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站在洗漱台前,纤尘不染的盥洗镜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身姿面容,纵使在这十几个日夜已看了无数次,她还是不可抑止的僵硬茫然。
镜子里的姑娘圆滚滚的,背厚手臂粗,圆乎乎的脸蛋上长了许多红红的痘痘,脖子上缠着一圈白纱布,憔悴又可怜,只是这可怜不是能惹人怜惜的楚楚可怜。
“难怪要抢了本公主的好胎去投胎!”年轻女孩,即大启皇宫的明珠——和安公主,对着镜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躺回病床。
病房门被轻敲了两下,一位中年护士轻轻推门而进。
“黎舒颜,你可以出院了。”中年护士已习惯了她的沉默,这些天无论是做检查还是换药,没听她喊过一声疼,说过一句话。
这孩子,无父无母,年轻轻的上吊自杀,也是个可怜的。
中年护士家里女儿也就比她小几岁,动了恻隐之心,放柔声音劝说:“你这么年轻,有大好的青春,犯不着为了个男人做傻事,以后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再做傻事了。”
和安公主僵着脸,无比的尴尬。
想她六岁除刁奴,十岁在暴怒的父皇手下救人,及笄后,太子皇兄暴毙,一众如狼似虎的兄弟夺嫡,血腥惨烈。
衰老的父皇先后为她指过两次婚,可她还没见过“驸马”的面,“驸马”的重臣父亲已卷入谋反,满门抄斩。凤子龙孙,金枝玉叶,亦是血流遍地,而她一个母妃早逝没有同母兄弟没有外家相助的孤零零的公主,靠自己撑过了这场帝位交迭的血祭。
她撑到了受过她恩惠的三皇兄即位,成为长公主,飞出风刀霜剑的九重禁宫,她以后的人生将无拘无束,无趣了办些诗酒花宴,闷了养几个知情识趣的男宠,恣意潇洒。
她和安见过大场面,现在却要被人同情怜悯,还是为了个男人上吊自杀,颜面无存啊!
她不吭声,中年护士摇了摇头:“你的亲属一会儿来接你。”
然后,走出了病房。
没过太久,“砰”的一声响,房门被粗暴地推开,进来两个女人,看年龄,像是母女。
“嘁,真想死怎么不换种利索的死法?丑人多作怪。”推门的女孩撇着嘴,一脸的刻薄。
烫着一头小卷,镶金戴玉的中年丰腴妇人,笑嗔:“这孩子嘴硬心软,舒颜你别多想,她心里是关心你的。”
一见到两人,和安公主脑门针扎一样的疼,无数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且心口不由自主的狂跳,这是本能的害怕,这具身体害怕她们。
和安公主咬着牙,神色不虞。
她被鬼差误害了性命,无法回魂,鬼差许诺让她投个好胎,她嗤之以鼻,她本就是帝女,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胎吗?可她幼时受了多少苦。她终于熬到了能自己做主的长公主,要她再走一遭,她不干。鬼差苦苦哀求,她绝不松口。
哪想到突然响起一道怯懦懦的声音:“我愿意。”
这“人”哪来的?和安公主皱眉看过去。
鬼差如蒙大赦,边飞快掐诀边说:“好,好,你们有渊源,可以交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安公主有些懵,而鬼差已打下法决,亮起一片金灿灿的光,那“人”如一团烟雾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冲入金光,留下一颗透明的圆球,消失不见。
“这是她那界的记忆。”鬼差将圆球打入和安公主眉心,话里充满蛊惑,“那界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宛如仙境,再晚就来不及了,公主殿下别犹豫了。”
高耸入云的“楼阁”,风驰电掣的“怪兽”,冲入云霄的“怪鸟”……种种神异,和安公主被震慑住了,心神虚弱,那鬼差趁机打下法决……
一睁开眼睛,脖子火辣辣的疼,像是要断掉,一群白袍人围着,和安公主在疼痛中无声咒骂,鬼差欺她,没有仙境,更没有仙人,这具身体也是□□凡胎。
“你这孩子,闷不吭声的,太倔。海智那是含着金汤匙的少爷,顺风顺水,受人宠着,养成了调皮爱闹的开朗性子,他和你开几句玩笑,没想到你放在心里了。”小卷妇人笑得微妙,“他交往的女孩儿都是漂亮的豪门千金,没有过你这样的,他一急,说了你几句,你倒想不开上吊了。”
“哈哈哈,海智知道的时候像吃了苍蝇,脸都绿了。”妇人身后的女孩放声嘲笑。
妇人没有阻止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