过来——是唐硕。
随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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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飞驰去往西树营的车内。
露西差点就按不住顾重阳,她吓得脸色惨白,只能紧紧地扣住保险,生怕顾重阳就这么打开高速行驶的车门跳出去。
“顾少,我……我觉得你还?是得先去医院……”
她看着顾重阳肩头再次裂开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衣,将原本的颜色弄得面目全非。
顾重阳眉头紧皱,看着前方只说了一句话:“开快点。”
司机也吓得够呛,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接了个电话,他们就连夜往西树营赶去了。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都在吸引顾枭的视线,这么一调转,估计再开不久就要跟那帮人碰上了。
“座位下面有枪。”顾重阳出声道。
他的嗓音极其冷硬,露西虽然知道他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冷血,但从来没听过他这种语气说话。
一时间竟然有点发憷。
司机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应了一声之后,顺手从座椅下面摸出枪。
露西浑身都在抖,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她完全不敢去看顾重阳的脸色。
车内鸦雀无声,只有浓郁的战斗信息素和压抑不住的喘气声。
五分?钟后,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那一声震动像鞭子一样抽在露西心?上,她眼看着顾重阳用左手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车里实在太过安静,而?她和顾重阳的距离又太近,不得已听到了那头的声音。
“顾少,我们下去找过了,没有尸体。”
旁边alpha的呼吸一紧,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停住了。
“地上……有血迹,车的发动器冷却了,看样子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顾重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沿着路找,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即道:“是。”
挂断电话后,车内的空气更加凝固了。
露西认为自己该说点什么,这是她身为交际花多年的直觉。
否则她觉得顾重阳下一秒就要疯了,当然,只是她觉得。
“顾少,你别担心?……师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说话不太利索,连“师先生”都叫出来了。
本来她以为不会得到顾重阳的回应,毕竟这种安慰实在太烂了。
但顾重阳突然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前座上,将额头抵在手臂上,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露西再次受惊,见?他用力过猛导致肩上血流得更多,也?顾不了许多,赶紧用纱布摁住伤口。
“顾少,你、你别这样……”
吓死人了,她心想。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在明明灭灭的路灯拂过之下,顾重阳的喉结动了动。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
“他受伤了……”
顾重阳说。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露西忽然仿佛感?同身受。
似乎能感觉到他那种撕扯般的疼痛,不管是肩膀上,还?是心里的。
——他一定快要疯了吧,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见?不得他的小孩儿破一块皮。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当诱饵,引着顾枭的人向和西树营相反的方向去。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不会的,那不是他的血。”她略带哽咽地安慰道,“他会没事的,一定会。”
字不成句的话语随着夜风,飘散在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
半个小时后,面对崖下的血迹和车辆残骸,顾重阳的脸色简直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宋权手下的野战队长木坤站在他面前,面色凝重地陈述搜救的结果。
“这片区都找过了,草丛里面没有藏人的痕迹,血迹已经送去化验。我们的人正在赶往最近的医院,如果他们顺利逃走的话,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医院。”
木坤说:“这块石头是用来砸车窗的,看上去他们应该只有一个人伤得比较重。”
顾重阳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地上飘落的一片布料。
上面沾染了几滴血,但残留的信息素是他万分?熟悉的。
是师远洋的衣服碎片。
如果他是用衣服包住石块来砸碎玻璃的,那是不是说明……他伤得没那么重?
顾重阳闭上眼睛,将那片布料死死地握在手心?,胸口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穿了一般。
他根本不能想受伤这两个字。
根本不能。
哪怕只是想一想,穿心的疼痛都让他承受不住。
师远洋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上有追兵,自己还?受伤的情况下,也?要?把唐旭救出来的……
蜿蜒的脚印只有两行,他八成是把人背起来一路走出去了。
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这样的事的。
只是因为,他想庇护唐旭吗?
顾重阳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一时间,差点被疼痛击弯了腰。
他捂住嘴,重重地咳了几声。
露西连忙扶住他:“顾少,你没事吧?”
木坤这才在夜色中发现他受伤了,他奉宋权的命保护顾重阳,立刻上前一步道:“顾少,您请先回去吧,我会把人带回您身边的。”
顾重阳动都没动。
露西的眼睛转了转,说:“顾少,师师会不会回去了?说不定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呢,我们要不回去找找看,把这里交给他们。”
她不是乱猜的,这一点倒是提醒了顾重阳。
他立即对木坤道:“查他们的消费记录,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木坤低头道。
露西稍微放松了点,终于肯回去了。
回到车上后,她便找了医药箱给顾重阳包扎。
幸好子.弹没有留在伤口里面,暂时先止住血就行。
顾重阳因为失血过多,闭着眼睛半躺在后座,眉头紧蹙。
露西看着他白的吓人的俊脸,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到底是什么样的伯父,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子开枪……就因为丢了两个人质,他们家也?太恐怖了。
她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批国防部的军队涌入了那栋大楼,也?分?不清哪些是敌是友。
看起来,华纳就要变天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先是回到了公寓,果不其然,顾枭的人已经把那里一窝端了。
到处都被砸得七零八碎,东西散落了一地。
顾重阳沉默地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让露西先回去。
露西这个晚上受惊次数太多,说什么也?不回去:“你……别想不开啊……他不会有事的,还?是再等等消息吧。”
“你自己走,我去他家里看看。”顾重阳没有多解释,从房间里找出一件风衣套上。
他肩膀上的伤太吓人,怕吓到陈眷。
露西睁大眼睛:“他家?哦,也?对,万一他回去了……那顾少,你的伤口记得处理啊。”
顾重阳冷淡地“嗯”了一声,转头就出去了,步伐快得不像简直中了枪的人。
露西暗暗咋舌。
顾重阳站在门外,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了,才按响了门铃。
他刚按下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还?在想,你要?在门口徘徊多久。”
一个熟悉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在门里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狗作者真该锤,我帮你们锤她先。
呜呜呜,毕业季你们懂吧,太忙了心态炸了,写文是我唯一快乐的时候了,别问为什么六点更,问就是又一夜没睡。
好想顾渣渣,摸摸顾渣渣,摸摸儿子们,摸摸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