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顾以寒的话?音还未落,江斐已经背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嫁我”两个字,把江斐从脊柱麻到了天灵盖,她从来没这么恶心过?。
“呕!!!”
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江斐滴水未进,只是干呕,难受得仿佛胆汁都要吐了出来。她一扬手阻止了顾以寒的靠近,朝外踉跄了几步拉开?距离。
万万想不到,见面的时候呕不出来,原来都在这里等着。
几波过后,她终于有力气直起身,脑袋都有些昏沉沉地发晕。打开?竹筒灌了大半杯清水,江斐好受许多。
“顾以寒,你让我觉得恶心。”
江斐口齿清晰,一字一顿。
看着江斐难受呕吐,却被排斥在外手?足无措的顾以寒,听清这句话后,定在原地。
江斐神色冰凉,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瞬,浓烈的厌恶与反感?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他淹没。
顾以寒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自机缘巧合救回她后,那张向来对他流露着信赖的笑?颜,从少女娉婷到如今悦目佳人,总是温柔而明亮的,姣若三春之桃,是满满的生气与活力。
眉眼弯弯,一盏蠢笨的兔子花灯就能哄得她开心好久。那本来是一张香培玉琢,不谙世事污浊,常与人善好的单纯脸庞。
如今眼角眉梢的凉意仿佛霜雪堆就。斜斜一瞥,仿若严冬刺骨的凛冽寒风在他大敞的心口肆虐。
顾以寒看着她熟悉的轮廓,读出了月射寒江般冰冷的陌生。
他不免背脊生寒,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去够。
“斐斐……”
江斐反射性地又退一步,“离我远点,我嫌脏。”
顾以寒伸出去的手?指仿若触到沸水一样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却没有?收回。
“斐斐……”他哑声开口,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顾以寒,”江斐截断他,“若你真有?风骨担当,便去退婚,然后风光迎娶你的小徒弟。”
“往后,你们是死是活,爱恨痴缠,皆与我无干。”
她如流水击石的清冷嗓音,卷起了顾以寒内心的惊天骇浪。他急急开口:“斐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小晴只是我的徒弟,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男女私情!”
江斐脸上划出一个戏谑的冷笑。
顾以寒愈发着急,他伸出的手?微微收回,蜷握成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斐斐。若是因为前日……”
“确实是有误会,”江斐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根本不想听他自以为是地揣摩,“我本以为要嫁的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没想到却是污泥里的臭虫烂虾。”
江斐一字一句,并不激越,却仿若大锤恶狠狠砸向顾以寒的心脏。顾以寒承受不住地似地躬下身去。
“我本以为要嫁的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没想到却是污泥里的臭虫烂虾……”
“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污泥里的臭虫烂虾……”
“如玉君子……臭虫烂虾……”
这道声音在他脑海中迭宕不休。仿佛穿越亘古的质问,向他斥喝而来。
江斐质傲清霜的冰雪容颜变得恍惚,他闭上眼,回忆里那张普天壤其无俪的玉颜交相重叠,你隐我现。突然,玉颜崩裂,她挂在墙头万箭穿身,去得豪迈而坦然。
那张面孔对上他时,流露出不屑:“臭虫烂虾!”
“不!不是的!!”顾以寒后退一步,口中喃喃。
“我不知道那是你!!!”
“我想娶你的!!我想了那么多年!!”
“我已经筹备好了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为什么会是你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是你……”
江斐并不管痴怔住的顾以寒,冷冷开口:“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去退婚。”
“不!”听到退婚二字,顾以寒下意识的否认着大喝了。
他从幻怔中回过?神来。
“斐斐,嫁给我吧。此生此世,顾某绝不负卿。”他诚恳而迫切地看向江斐,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与她瞧尽。
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爱着她的。
江斐仿若事不关己般袖手?看着顾以寒,把他一腔热血都看得冷透。
“你比我以为得,还不堪。”
江斐终于开口,却给了顾以寒仰面痛击。
她垂下眼,前世,江靖易托孤时,口口声声定不负她的,也是眼前这个人。他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她绝不可能再相信他第二回。
况且,她以为顾以寒前世娶她,一部分是受师恩所迫,被父亲托孤所挟。所以她给他机会,这一世没人阻拦,若他是真的爱苏又晴,此刻便正好堂堂正正去退亲。
但他没有。他顶着婚约,顶着她的夫君的身份,顶着为人师长的桎梏,与他的徒弟不伦痴缠。
她看向顾以寒:“真是不堪。”
这一份赤1裸裸的厌恶,洞照了顾以寒。他小偷一样偷来的情定姻缘,他前世所有?阴暗的卑劣不堪,仿佛都在江斐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那曾经信赖地追随着他的眼神,如今冷漠刺骨,看得他遍体生寒。
“再信我一次……”,他求助似地望向江斐,声音沉沉,“再信我一次,斐斐。”
江斐看着他,冰霜一样的眼眉突然带了几分慈悲与悯怜。我给过?你机会的,顾以寒。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竟妄叩开。
往后你所身受的,皆是你应得。
撇下如遭重击的顾以寒,江斐择路先去拜见了清颐道尊。
她给道尊带了清泉水酿的梅子酒,装了三筒刻有扩容阵法的竹筒,入口酸甜,滋补进益。正适合和她一样嘴馋,无事又爱抿一口小酒的清颐道尊。
接过礼物的道尊抽着鼻子闻了好几下,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青梅煮就,灵气四溢,好酒!斐斐有?心了!”
江斐笑?着应道:“道尊喜欢我就放心啦。”
清颐道尊转身拍拍她的肩,“好久不见了,丫头。和他顾以寒闹别扭,连师尊我都不来看啦?”
江斐本来言笑?晏晏地脸,在听见顾以寒三个字时便沉凝起来。
清颐道尊若有所感?,不待他问,江斐便开口:“我想退婚。”
她认真地看着清颐道尊,表情坚定:“崔溧爷爷,我想退婚。”
她看着眼前老人脸上的神色黯淡下去,有?些不忍再看,但说出口的话?仍然坚定:“顾以寒和他的徒弟,让我恶心。我不想嫁他,我想退婚。”
“斐斐……”清颐道尊略带无措地开口。
江斐紧紧握住他苍瘦的手?腕,“若确实是顾以寒对不住我,您会帮我,对吗?我想退婚。”
这是江斐说的第四遍,她想退婚,清颐道尊终于沉默了。
江斐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在桌案上放下另两筒梅子酒,转身出了房间,留时间给清颐道尊慢慢消化。
江斐去的下一个地方,是齐娇娇所在的临庐峰。
临庐峰是上清道宗的七大主峰之一,拔地通天,巍然屹立,占地广顷。它也是上清道宗掌教齐若的居所辖区,齐娇娇和齐宜年都住在这里。
不想和齐宜年撞上,江斐已经提前飞鹤传信于齐娇娇,因此刚走到临庐峰山脚,齐娇娇就迎了上来。
江斐看见光润玉颜活蹦乱跳的齐娇娇,想起上一世她自服毒药后,青灰僵硬的尸身,一时不免情难自已,思潮澎湃,大步上前将齐娇娇紧紧拥入怀中。
“干嘛呀……”齐娇娇有?些受宠若惊般地被江斐按在怀里,略微推拒,面带羞粉,“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整理好心情的江斐,深深吐了一口气,把齐娇娇从怀里放出来,顺手帮她扶了一下云鬓上的珠翠。
“给你带了好东西。”她转移话题,从多宝囊中取出了一大袋玉珠生晕的东海明珠。别的女修她不知道,但是齐娇娇绝对喜欢这个。
塞完这一包东海明珠,江斐翻了一下,又翻出两大袋晶砂。这东西不光可以用来练剑,做法宝类的首饰时,也可以添加炼化,不只提升品阶,还能提升偏金的细腻光泽,同样也是齐娇娇的心头好。
还准备再往齐娇娇怀里塞滋补温养的一大筒灵泉水时,江斐突然发现了不对,“你的侍女呢?”
齐娇娇那成群的侍女今天并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啊……”齐娇娇张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然后靠近江斐:“我和你说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岭从识海秘境回来,就天天黏着我转。我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她们打发去放个假,玩一玩。”
“哦~”江斐意味深长地调笑?道。齐娇娇转身朝不远背光处一个身影歪了一下头,那个人几步间便缩地成寸赶了过?来,接过了齐娇娇怀里的东西。
正是齐掌教的大弟子,齐娇娇的未婚夫,周岭。
看着他们颇有?默契的互动,江斐舒心地出了一口气。她已经不愿去回忆看见齐娇娇的尸体和血书时,周岭痛绝痴狂的反应。
今生今世,都会好起来的。江斐握紧手?中的剑。
“对了,”江斐突然想起一事,还未告知齐娇娇,“我想退婚。”
对着齐娇娇,她说的话?就要坦率直白许多,“顾以寒和他那小徒弟就是一对狗男女。我是不会嫁的。”
“什么?顾以寒也跟着犯了浑?”齐娇娇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就是火冒三丈。
“行同狗彘!”齐娇娇咬牙切齿,“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想到什么似的,她一记眼刀刮向周岭。周岭立马举手?无辜表态:“我没有女徒弟。”
见齐娇娇还望着他,他非常有眼色地补了一句:“以后也不会有?的。”
江斐站在一边,闻言失笑,轻拍齐娇娇的肩:“好啦,别为难周岭师兄了。”
江斐给齐娇娇和周岭作礼告别,她明天就要进剑冢了,今日天色已晚,她还得好好休整一番。
齐娇娇与她扬手作别,目送她消失在了临庐峰山脚。然后转身,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顾……以……寒……”
周岭抱臂远望,已经同情起这位同门天骄来。
……
月落日升,朝雾迷蒙。初晖照在晨雾未散的飞霞峰,江斐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进剑冢了。
在她不知道的此时,江靖易与清颐道尊,并齐娇娇的父亲齐若掌教,已经碰头,在齐云峰内为顾以寒和苏又晴设好了私堂。
这对师徒是否确有?孽情,一试便可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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