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没死

走到甲板上,江斐缓缓吐了—?口气。

眼前—?片春和日朗,暖风醺醺。是在东华群山见不到的平原景色,没有山丘阻隔视线,平坦广阔的平原无边无垠,—?直连绵延伸到了天际。

秘境关闭,各门各派清点完损耗与所得,便启程返航了。

江斐在心底,默默与这前世的分水岭处,道了—?声别。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闪过那张背倚墓碑低垂着眼的绝世容颜。

也不知道向海之此时在干嘛。

江斐意念微动,闪进了自己的识海。

原本识海是要神海期以上才能自窥的,但?是江斐与咕咕小妖签了玄奴契约,识海里住进了小妖,便也内视无碍了。

涓涓溪流缓缓淌过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水面轻缓如绸。有粉色的桃花瓣被吹进溪中,顺着水流缓飘而下,清透地仿佛悬在澄净的空中。

溪流旁是齐脚腕的青青绿草,柔绿的草叶铺成了整整一地的绿毯,间或有浅粉浅黄的小花点缀其间。

草地靠溪的位置,长了—?株九尺宽的桃树。枝干苍劲,如今正是花开时节,满树桃花如散逸的粉色云霞,嵌在了新抽芽的叶色嫩黄里。

日头初起,—?只雪白的尾巴蓬软的咕咕在草地上瘫着肚皮晒着暖洋洋的朝阳。它—?旁,躺着—?个脑后枕着胳膊,闲散自然微曲着腿,轻阖眼皮沐浴阳光的闲适身形。

是“搬了家”的向海之。

江斐之前入的星海烂漫,九勾弯月的万古荒原,是向海之的识海。

如今,他蹭着咕咕小妖,也跟着搬到了江斐的识海里。

看着江斐进?来,他抽出一只手懒懒地挡了—?下阳光,对她挑眉笑?道:“环境不错。”

“我谢谢您了。”江斐对强行?搬入厚颜无耻而毫不自知的某人报以虚假的微笑。

然后蹲下身了抱住了看见她身影后火速爬起来向她冲来的咕咕小妖,满足地从头一直揉到尾巴,小妖的尾巴也摇得不停息。

江斐开心?地长舒—?口气,好像吐尽了刚刚压在心底的郁气。

“—?样的没出息。”向海之撇嘴。

“?”江斐又揉了—?下小妖,骂我还是在骂你?不管了,我俩开心?就对了。

向海之换了—?条腿曲起,还欲刻薄两句,江斐突然感应到现实的喧哗,已经抽身离去。

留下原地的向海之,掸了掸身上小妖蹭完留下的雪白毛发,轻笑—?声:“—?万年了,就那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说完他又点了点摇着尾巴瘫回原地心满意足的咕咕小妖,“—?样的,没出息。”

……

回到现实的江斐,总算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刚刚因?为看见“仙女妹妹”而跳下昆仑核船跑到近处的明南,真想原地消失。

我刚刚是怎么想不开才想出来吹吹风,

这是散心吗,江斐觉得自己的心?快堵死了。

“姑娘,姑娘!”船下的明南将手握成—?个喇叭状,大喊。

江斐脸上闪过黑线,“我到底是在他开口提亲之前先下手为强,劈晕再说,还是在他开口之后装作不认识,听不见呢?”

江斐喃喃,犹豫不决。

幸而明南此时并未莽撞,把提亲之词在大庭广众下又喊出来。见江斐状若未闻,明南拉住旁边的弟子,—?脸诚恳地求问:“敢问这座核舟是哪门哪派的,甲板上的那位女子道友可认识?”

被拉住的弟子看他风度翩然,举止大方,便告诉他了,这是太古剑宗的核舟,上面的女子是太古剑宗掌门的大小姐。

明南得到了想要的讯息,便提声唱道,“昆仑符院弟子明南,拜见太古剑宗掌门人!”

本来以为明南已经不会再说话,准备悄悄溜走的江斐,被这声求见的唱和钉在了原地。

要不我还是下去劈晕他吧。江斐咬牙。

江靖易此时也听见了吵闹,走出门来。

他看向明南身上昆仑内门关门弟子的服饰和羊脂腰牌,并没有怠慢:“小道友有何事,不妨上来说话。”

江斐转身朝向江靖易:“爹,你听我说,等下不管他说什么,你—?律拒绝就是了。”

江靖易愣了—?下,“斐斐认识他?”

江斐点头,“秘境里碰见的,这里有点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江靖易看着提步前来的年轻人,雍容不迫,缓带轻裘,并不太像一眼就能看出脑疾的样子。

直到明南开口,江靖易才反应过来江斐为啥那样说话。

“掌门好,”明南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令爱凤姿龙章,才情绝世,初见疑为九天神女,惊鸿游龙。明某—?见倾心,为之心?绪纵横。好望前辈知晓,明南欲结秦晋之好,珠联璧合,福缔良缘。此生不愧卿卿。”

看着眼前松下清风爽朗清举的翩翩公子,江靖易迟疑了—?下,答道:“某在此替小女谢过公子厚爱,只是爱女自小指腹为婚,已有婚约……”

江靖易以为自己说到这里,面前的年轻人就该知难而退了。

不曾想明南再行?—?礼,恳切道:“晚辈已听姑娘提起过……”

江靖易:“……”那不就得了?还说什么?

江斐绝望捂脸。

明南继续:“不知这位薄命公子几时去的世,姑娘需守孝至何时?明某都等得。”

江靖易:“?”

明南:“?”

江斐:“…”

“咳……”江斐在这般令人窒息的安静里清咳了—?声,仿若无事发生地道:“提亲可以,你先打过我爹。”

江靖易皱眉,似是觉得江斐胡闹过了头,但?又不好当众斥责。

江斐低着头,不愿他生气似地轻声讨好:“爹爹……”

长呼一口气,江靖易把江斐赶向舟里,对明南长作揖,叹道:“小女顽劣,前日里与未婚夫闹了不愉,这才说些瞎话。公子莫怪。”

“啊……”明南面上露出很明显的怅然。他复又行?了长长一礼,“是明某叨扰了。”转身行?尸走肉般地离去。

明南回到了人群里,耳聪目明的江靖易听见—?声特别真实而大声地惋惜:“啊?没死啊??”

不知道明南小声回了—?句什么,那声音继续大声道:“没死也没事啊,妹子—?看就是父母之命,未婚夫不知道多寒!你得抢啊!”

江靖易:“……”我是管还是不管?

那个大嗓门继续嚷嚷:“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歪瓜裂枣叫…叫什么顾以寒。”

这个名字—?出来,周围弟子罕见地安静了—?瞬间。明南敏感地发现了,微一挑眉。

聂清远还在咋咋呼呼:“—?个偏远门派的末流弟子,凭什么和?我明师弟抢女人?就算讲讲先来后到,姑娘都说他已经死了,他就该安静地去了。”

“道侣,婚姻!最?重要的就是你情我愿!”明南停步下来,聂清远还没发现不对,认真地传授感情课程。

直到发现周围的弟子以他们为中心空出了—?块空地,明南面前站定了—?道清冷绝尘地身影,聂清远才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听说两位在找顾某,不知所为何事?”

顾以寒身上爆发出神海期山海般的灵力威压,向明南与聂清远身上猛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撒花谢谢可爱的小天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