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昼时刻,寒风些许,雨急了些。
冬青坐在亭中,垂下脑袋,看着那些枯枝败叶,摇了摇头,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西风裹着败叶,迎上雨珠儿,历经一番挣扎,叶儿打着璇儿,侵入高高的红檐,盘旋而落。
天儿暗了些,亮起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着,灯影摇曳,恍恍惚惚,倒叫这凄凉的长夜,冷的格外瘆人。
一阵寒风袭来,冬青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手上撑开的伞也随之抖了抖。
似是踩着了什么,脚下突然一滑,瞧着瓷碗里的药就要洒了出来,她快速扫一眼院内,紧接着一个闪身将药碗稳稳接住,目光注视着脚下。
令她差点滑倒的不是旁的,正是先前刚落至廊上的败叶,几片叠在一起,几近腐烂,叶面上布着稀稀疏疏小洞。
她笑了笑,脚下轻轻一动,那叶儿再次落入风雨中。
都已这般境地了,也不差那点风雨。
这般想着,她已来到主子门前,仔细端着茶托,小心地跨进了房门。
房内大的只能用空荡来形容,一眼扫尽,室内也算干净。桌椅整齐,除了些必要的家具外,也就架子上放的那个匣子看起来稍微值点钱。
冬青屏吸听了一会,紧接着轻轻掀开内室门帘,来到床边,榻上睡着一位女子,穿着素衣,侧着身子,双眸轻合,睡得正熟。
此人正是自己的主子,钟离家的五小姐,钟离汐。
放下茶托后,冬青又转身环顾一周,确定无人,便来到了放匣子的架子边。
架子是用来放书的,不过,来的途中遭遇刺杀遗失了不少,剩下的书籍都摆在架上前两层,第三层只放着一个匣子,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不知何时,钟离汐醒了过来,看着蹲在架子边的冬青,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夜色初临,裹着寒风越窗笼罩着她,冬青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而钟离汐的视线也有些恍惚。
她是三年前醒来的。
经过最初的疑惑,不甘,迷茫,怨恨,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前世的那个单纯的傻女人。
她想,大约是上天可怜她,听到了她的请求,让她再次睁开了双眼,来到了这里——轩国开元二十三年的千暮山庄。
这一年,便是她前世不幸的开始,亦是钟离家基业走向毁灭的开端。
而她,钟离汐,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
这一世,她要好好活着,让那些伤害,背叛,利用过自己之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湿冷越过窗而来,倏地,右手手腕传来一阵阴疼,内里如灌入冰水一般,疼痛感由手腕遍布全身。
父亲寿辰那日,她以一剑舞贺寿惊艳四方,却也让嫡母轩辕氏就此记住,紧接着就是她练武的消息被冬青泄露。
开元二十年,父亲领兵大败北燕,宫宴中轩辕氏安排了她舞剑又私下做了手脚,以至于自己摔倒,剑飞了出去,差点伤及人命,她便被扣上刺杀君上的罪名被罚至此。
途中遇到杀手,刺客先是一剑划断她右手的筋脉,又废了她的武功,将她打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