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之站在第三层的界碑处,对于小小江斐对他的质疑相当不满。
江斐被带进无为界后,因为神识相对妖族过于薄弱的关系,外?在形象被界力压缩成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幼童女孩。
吹弹可破的软糯肌肤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像是集了天地的灵气,鼻子小巧精致,脸蛋却肉嘟嘟地圆圆,比之年画娃娃更添了几?分生?动可爱。
手和脚都是胖胖白白,像几节光泽莹润的白玉莲藕。
刚进无为境的时候,被江斐这幅模样可爱到的向海之没忍住蹲下身掐了掐她婴儿肥的脸,把江斐气得拔腿就走。
没走两步就啪叽一下摔地上了。
江斐:……
向海之:……
在向海之踌躇着不敢扶的时候,江斐已经火速站了起来,又往前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刚才?是我大意了,她安慰自己。
三步之后,啪叽。
江斐:……
她想就近钻进去,就种在无为境里,再也不要起来。
这次向海之也不踌躇了,毕竟不管他此时干什么都不会比江斐二次摔倒更尴尬。他刚刚不敢扶是怕江斐要强,面子上过不去,现在这一摔好了,面子里子都摔没了。
他一步迈过去把趴在地上埋着头装死的小小江斐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膝盖和手肘的灰。
江斐垂着头站在原地,也不看向海之,一副阴云笼罩的模样。
向海之使劲压下心中笑意,半跪下1身,拉出江斐紧攥成拳头的小手,大拇指轻拂去上面的尘灰,又拉到嘴边吹了吹。
“我错了。”向海之的认错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
江斐终于抬头,软软的腮帮子还是气得鼓鼓。
“你唔可以再掐牡。”她气势汹汹地开口,比含糊不清地奶音更吸引的人的是她粉嫩牙床上亮晶晶的口水和发育不全米粒一样的初生?牙。
向海之的表情再也没有绷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样的江斐实在太可爱,乐得他完全停不下来。
在意识到自己不论是说话还是走路都摆脱不了这个奶娃外?壳后,江斐眯着眼睛闭嘴了。
可惜幼童时候的她本就长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到了少女时期也是一双杏眼圆圆,成?年之后才发育的稍微狭长了一点。
这一眯眼睛的攻击力约等于没有。
没有接受到信号的向海之一直笑到自己缓不过气来,才?发现江斐的脸色差不离已经黑如锅底。
“咳……”他清了一下嗓子,微微抿嘴稳住了脸上的神情。向海之默不作声在心里酝酿,想着要怎么平息这一场几可预见?的海啸。
很久以前他也犯过错,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知道错了,”向海之还握着江斐肉肉的小手,仍然是半跪的姿势,他低下头,如瀑的墨发洒落,微遮住旷世不羁的艳逸面容,“任主人责罚。”
江斐看着他,他的脸上混驳着虔诚与冷傲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
他口吐主人时,声音总是皓然而低沉的,江斐初初时总会听得怦然,但站在无为境里再看着这样的向海之,她却觉得向海之叫得不是她,是穿过了漫漫岁月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江斐微垂了一下眼,是那个墓主人吗?
她平生?第一次,对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生?起了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和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妙情绪。
她肉肉地小手反握住向海之,做出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向海之愕然抬头,小小江斐的短短胳膊就已经圈上了他的脖颈。他从善如流地抱起了江斐,让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坐在他的臂弯。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奶音可耻还是不愿意露出稀稀的小牙,江斐都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
只是默默地听向海之一层一层地介绍着。到了第三层界碑处,下不去第四层的时候,江斐才?适时用质疑地眼神回击了。
向海之首先当然是非常不满江斐对他的质疑的,在他的原定?计划里他打算抱着江斐一直观光到第九层。
这种情况很像我们常看见?的孔雀开屏的行为,但计划夭折让这只孔雀稀拉拉只亮出了两三根尾羽,还不够漂亮精致的那种,这种时候再被心上孔雀质疑不会开屏,可以暂时理解向海之的跳脚。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刚刚才?得罪完坐在臂弯的这个小祖宗,目前还是在挣表现的阶段,于是他快速地转移话题道?:“好像第四层和后面都被斩裂开了。”
“难道万年之后,连无为境也只剩三层了吗?”
虽是另起话头,向海之的语气里也不免带上了几?分落寞与怅然。
突然,他的衣襟被江斐轻拽了两下,“第一层通天碑那里,能再带牡去康一下么?”
刚刚向海之只是走马观花带她粗粗扫了一下各层景致,便下了另一层的界碑。江斐脑海里闪过那个高耸入云写满了名字的通天碑,她还想去看看。
向海之颠了颠江斐,应诺着:“对了,第一层无为境的名字,叫黄庭。”
“黄庭?”
“对啊,黄庭。也是妖族的第一个境界。”
向海之解释,妖者炼神识,如人族一样,都有识海。但是最初级的小妖,识海约莫就一个庭院大小。
通过修炼,可以扩宽到洞府大小,此时便接近了第二层的突破。
“第二层叫聚顶。”
“聚顶?”江斐想不到这个名字和识海大小有什么关系。
“是的,聚顶。”向海之抱着小小的江斐,仿佛也多了几?分对待小孩的耐心,有问必答。“上古初神盘古,开天辟地后,浊气下沉清气上扬,才?有了天地之分。”
“修炼神识也是一样的,光有广袤的空间,却不能只是一片混沌。要把识海的清气修炼到空间上空,生?成?日月星云──不拘是什么,只要是天上的就行。”
“这就叫聚顶。”
“第三层呢?”江斐追问,她举一反三:“生?地?”
却招来了向海之的嘲笑,“动动脑呀,顶都聚了,那地不是自然就生?了?生?地当然也是第二层的事。”
“至于第三层嘛,就是混元了。”
“混元?好不容易分开了,又给混回去吗?”江斐小朋友是个非常合格的优等生?,尽管举一反三推理失败,但也并不妨碍她再接再厉地尝试触类旁通。
这个解读难得把向海之噎了一下,他没忍住手欠又摸了一把江斐头上软软的发揪:“等你突破神海后自己就知道啦,混元境的神识是什么样的。”
江斐:……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巨大的盲点:“既然随着牡修为的增长,神识也在质变,那按泥(理),牡现在也是妖族的聚顶期了。”
“为什么牡(我)进无为境会是这样一副模样?”江斐幼态的小脸快皱作一团。
“不不不,那不一样。”向海之顶着江斐质疑的目光连声否认,虽然小小的江斐可爱过头,却不是他在其中捣的鬼。
“质变是质变,那是人体?修为突破增长后大道?于神识的启迪。别人告诉你那是什么样的,和你自己把它炼成什么样的,那能一样吗。”
向海之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绕,他态度诚恳地再作解释:“就和人体要炼体之后才能强身健体一样,神识也要修炼锻炼才能茁壮嘛。”
他想了一下,强调道?:“而?且你本来就不是妖族呀,能进无为境一部分是因为与小家伙有契约,最主要的那部分还是靠我妖力菲薄智勇过人……”
“……”向海之的嘴被江斐捂上了。
看来身形被化作幼童的江斐对向海之的邀功并不太能给予欣赏。
“唔唔唔……”向海之想起什么似地神色一亮,亟待再次邀功。温热地鼻息扑在江斐手上,竟有些灼人,江斐被烫到似地收回了手。
“你也可以炼神识呀!”向海之仿若醍醐灌顶,“也没有说修者不可以炼神识的说法。但就像妖族要像修真者吸收灵气突破一样,人族去炼神识,都是事倍功半的做法。”
“各家有各家自己的修炼体系和缘法嘛。等你把神识练到混元境,说不定?真?身早就突破大乘飞升他界了。”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地进无为境不变成?娃娃模样,差不多黄庭就够用了!”
向海之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看着江斐年画样的小脸上沮丧愈消,不免振奋:“走,先去一层看看排名战,你不是想看通天碑吗?那上面的名字就是根据排名战的结果?排的。”
江斐心底的愁云终于被可以通过修炼神识改变外识驱散了。她肉藕一样的小手搭在向海之肩上,看着眼前景色流转飞驰,总算找到了几?分前世春游的新奇与快乐。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顾以寒,已经很久都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了。
他正站在临庐峰下山的大道上,跟在齐娇娇如云侍女群的屁股后面转悠。
齐娇娇简直气到无语:“你是不是有病啊顾以寒!!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江斐在哪儿!”
她已经被顾以寒这样跟了一整天了,先是顾以寒形容憔悴地来拜访她,说他近日惊梦连连,老是做与江斐有关的噩梦。说他很担心江斐,有些话想要当面和她说清楚。
然后就被她一口唾了回去,“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何怕鬼敲门!做噩梦?和斐斐有什么相干?哪凉快请回哪儿去吧您。”
往前一些的顾以寒见?她张嘴刻薄都是绕着走的,今天被她骂成?这样却还是不依不饶,只是重复道?:“斐斐,她对我有误会……见到她,我就能说清楚的,她在哪儿?”
“她没告诉你,就不该我来多嘴,这么简单的道?理清衍道?长还需要我再说吗?”齐娇娇凉凉一翘寇指,一点也不松口。
“齐娇娇,算我…求你。”顾以寒隐忍开口。
对向来心高气傲的他而?言,求人两个字不啻于让他跪下,齐娇娇这辈子没想过能听顾以寒嘴里说出这几?个字。
她一怔,旋即叹了口气:“迟来的深情,都是狗屁。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仿佛刚刚说出的那几个字已经耗尽了顾以寒所有气力,他不再开口,只是沉默不语地跟着齐娇娇的侍女群身后转悠。
直转到刚才?,齐娇娇受不了似地骂他:“顾以寒你是不是有病?!”
他垂着头被齐娇娇骂得劈头盖脸也不做声,熬得猩红的双眼红血丝密布。他想着,我确实有病,病入膏肓的妄想症,药石罔医,唯有江斐。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虐顾渣,就文思泉涌,难道我是个虐渣小天才?(///▽///)
明天起晚上九点准时更新啦么么哒大家感谢在2021-02-2423:58:26~2021-02-2603: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抄袭狗不得好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君仙骨无寒暑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