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苍狴·其二十七

宋若翡谢过小厮,又在宝仁堂周遭搜寻了?一番,全然没有发现苍狴的踪迹。

而后,他返回了?刘府,神婆堪堪跳完大神,郑重其事地?对刘举人道:“恶灵勿扰,诸事顺遂。”

刘举人取出一锭银子,正要递予神婆,猛地?收回手,换成了?一块碎银。

神婆警告道:“举人老爷,你的所作所为乃是对神明的亵/渎,神明要是降罪于你,老婆子纵然想救,亦有心无力。”

刘举人攥紧了?银锭子,万般不?舍地?将?这银锭子给了?神婆。

神婆拿了?银锭子,满面堆笑地?口头祝福了?刘举人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这刘举人委实看不?出异常来,是以,宋若翡虽心存怀疑,只能暂且将?其当做刘举人本?人。

刘举人一见得宋若翡,便问道:“宝仁堂如何了??夫人是否找到那苍狴了??”

宋若翡极是厌恶刘举人投注于他身上?的目光,并不?作答。

刘举人向宋若翡走近了?些,献殷勤道:“姑娘貌若天仙,为何要为程大人卖命?姑娘凭借这一等一的相貌大可吃用不?愁,何必四处奔波,不?如……”

宋若翡打断道:“你应当听?见过程大人称呼我?为‘虞夫人’,我?已早已嫁人了?。”

“嫁人了?不?打紧,嫁过人的姑娘更有风韵。”刘举人天经地?义地?道,“且嫁了?人可以改嫁,姑娘若是愿意,老朽可将?锦衣玉食奉于姑娘。”

宋若翡直欲作呕,心中对于刘举人的疑虑又消去了?一些。

他懒得再搭理刘举人,问了?守在一旁的捕快程桐的去处,便去寻程桐了?。

程桐正在刘府的偏厅内,一一问捕快们当时的情?况,他们为何会跟丢了?刘举人。

捕快们的回答都?差不?离——载着刘举人的马车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显然是苍狴所为。

宋若翡将?自己在宝仁堂的所见所得细细与程桐说了?。

程桐不?解地?道:“那苍狴对刘少爷有仇报仇,为何刘举人连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这亦是我?想不?通之处。”宋若翡望着程桐道,“程大人认为刘举人是否由那苍狴所假扮的?”

程桐不?答,而是道:“假定平安归来的刘举人确实是由那苍狴所假扮的,那么真正的刘举人已被那苍狴拆骨入腹了?,那苍狴既然报了?大仇,为何不?离开??要冒着风险假扮刘举人?”

宋若翡猜测道:“为了?图谋刘举人的家产?”

“假如是为了?图谋刘举人的家产,那苍狴必定会有所行动,譬如找寻房契、地?契。”程桐话?锋一转,“不?过我?并不?认为那苍狴会稀罕刘举人的家产,刘举人的家产说到底仅能在郓县名利前茅,放眼举国根本?不?够看。那苍狴本?事过人,真是贪财,何不?如换一户家底更丰厚的人家?”

他示意左右的捕快们全数退下,方才低声道:“他假使愿意……甚至……甚至能将?今上?吃了?取而代之。即使朝廷大员发现其异常,亦不?可能证明他并非今上?,毕竟他能将?自己的形容与变得与今上?一模一样。”

此言大逆不?道,是足以杀头的罪过,原本?是不?该说出口的,但他相信宋若翡的为人,宋若翡定不?会宣扬出去。

怪不?得程桐要特意令捕快们全数退下,宋若翡蹙了?蹙眉:“程大人这比方很是有理。所以目前刘府中的刘举人当真是刘举人本?人,而那苍狴不?知在打甚么算盘,将?刘举人全须全尾地?轻易放过了??”

“那苍狴绝不?可能放过刘举人,我?们只得等那苍狴再出手了?。我?已命人加强了?对于刘府的守卫,不?准刘举人踏出府门一步,且我?自己亦会留在刘府。”程桐对宋若翡道,“你面色不?佳,想必伤口尚未彻底好透,还是回去歇息罢。”

宋若翡的外伤已差不?多痊愈了?,内伤却没那么容易痊愈。

少了?尾巴,又少了?半颗妖丹后,他的身体其实较凡人好不?了?多少。

他辞别程桐,出了?刘府后,从刘府出发顺着刘举人的马车所经过的路线,到了?捕快们跟丢那马车之处,这里并没有那苍狴的气味,其后,他又往宝仁堂去了?,一路上?,他实在没发现甚么疑点。

眼下线索全无,是以,他转而回了?虞府。

一回到虞府,他先是去探望了?虞念卿,虞念卿正细细地?打着呼噜,睡相不?好,左足还伸到了?床榻外头。

他一把扣住了?虞念卿的小腿,方要将?这不?听?话?的左足塞回锦被里头,以免虞念卿受凉,不?料,这左足狠狠地?踢上?了?他的小腹,他趔趄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听?见虞念卿警惕地?道:“谁?”

虞念卿正好眠着,突然被人抓住小腿,霎时惊醒了?,他踢了?来人一下,继而从床榻上?下来了?,呈防御姿态。

不?会是有人以为此处是小姐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罢?

抑或是有人想绑了?他,向宋若翡勒索钱财?

他的双足尚未痊愈,但他才不?会束手就擒。

没想到,他竟然听?见那人道:“念卿,是娘亲。”

“啊?”他压根没想到是宋若翡。

今夜月黑风高,卧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宋若翡仗着自己目力过人,才能看清虞念卿。

他弹指点燃了?烛火,烛火亮起,他的眉眼旋即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

虞念卿端详着宋若翡,质问道:“你要作甚么?”

宋若翡答道:“我?来看看你是否安好,见你这左足露在外头,生怕你着凉,想将?这左足塞回去。”

宋若翡所言合情?合理,虞念卿巡睃了?宋若翡一周,末了?,视线定于宋若翡的小腹上?头:“疼么?”

“不?疼。”宋若翡满不?在乎地?道。

“你总是说不?疼。”虞念卿叹了?口气,又道,“你出门去了??”

“对。”宋若翡将?虞念卿扶上?床榻躺好,继而坐于床榻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与虞念卿听?了?,询问道,“你认为那苍狴为何要暂且放过刘举人?”

虞念卿思?忖了?良久,才道:“可能性?有三:其一,那苍狴留着刘举人还有旁的用处;其二,那苍狴尚未想好如何处置刘举人,于是,先杀了?刘少爷,吓唬吓唬刘举人,让其终日?惴惴不?安;其三,刘府中的刘举人根本?不?是刘举人,而是那苍狴所变,真正的刘举人正备受折磨。那苍狴之所以变成刘举人,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程大人不?去搜寻刘举人。”

宋若翡顺着虞念卿的思?路道:“倘若是其三,那苍狴定有同伙,不?然,如何折磨刘举人?”

“那苍狴如果是香韵,同伙十之八/九与其一样是秦楼楚馆之人。”虞念卿打了?个哈欠,“但按照刘举人的品性?,想必曾点过不?少的花娘、小倌儿,不?容易查。对了?,还得加上?他那儿子,刘少爷可不?是甚么好东西,想报复刘少爷之人恐怕比之刘举人少不?到哪里去。”

“念卿言之有理。”宋若翡抬手覆上?了?虞念卿的双目,“念卿,对不?住,吵醒你了?,你继续睡罢。”

虞念卿嫌弃地?道:“狐媚子,你的手未免太凉了?些。”

言罢,他扣住宋若翡的手腕子,将?这手送入了?暖烘烘的被窝当中。

宋若翡猝不?及防,倏地?倒下身去,隔着一床锦被,跌入了?虞念卿的怀抱。

虞念卿怔了?怔,打趣道:“狐媚子,你是在对我?投怀送抱么?”

宋若翡坐起身来,失笑道:“我?可是你的小娘,又不?是你的娘子,为何要对你投怀送抱?”

虞念卿好奇地?道:“你曾对爹爹投怀送抱么?”

宋若翡搜索着原身的记忆,少时,据实道:“嗯,我?曾对你爹爹投怀送抱。”

原身是为了?虞家的财产才对虞老爷子投怀送抱的,对于虞老爷子本?身毫无兴趣。

虞老爷子行将?就木,几乎没有被吸食/精气的价值。

狐族容貌出众,一般而言,只消勾勾手指,便会有人上?钩。

然而,虞老爷子却是截然不?同,虞老爷子对于原配忠贞不?二,若非原身对其使用了?媚术,根本?不?可能被允许踏入虞府一步。

虞念卿一直怨恨着虞老爷子负心薄幸,其实是误会了?虞老爷子。

关于此事,他想告诉虞念卿,却又不?知该当以怎样的方式告诉虞念卿。

虞念卿面色一沉:“你为何要对爹爹投怀送抱?”

“傻孩子,我?不?是早就同你说过了?么?因为我?心悦于你爹爹。”宋若翡撒了?谎,一阵心虚。

虞念卿心下不?快,咬牙切齿地?道:“果真是狐媚子,恬不?知耻。”

眼前的宋若翡乃是爹爹未过门的续弦,对爹爹投怀送抱并无不?可,但听?宋若翡亲口说出来,却是教?他难以接受。

爹爹变心了?,爹爹辜负娘亲了?。

他现下与宋若翡交好,对不?起娘亲。

思?及此,他指着宋若翡的鼻子道:“不?要用对付爹爹的法子对付我?,出去!”

难不?成虞念卿认为自己对其心怀不?轨?

宋若翡再次向虞念卿申明道:“身为你的小娘,我?不?过是想将?你好生抚养长大。”

虞念卿不?由分说地?道:“出去。”

宋若翡没法子,不?得不?出去了?。

他失言了?,将?自己与虞念卿推回了?他最初成为狐妖宋若翡的日?子。

待他躺下,外头已快要亮了?,直到外头亮透了?,他都?没能睡着。

睡睡醒醒地?折腾了?两个时辰后,他起身洗漱更衣,继而往清风客栈去了?。

清风客栈内住着李家村的村民,其中仅有李盼娣与李新雪俩人曾沦落风尘。

他将?俩人叫到跟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可识得刘举人?”

俩人齐齐颔首。

“在郓县做我?们这样营生的,无人不?识得刘举人。刘举人贪图新鲜,一般而言,只要秦楼楚馆来了?新人,且新人样貌过得去,刘举人都?会去尝鲜。刘举人尤其嗜好处/子,若新人是处/子,纵然样貌稍差些,刘举人还是会勉为其难,要其作陪。”李盼娣坦白地?道,“我?的初/夜便是被刘举人夺走的。”

李新雪亦坦白地?道:“我?也伺候过刘举人,不?过刘举人其实更好女?色,大多时候,他并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宋若翡陡然想起李新雪的花名唤作“芙蓉”,接着想起刘举人那妾室亦唤作“芙蓉”,不?知是否巧合?

他又问道:“刘举人在床笫间可会折磨人?”

李盼娣回道:“客人们多多少少都?会折磨人,刘举人不?算是其中最过分的。”

李新雪则道:“我?听?说过刘举人喜欢折磨人,就我?自己而言,刘举人还算是过得去的客人。”

话?音未及落地?,兄妹俩人突地?听?见宋若翡道:“你们想杀了?刘举人么?”

李盼娣含笑道:“我?若是想杀了?刘举人,怕是曾光顾过我?的至少七成的客人我?都?想杀了?。”

李新雪摇首道:“不?想,我?不?想做杀人犯,且对我?来说,刘举人罪不?至死。”

宋若翡观察了?俩人许久,方才道:“那么刘少爷呢?”

李盼娣不?屑地?道:“父子俩一个德行,分不?清哪个更恶劣些。”

李新雪答道:“刘少爷不?好男色,我?只听?闻过刘少爷甚是风流,但不?曾见过刘少爷。”

宋若翡从李盼娣与李新雪的言辞与神情?中看不?出破绽,遂客气地?道:“多谢你们。”

之后,他便往流云客栈去了?,秦楼楚馆中的幸存者皆被程桐安置于流云客栈。

他一间客房一间客房地?问其中的房客对于刘举人与刘少爷的看法,得到的答案与李氏兄妹差不?多。

刘举人与刘少爷都?不?是甚么善人,有时会折磨人,但不?会将?人弄死,惟有香韵死于他们之手。

被折磨理所当然地?会想报复,可在花娘、小倌儿们口中,喜欢折磨人的客人不?计其数。

也是,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善待,更何况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怜人了?。

一旦人能轻易用金钱获得温香软玉,温香软玉便成了?玩物,不?是同类,不?需要被善待。

万一玩坏了?,换一件便是,反正多的是。

因而,这些花娘、小倌儿若要报复,不?该只单单报复刘/氏/父/子。

所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香韵的同伙?

他并不?确定,出了?流云客栈后,去了?刘府。

刘府内一切正常,刘举人正与芙蓉一道看话?本?。

名为看话?本?,更多的是调/情?,芙蓉坐于刘举人怀中,时不?时地?往刘举人口中塞一颗时令的冬枣。

刘举人吃着冬枣,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若翡行至刘举人与芙蓉面前,问道:“芙蓉不?是夫人的本?名罢?”

见芙蓉颔首,他又问道:“夫人的本?名为何?出身于何处?”

“妾身的本?名为‘蓉娘’,乃是本?地?人。”芙蓉娇羞地?道,“相公称赞我?面若芙蓉,便将?我?改名为芙蓉了?。”

宋若翡盯着刘举人道:“你可记得自己曾点过暗香阁的芙蓉?”

“暗香阁的芙蓉?”刘举人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记不?得了?。”

“你不?是因为暗香阁的‘芙蓉’,才将?‘蓉娘’改名为‘芙蓉’的么?”这仅仅是宋若翡的推测。

刘举人否认道:“老朽连暗香阁的‘芙蓉’是如何样貌都?记不?得了?,为何要因为他将?‘蓉娘’改名为‘芙蓉’?”

就算刘举人真是因为李新雪而将?蓉娘改名为芙蓉又如何?

刘举人倘使真心想要李新雪,将?李新雪赎身便是,不?必找一替代品。

宋若翡不?好意思?地?道:“能否请夫人随我?出来?”

芙蓉望向刘举人,见刘举人答应了?,才随宋若翡出去。

俩人去了?花园,宋若翡发问道:“夫人瞧来不?过一十二三岁的年纪,为何要委身于一年过六十的老翁?”

“那日?,妾身在绸缎铺子挑选绸缎,被相公一眼看中,相公请媒婆来我?家说亲,还下了?聘礼,那聘礼足够我?阿爹、阿娘、阿弟今生吃穿不?愁,爹娘便答应了?。”芙蓉认命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如此么?”

宋若翡心生同情?:“所以你恨刘举人么?”

芙蓉笑道:“恨又怎样?不?恨又怎样?我?毕竟已嫁予他了?,他毕竟已是我?的相公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且他比鸡狗好多了?,我?至少毋庸挨饿受冻,日?日?有人伺候。”

宋若翡登时语塞,倘若换作何田田,定不?会认命。

可是认命乃是芙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过错,不?该被责备。

他继续问道:“你家老爷昨日?死里逃生后,是否有何古怪?”

假设刘举人便是由那苍狴所假扮的,而芙蓉因为种种原因被蒙在鼓里,那么作为最亲近刘举人的芙蓉,许能发现甚么古怪。

“算不?上?古怪罢?”芙蓉详细地?道,“老爷回来后,一惊一乍的,一有风吹草动便说是那怪物来了?,还重金请了?二十名护院,叮嘱护院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定要马上?禀报他,如若有人对他不?利,定要将?其当场击毙。”

刘举人的反应实属正常,算不?上?古怪。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宋若翡不?能确定刘举人真是刘举人,但亦不?能确定刘举人不?是刘举人。

迄今为止,他的怀疑仅仅是怀疑,没有半点证据可佐证。

那厢,芍药推开?密室门,行至真正的刘举人跟前,见刘举人已将?其面前的菜肴吃下大半了?,她笑道:“举人老爷胃口不?差,这些菜肴冷了?,还过了?夜,我?这便去倒了?,换成新鲜的菜肴,请问举人老爷要吃些甚么?”

刘举人正憋得慌,见得芍药,要求道:“老朽想去茅厕。”

芍药奇道:“举人老爷不?是已在茅厕里头了?么?还去甚么茅厕?”

刘举人被女?儿红泡着,一如厕,脏物便会包围他的全身。

他当然不?愿如此,听?得芍药所言,厉声道:“老朽不?在茅厕里头,送老朽去茅厕!”

芍药一字一顿地?道:“举人老爷已在茅厕里头了?,请自便。”

刘举人震声道:“你这是想羞辱老朽不?成?”

芍药笑得温柔可人:“芍药怎敢羞辱举人老爷?举人老爷贵为举人,芍药可是日?日?夜夜地?都?崇拜着你呢。”

刘举人知晓芍药是在讥讽自己,气愤不?已,但又不?能同芍药撕破脸,被迫软下了?态度:“好芍药,劳烦你送老朽去茅厕罢。”

芍药矢口拒绝:“举人老爷在此如厕便可。”

刘举人退而求其次地?道:“老朽若是在此如厕,你可会替老朽收拾?”

芍药仿若听?见了?甚么天方夜谭一般,忍俊不?禁道:“我?为何要替举人老爷收拾?”

刘举人从小出身富贵,受不?得这份罪,将?态度放得更低了?些:“好芍药,你且说说,你要如何才肯送老朽去如厕?”

“这个么?”芍药指着刘举人的左眼道,“不?若举人老爷将?这左眼送给我?罢,我?会把里头的眼珠子挖出来,捏碎,我?从未挖过眼珠子,亦未捏碎过眼珠子,不?知是何感受,有不?有趣?对了?,举人老爷知不?知道挖眼珠子要用甚么工具?直接用手挖么?”

刘举人惊惧交加,心道:最毒妇人心。

面上?,他只能和颜悦色地?道:“老朽明白好芍药是在同老朽开?玩笑,老朽不?会当真的。好芍药快些将?条件开?出来罢,老朽定会答应的。”

“举人老爷既然不?愿意被我?挖去左眼,那右眼如何?”芍药瞧着刘举人,“举人老爷似乎贪心得连右眼也想留着,那么,我?将?那物割去如何?左右举人老爷再也用不?到那物了?。”

刘举人大吃一惊:“你要将?老朽阉割了??”

芍药满面茫然地?道:“这有何不?可?举人老爷已成了?人彘,从今往后,再也行不?得床笫之事了?,留着也是多余,不?如割了?罢。”

“老朽不?能答应。”刘举人发现芍药只是在戏耍他罢了?,压根不?会送他去如厕,但他没有旁的法子,不?得不?继续求芍药,“好芍药,你再想想别的条件罢。”

“举人老爷好生小气。”芍药沉吟半晌,朱唇轻启,“举人老爷喜不?喜欢擀面杖?我?听?铁柱哥哥说你可喜欢了?,举人老爷当真是个做小倌儿的好料子。”

刘举人陡然记起自己被捅入擀面杖时的痛苦,登时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