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溯一(补)

暗算江靖易的那道冷箭,是从琼华派的防线里漏出来的。

像琼华这样的超一流门派,就算不愿出力,也不至于挡不住这这一二暗算,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他来不及排查线索,万魔窟败退后,江靖易回到太古剑宗的剑冢深处闭生死关,江斐则被清颐道尊接回了齐云峰休养。

他一回东华就赶去看了江斐,她从被接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寂静无?声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呼吸浅淡。

他摸上江斐的脉搏,缓缓输入灵气游走全身,认真地检查她的伤势。

江斐的情况比他最初以为的还要?严重许多!

失血体虚这一类的都是小事,他知道她或许经脉受损,却不曾想是从四肢百骸一寸寸崩裂寸断,从头到手脚没有一寸经脉是完好无损的。

此外还有天魂受损,不知道醒来会是个什么光景。

尽管为救苏又晴动用秘法功力倒退,境界不稳,但他来不及再闭关修复巩固,丹田处如海般宽阔强大的灵力毫不吝啬源源不断地流出,包裹住江斐受损的经脉。

自指尖开始,把完全断裂的经脉慢慢地一点一点梳理,修补,连接起来。虽然修补后仍然显得涸泽逼仄,仅仅是勉力连接,相连处脆弱细窄,比起以前?宽阔韧劲相去甚远,但还是好过连灵气都没有办法流转。

人体经脉与灵气流转的承受度相关,照江斐如今的身体状况,待她醒来不只是境界倒退的问题,他只怕──江斐再也拿不起剑。

思绪百转间,漏尽更澜,长夜过半。从指尖到手掌,再到手臂、四肢,他勉力施为下算是与江斐从头到尾梳理温养了一次经脉。

第一次的重连与重塑是最为困难的,此番折腾下来,就算是修为深厚如他也觉得筋疲力尽,神识炸痛。

他揉了揉眉头,闭上酸涩的眼,脑海里思索着那些对江斐恢复有益的灵材以及取材地。

突然,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血红色如红宝石般瑰丽迷人的光泽。

其实,最有益恢复的,还是妖核。

被梦魇住的顾以寒,能感受到梦里那个自己所有的所思所行?所言,但却如同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铐上了枷锁,只能被迫地感受,哪怕怒极攻心也做不出丝毫改变。

他像是被关在自己身体里的一道孤魂,与本体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已经觉醒了白泽天妖一世的记忆。

似乎刚才?的闭眼揉头缓解了一下神识透支过度的头痛欲裂,他复又睁开眼来。依然是之前?半跪榻前?的姿势,他望向仍然紧闭双眼无知无觉的江斐。

已经为江斐梳理完一遍伤势,她如纸般苍白的脸色稍好一些,虽仍失血色,但多少添了一点活人气儿在。

面凝鹅脂,眉若墨画。失血让唇色浅淡,如同点樱褪色,却更加凸显得眉目如水墨丹青。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尽管躺着,无?声无息,没有动作,她美得寂静无?声,就像一幅入画的工图仕女。

他似乎一直都没有这样近地观察过她,原来那个杏眼圆圆神态娇憨,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转的小小少女,也已经出落到这样的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顾以寒正兀自出神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威压。

他直起身来,刚转过身低下头,还未来得及告罪与清颐师尊,顾以寒就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抽在脸上,灵力耗尽身负重伤的身体,在天旋地转间眼前一阵发黑。

面如冠玉的脸上五道发红的指印清晰可辨,嘴角血迹若隐若现。

他重站直身,轻舔了一下松动的牙根,垂下头一言不发。想来他动用空间秘法修为倒退的事,师尊已经看出来了。

清颐道尊气极,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样,点着他说不出话来。

“糊涂!荒唐!!”

“你?真是叫我失望!!!”

他的目光落到躺着的江斐身上,又落回顾以寒身上,目色转冷,冷得刺骨。

“你?也配来?!”

最后丢下一句“明日正午刑堂受刑!”,清颐道尊便甩袖把顾以寒推卷出了房间。

顾以寒在房间门口踉跄了几步,停了下来,面向庭院。月色洒落庭中,假山池里水波荡漾,漾了半庭冷月清辉。

他回身望向已经紧闭上的房门,门阁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深吸了口气,顾以寒步行离开,返回到苏又晴的寝居。

躺在那里的苏又晴面色红润,肌肤泛着莹润的健康光泽。顾以寒伫立脚步,望着正浮在她身体上方散发出温暖红光的晶体,沉默着看了很久。

那里的妖核,倘若此时取下,江斐受损的经脉或许可以恢复三成?,但苏又晴将会是一个永远没有内力的凡人。

从此生老病死,大道无?缘。

而江斐,受妖核修复温补后,或许勉强能使剑,可也仍然无法在剑法上再追求大成。

被关在身体里的顾以寒看着站在那里沉吟的自己,简直心肺俱裂,恨不能以身代之。他知道未觉醒记忆的自己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会是什么,他很爱江斐,但他同样对苏又晴负有如父一般的责任。

相对而言,他作为江斐的未婚夫,他确信自己可以护江斐余生,但作为苏又晴的师父,他只能护她于羽翼未丰。

顾以寒神魂俱裂地疯狂想要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己伫立原地取舍不能。他不由嘶吼:还有什么可以思考的?!救江斐啊!!

声音刚喊出来就像陷进了无?边的黑洞,一下就被淹没,没有丝毫回音。

顾以寒大喊一声,满身大汗淋漓地醒来,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再一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静室,藤编的隔板上挂了一条纹饰精美的腰带,是那年送出兔子花灯后,江斐亲手编的回礼。

……

阳涞城里,江斐先循着沿街飘扬的旗幡招牌找到了当铺。在临街的第二间,大大的古体“當”字迎风招展,门庭赫奕,装潢精美。

门口侍应的店小二看见江斐负着黑剑,气度卓然,不似凡俗模样,忙一脸热情地迎上来。

这里是东华群山下第二大的凡人城池,虽然修者不多,但凡俗者多少都有机会接触。不像某些山野深处,以为修仙之流都是传说。

一般的修者很少会进?凡间的当铺,凡俗界常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修真者瞧得上眼的。但倘若修者有意进来,对当铺而言一般都是大宗的买卖。

金银有价,而灵石无价。想用金银换灵石的大把大把,但愿意用灵石来换金银的却屈指可数。

江斐付了两块下品灵石,提走了一袋金元宝,一袋银元宝,并赠送了一把找零用的铜币。

走出当铺,江斐提着哗哗作响的钱袋,向向海之满意地晃荡了一下。

“走啦前辈!出发!”

向海之心神一动,手里就捏上了一个圆圆胖胖的金元宝。他拿住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撇嘴:“身外之物,庸俗!”

江斐被说俗气也不恼,只是略带不解地看向他指尖那个金元宝:“前?辈怎么也有……”

话音未落的她反应过来,打开了自己装金元宝的钱袋,果然瘪了一点下去。

她财迷似地肉痛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很好笑,已经融合了此修真一世的记忆,现在身上的这些灵石拿去可以换几座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却还是惯性的对金子有些心疼的紧。

江斐失笑,“前?辈还真是不见外。”

向海之挑眉,“与谁见外?”

他言语里的未尽之意,让江斐想起现在名义上他已经是她的了,确实不用见外。但总觉得脸上烧得慌,江斐用手贴了贴脸,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认了一下路,用两个铜板换了一串糖葫芦,顺道问了一句街头卖糖葫芦的大爷:“大爷,我想问一下,这里最有名的戏班子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补更,和小读者们道个歉,蠢咕咕的这些事总算告一段落了。这几天会把欠的更补上的,以后也会注意存稿问题,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深鞠躬对不起小天使们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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