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迁羽的声音很小，大家只听见江慕遥说的那句“很有觉悟嘛”，再加上季迁羽目光闪躲、脸颊泛红，一时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丰富起来。有好奇、嫉妒，还有不屑和轻蔑以及惋惜。
季迁羽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但是更令她倍感难堪的是江慕遥的态度。
江慕遥以这样玩笑的姿态，言辞轻浮，故意引来同学们的侧目。这一系列行为让季迁羽觉得她是故意在戏弄自己，为了看自己的难堪和出丑。她的自尊心被架在火上烧，这样的灼烧痛感令她坐立难安。
季迁羽很想用冷漠的话语回击过去，硬气告诉江慕遥：“如果你不记得就算了”。这句话在她嘴边转了几圈，又咽下了。她避开江慕遥的目光，掩饰性的低下头，说话十分用力，下颚紧绷，强装平静。
“我在说手术的事情，以及你想要的交换。”
江慕遥的思绪艰难的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方向□□，回到眼前的事情中来，语气带了一丝遗憾。“哦，你在说这个啊”。
只是看见季迁羽紧绷的下颚，低垂眼眸，隐忍克制又顺从的模样，江慕遥想要解释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忽然再次想起那个贵族小姐的小情人，一个美少年Alpha，季迁羽和他顺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思想就这样拐上一条岔道上，如果她对季迁羽做出那样的动作，而季迁羽只能低头顺从她，无论她想干什么，季迁羽都必须迎合。
江慕遥可耻的心动了。
这样的念头卑劣而诱人。当季迁羽脱去冷漠疏离的外壳，内里该会是什么样子？
反正她也不会对季迁羽做出很过分的事，大不了之后再解释嘛。
这么想想，江慕遥又坦然起来，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心虚和愧疚被抛到九霄云外，兴奋的情绪占据高地。她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喜悦而激动，满脑子都是这个新玩具。
该让季迁羽做些什么事情呢？
各种各样的折腾她的想法在脑海里呼啸而过，江慕遥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
等了片刻，季迁羽没有听见江慕遥的回答，反而开始有些忐忑。
“手术的事，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江慕遥回过神，看着季迁羽透出一丝紧张的表情，表情玩味。“是……”她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季迁羽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紧张。这样把控季迁羽情绪的感觉真是苏爽又惬意，尤其是这个人之前还对她十分冷漠。
她很坏心眼的迟迟不说出答案，直到季迁羽克制不住怒火再次询问，她才说道：“假的。”
“你！”季迁羽被这样耍得很恼火，她放下笔，笔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眼看着季迁羽就要生气了，江慕遥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还是真的呢？”
季迁羽的心情在短短时间内做了一个过山车，先是跌入谷底，又直冲云霄。她的胸脯上下起伏，过了几秒，她又拿起刚刚的笔，忍下心中激荡的情绪，一言不发。
江慕遥见她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撇撇嘴。“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以后你还不要哭鼻子？”
季迁羽听见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不敢再猜测。她按捺住心中的烦躁，“你什么意思？”
向来沉稳冷静的学霸同桌快被她逗急眼了，江慕遥才收手，慢悠悠地说：“没骗你，手术的事是真的。医生下周才回帝都，然后看看你妹妹的具体情况，再制定她的治疗计划。”
季迁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松了一口气，就连江慕遥刚刚逗弄人的行为，都显得没那么恶劣。她低声说道：“谢谢。”
江慕遥有些不自在，一副无所谓地姿态，扭头看向窗外。“谢我干嘛，只是交换。反正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季迁羽：“好。”
江慕遥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不是要折腾季迁羽吗？刚刚那么和谐的对话是什么情况！
她转头看向季迁羽，看见对方口中念念有词，在背诵课文，一如既往的认真。江慕遥又想起之前季迁羽高的吓人的满分数学试卷，以及自己可怜兮兮的六十分，还有各科老师对季迁羽的赞不绝口。
这样一个学霸，如果成绩下滑，老师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呢？光想想学霸跌落神坛，她体内恶劣的因子就活跃起来。
江慕遥以命令的口吻，“我不准你看书。”她以为季迁羽肯定会很不情愿地反驳，没想到对方顺从地合上课本。
季迁羽：“好。你想让我看什么？”
江慕遥瞎说的，哪里有后续的指示命令。她愣了一下，随口说道：“看我。”
季迁羽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抬眸，认认真真盯着眼前明艳骄纵的姑娘。
四目对视短短几秒，江慕遥却感觉过了很久。季迁羽的睫毛又长又翘，当她全心全意盯着一个人看时，目光专注而深邃，还有一点深情，就像是在看心上人。愣是把江小霸王看得不自在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不太自然地先移开视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无聊时折的小坦克，丢到季迁羽的面前，使唤年纪第一给她折纸。“给我折这个！”说完以后，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说什么折纸啊，跟个小学生一样。
季迁羽已经捏起纸坦克，仔细研究折法，神情专注的仿佛在阅读课本。
江慕遥：“……”反悔的话就这样卡在嗓子眼，不好收回来。她抽出一叠白纸，全都扔到季迁羽面前，“给我折十个。”她没好气的想：既然那么喜欢叠，就叠个够。
这个纸坦克的折法是她在一次无聊的数学课上独创的。折痕杂乱，折法复杂，她敢肯定季迁羽肯定折不出来。她也懒得继续盯着她看，趴桌子上补觉。
季迁羽的心思全都放在坦克上。她认真地研究纸坦克，旁边暗中观察她们的同学，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学神被江大小姐影响到了，破天荒地的在早自习的时候……折起纸飞机？？？
他们更加确信，季迁羽和江慕遥的关系不一般。
季迁羽做事向来全心全意，哪怕是折纸，她也拿出一百分的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周围同学奇怪的表情。
当江慕遥再次醒来时，胳膊往桌子上一扫，什么东西扑棱棱的掉地上了。她眯着眼睛一看，她的桌子上堆满了纸坦克！甚至连剩余的边角料都用上了，坦克大小不宜，最小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
江慕遥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靠！”
她翻来覆去的看这个纸坦克，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无奈的现实：眼前的这位学神，就连折纸，都是最棒的。但是她有个疑问，季迁羽在早自习课明目张胆地叠那么多坦克，难道不会被骂吗？
季迁羽轻描淡写地说：“没有。老师说这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江慕遥：“……”她的牙痒了。
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大家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脑子差距能那么大？学习好就算了，就连随便叠个纸，也比别人的精美小巧，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学霸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