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也…太爽了!】
【他们?搞基建的时候我不羡慕,轮回之地现天日的时候我不羡慕,现在庄侪被打退的时候,我真心羡慕这帮全息体验官了!!这算不算帮大呈书报仇了!】
【算!但是我有点担心…我们?这算不算干扰了历史。】
干扰历史的弹幕出来时,整个直播间?的兴奋气氛为之一顿,这也是他们?担心的一点,生?怕历史改变了星际时代,他们?也就消失了。
但很快,星际观众们?就找到?了自我安慰的办法了:“没事,你?看我们?都还存在呢!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应该吧?
呈书摇摇头?,无奈地坐在四平八稳前进的轿子上,面上表情生?无可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剧情变得如此偏差。
是轮回之地浮上上三重?天开?始?
还是时间?再久远一些,从星际中选者进入小说世界开?始?
虽然,呈书不能否认的是,看着庄侪吃瘪她心里是倍儿爽的,毕竟她又不是圣母,明明都是同事,上来就对她展开?虐杀,是个人?都不能忍。
但她现在是没有快穿系统的快穿者了,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丢了工牌通讯器的黑户员工,哪怕快穿居给她发出剧情重?大偏差警告,她也不会知道。
黄牌警告的处罚是啥来着…
呈书作为向来处事规矩的年会优秀员工,有些不记得这条例了,想来想去,她最后只得双手摁住太阳穴揉搓,轻声?叹气:“可真烦人?。”
现在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另作安排了。
在这个轿子里,感到?心烦的可不只有呈书,还有一只窝在膝盖上划水装猫的深渊小猫咪,在恹恹地回古忆今。
他在想啊,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竟然傻不楞地在这危机重?重?的轮回城活了数十年。
不断回想,不断懊恼——好像自打他进轮回城后,大多?时间?都跟在呈书身边,鲜少独自出外行动,那不知道城内外的个中奥妙也是自然。
而且谁又能想到?,这些法宝竟然就跟没有灵气一般,无声?无息地安放在城内各个角落,就连他平时抠着玩的“眼睛”,也能一拳给他这只小奶猫打回十八重?地狱。
太可怖了!太可怖了!
得尽快把眼睛找回来才是。
说起?他的眼睛为啥还没回来,那故事实在曲折了点——当年深渊猫猫年少不懂事,将他俩眼珠子放到?狐妖的地盘上,转眼就给忘了,等他好不容易想起?这茬,猫身已经?飞上这上三重?天好几天了。
要知道他从十八重?地狱走过来,都废了老大劲,那俩不懂事的眼珠子飞十万八千里上来,那可真的是太苦了猫了。于?是这大半年来,猫猫时不时就感应一下?他眼睛去哪了,结果不是在莫名的沙漠上,就是在广阔的草原了。
总之就是不在他身边。
“喵喵…”(唉…)
主人?不靠谱,连带着眼珠子也一样。
于?是这项稳稳当当的轿子内,一人?一猫就跟优等生?没考满分一样,唉声?叹气个不停。不过没等他们?懊恼多?久,这顶轿子便停下?来了,同时传来的还有狐狸尖锐的声?音,“主宰,轮回城到?目的地了。”
“那就靠边停吧,注意?不要把门口那堆金丹压到?。”
“是…”狐狸退下?。
金丹,便是那潇湘派被灭门时,所有有修为的弟子堆砌而成的尸骨塔,庄侪之所以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一是为了警戒外头?各门派,二是用以证无情道心。
证道的效果有没有用,因为时间?太仓促庄侪也还没突破,所以不太清楚,但一的效果绝对杠杠的。等呈书从舒服的轿子上再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口那成百上千个被叠成金字塔形状的金丹塔,不仅星点金光不在,就连外表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周边关系好的门派都畏惧庄侪的能力,不敢为其收尸。
真是好不凄惨。
见此情景,即使?呈书不是原书角色,都有些唏嘘——仙界强者为王,既然庄侪打下?天下?第一的称号,那旁的派系以他为尊,也并无违背人?理。可说是这么说,呈书还是隐隐升出一丝隐蔽的想法:如果这个天下?第一的宝座,换成她呢?
她来坐这个位置的话?,庄侪又待如何?
换做以前,呈书那是想都不敢想和男频金牌快穿员决一胜负,因为作者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将所有的气运、金手指倾注而下?,可现在…她凝视着眼前的弹幕,还有不远处的星际中选者们?,心中无法控制地,对这场快穿者间?的较量盘算一遍又一遍。
可能呈书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盘算此事的时候,眼眸深处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衬得冷清的脸带上一抹艳色,颇有种修仙者走火入魔的征兆。
旁人?没发现,个头?小的小猫咪却是注意?到?了,刚想闹腾让她转移注意?力,又遽然震醒——此女已不是修仙者了,而是正儿八经?他们?鬼怪的人?,那走火入魔岂不是晋升的好时机?
哎,小猫咪转了个身,将头?埋进呈书臂弯里,权当刚刚什么都看不到?。
至于?刚刚差点做出的体贴行为,就权当呈书长相过于?正派,像个仙气缭绕的小仙女似的,冷不丁就给他带偏了。
“咔哒——”
这时,台阶上突然传来木屐落地的声?音。
呈书眉尾一挑,面上像冰雪舐舔了似的,迅速冷清下?来,她转眸看向台阶之上,眼底的艳红光晕也瞬间?被名为理智的蓝光覆盖,暗淡了许多?。
“可是潇湘派内门小师妹呈书?”
台阶上,风拂槐树花掉落,好不巧就掉在说话?人?的衣襟上,呈书先是看着那倒霉的小花,又渐渐将目光从说话?人?的衣襟挪到?脸上,止不住生?理反应地倒吸了一口气。
潇湘派虽然处于?离凡间?最近的第三重?天,但地理位置优越占地高山,成片的云气环绕在旁,走在里头?颇有种头?重?脚轻,脚踩不稳的飘渺感觉。可如此美景在说话?人?的背后,竟然也能被人?打击下?去,活生?生?成了华而不实的背景板。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周身纯白,手中拿着成串纯黑的菩提子,更衬得手指瘦削莹白,骨节分明。再开?口,那平和又糅杂着沙哑淡漠的声?音,就这么随风飘荡而来。
“忘了自我介绍了,贫僧乃一重?天大悲堂大弟子,祁安。”
“祁安高僧。”
听到?是佛教的人?,呈书刚刚腾起?的想念迅速下?头?,冷着眸子点头?示意?。
没办法,佛本就是鬼的天敌,佛学大悲堂又乃一重?天头?号门派,更是天敌中的天敌。只不过他们?神秘又低调,虽实力高强却又不喜掺和仙界的恩恩怨怨,所以自然而来的,大家就把排名第二的乾元旗摆上了第一门派的位置。
不过要论谁比谁厉害,那还真的说不准。
而另一边,祁安也在打量着对面的女孩,还有她手上的猫——旁人?看他风华绝代,换个角度来说,旁人?看呈书也是同样感受。
至少,他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目光所及之处,就像是一个氤氲朦胧的白色梦境,一位糅杂着至纯仙气和妩媚艳丽的女孩,在那飘渺云端芊芊站立,手上还抱着同样纯白的猫咪,更将此情此景增添了不少生?气。
竟然越想越飘忽了…祁安微微敛眸,收起?腾涌心潮,无视心底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假装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如果让呈书知道祁安这幅淡漠表情下?竟然也会思绪乱飞,一定同人?鱼宇宙国的金主爸爸们?说:可真的是谢谢你?们?,竟然让她在全员美人?的仙界中杀出一条路来。
说完后还要再顺便附赠白眼一枚。
可惜,她看不到?,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有小猫咪还算看出些端倪,怒喵一声?:这好色的小秃驴!
一人?一猫所思所想如此偏离…不过很快,她们?就同时被祁安身后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祁安顺着视线所及望向手中,抱歉地掐了下?莲花指,一字一顿地说:“大悲堂闭关数十年,直到?上周才解除禁忌接触外界,所以时隔半年才听闻贵派惨案,实在是…”
“阿弥陀佛。”
和尚讲话?太慢,急性子的呈书干脆一个词替他全说了。不过经?此对话?,刚刚两人?交谈间?还隐隐围绕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恰好此时,老猪博士从城内走了出来,学着鬼怪们?的姿态拱拱手说:“主宰,高塔十四层的祀堂已经?修建完毕,还望移步前往检查。”
“善。”
呈书点头?应允。
她刚转身走,又想起?人?家和尚大老远来帮自家人?收尸骨,不请进门喝杯茶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勉强将身躯微微侧了半边回来,轻柔又不带一丝感情地问:“有劳祁安高僧了,能否同往轮回城一聚,也算是稍作歇脚,休息片刻…”
“善。”祁安顺势答应。
他望向不远处鬼气冲天的轮回城,还有呈书手上妖里妖气的猫,心想:就算呈书不开?口相约,他也会想个法子混进城内的。
也只能说祁安年纪轻,又来晚一步错过了轮回城大战庄侪的这场大戏,不然按他这种危险的想法,不死个十万八千回都算少的。
单看刚刚才从轮回城出来的外乡人?就知道,他们?那伙人?都走出潇湘地盘大老远了,到?现在腿脚都是虚的,来个人?轻轻一推就能倒。
“青山兄。”房珂回家的路比较远,干脆跟着青山回飞雪教稍作休息。路途漫漫他不断回想今日所见所闻,忽然在忆及主宰模样的时候,感觉些许不对劲,出声?询问:“刚刚那个轮回城主宰,模样好生?熟悉,你?可有印象?”
印象?
青山假装回想,实际上他只觉得,如此美貌的女郎,如果曾有一面之缘,怕也是永生?不会忘记的。
不过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听房珂面色凝重?,继续说:“我曾在六年前花灯节见过潇湘派小师妹一面,现在想起?,模样竟和轮回城主宰别无二致。”
一番话?惊倒一片人?。
大伙往他所说方向细想——刚刚庄侪分明就管轮回城主宰叫做呈书,碰巧潇湘派小师妹也叫呈书,两相证据一结合,大伙顿时明了庄侪的恨意?来自何处,轮回城又为什么偏偏要同庄侪作对。
原来都是爱恨情仇惹的祸。
众人?唏嘘。
可说是这么说,青山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庄侪,心想此人?不愧是修炼无情道的,真真绝情心狠的很。如果是他遇上呈书小姐这么一个颜色倾国的命运中人?,恨不得就地放弃修道,只为跟她长相厮守,哪还有什么念想琢磨杀妻证道呢。
哎…这个庄侪,实在是非人?哉。
转念只见,他突然瞥见身旁房珂在叠传讯纸鹤,好奇多?问一嘴:“你?这是做甚?”
“潇湘派大小姐再现身,轮回之城乃危险鬼城,庄侪重?伤…这些都是紧急消息,必须立刻回禀门派长老的。”房珂草草记录下?讯息,便放飞了数十纸鹤。
望着这些纯白纸鹤们?半瞬呼吸的功夫变成一道流光划过三重?天,青山心中隐隐升出些担忧——经?这些消息放出后,只会有更多?人?前往轮回之城一探究竟,虽说城内法宝众多?,却也难以抵抗夺宝者眼红发起?集体攻击。
还有那庄侪——仙界中恨他的人?多?如牛毛,现听闻他重?伤的消息,指不定会有心思不纯之人?立即动身,打算趁伤夺命,将他从天下?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
到?时候靠他发家的飞雪教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还有那潇湘派的小女郎…
哎烦恼的事太多?,青山这个看戏的路人?甲,都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头?,更何况那些当事人?呢?他思来想去最后只得轻叹一口气,心中默默保佑。
青山的想法的确没错,至少,庄侪在回家的路上的确碰上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
一重?天遍地大漠,据传闻这是乾元旗前辈在强行飞升时诱发天雷下?落,导致大陆连续数周大火连绵,烧没了云层烧秃了仙植,最后也便成了如此燥热漠土。
庄侪伤重?无力御剑,自尊心又极重?拒绝战士相送,只得自个一步一脚印地往乾元旗境内走。此时天已大亮,大片早霞点缀天际,随着一阵大漠风起?,夹杂着漠土的热浪吹到?脸上。
他敏感地感觉有一道隐秘的目光落在了身上,于?是便下?意?识偏头?,视线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只见不远处的必经?之地,不知何时囤积了一队军马,领头?那位还虚头?巴脑地只着一件草纹锦青衣衫,身上并无实用铠甲,一头?长若流水的长发,额上还挂上一条镶嵌着草绿色宝石的银饰,周身打扮将阳光映射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
——此乃鬼谷刑三。
鬼谷和轮回谷相似,不属于?任何一重?天,仅仅是个坐落在悬崖之上的小门派,所以勉强和仙沾了点渊源,实际修得都是拿不出手的道法。
刑三无名,只是在门派中排行第三,人?又卑劣喜欢到?处挑事,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管他叫刑三,不愿呼其名。
见庄侪望过来,刑三便开?口了。
那尖锐的声?音掠过上空,和大漠风声?夹杂在一起?,隐约有些听不清楚:“洽闻天下?第一的庄侪征讨轮回城失利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羞得藏躲起?来,如今一见,模样倒也风采依旧啊。”
真毒舌啊…
庄侪蹙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已用仙术处理了伤口和血污,但这装备损坏衣服皱褶的模样和风采哪个字沾得上边?
真是占一时口舌之快,什么话?都敢说。
“刑三,昨日你?的脑袋还在我脚下?摩挲,那么快就不记得了?需要让那茶馆说书先生?,将那留影球借你?回忆回忆?”
“你?!”刑三像是想起?什么,一时气急,连脚下?的白马也跟着他起?伏的身躯晃荡了两下?,“不过是轮回城手下?败将,竟还如此嚣张!”
“手下?败将”二字,像是成千上万的屈辱钉,深深地钉在庄侪肩膀上。
他先是倏地冷下?面容,而后莫名咧嘴笑了一下?,双眼锋芒利刃刺得刑三那伙人?胆战心惊:“不就是趁我病想要洗耻嘛,那你?便来吧,不过这次,可不是踩你?脑袋那么简单了。”
说罢,便从虚空抽出暗红色的弓箭。
此弓和仙界流传法宝极为不同,上头?不仅没有镶嵌任一宝石,甚至连银饰,金饰都是没有的,光溜溜的一把弓,见过它的人?却只有呈书活了下?来。
“上!”刑三脾气也差,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去挑衅庄侪。
鬼谷那群人?一股脑地冲上来,却忽然发现视线所至的四周忽明忽暗,模糊飘忽,明明距离庄侪只有短短三四百步,却如同辨不清方向一般,四处撞头?奔跑。
“竟然使?出幻术!庄仙君可真的光明磊落…”
刑三气得半死,可无奈技不如人?无法突破幻境。不下?几个回合,他跟身旁弟子已经?被逗弄累得直喘气,两眼发晕,四肢打颤。
谁都没想到?,庄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竟然还有如此丰厚的灵力强开?幻觉。
“彼此彼此吧。”
庄侪咻地拉开?弓箭,眸光炯煁敛神发力,大漠黄沙于?他身边泛起?一层厚重?的旋风,飞扬在他身后,面前被瞄准的空气似被影响停止了流动。
下?一秒,一道红光至弓滑至刑三心口,杀意?凝聚成实感,实打实穿透了刑三的身体,整箭没入。
刚刚还在叭叭说话?的刑三,猝不及防就浑身颤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猩红色的血液浓浆后知后觉地喷涌而出。
“狂妄无知。”
庄侪留下?这句话?,就把弓收了回去,错过鬼谷众人?继续往乾元旗走。
刚刚杀了刑三,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直到?最后一道视线从他身上消失,庄侪才没忍住脚下?一个踉跄,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该死…”他用袖子擦了嘴边血迹,又继续往乾元旗走。
“该死的呈书。”再重?复一遍。
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讲这话?时语气半是恼怒,半却是欣赏。
*
“哈欠——”呈书坐在曲水流觞的茶园,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捂了捂唇角,对面前正在花式施展茶艺的祁安和尚说:“抱歉。”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庄侪骂她了。
“无妨。”祁安永远都是一副平心静气的脸,看起?来像对世俗不甚在乎。
两人?一顿虚伪的交际闲聊后,他才总算直入正题:“今儿我下?三重?天,为的两件事。”
“但说无妨。”呈书正襟危坐。
“一是为潇湘派前辈、弟子们?收敛尸骨,本是下?山之头?号大事,但现有潇湘后人?主事了,那祁安也得以偷闲,不再插手;二嘛…则是跟最近仙界风头?无二的庄侪有关了。”
他们?所在的茶室恰好在刚修建好的祀堂隔壁,门的另一头?便是上千牌位,换个人?都不好在此处安心就坐,也就是已是鬼怪的呈书和修炼佛学的祁安,还能平静以待。
为祭奠逝去亡灵,画皮贴心地寻来无数白烛点上,火舌缭绕着新?木的芳香,透过门缝隐隐传到?茶室,为这场对话?奠定了肃静的基调。
“仙界如今势微常弱,上有庄侪下?有深渊,夹在中间?实属苟延残存,现大悲堂苦于?维持三界秩序,需要打破一方势力维持平衡。深渊是神,想要同谋实属困难,便将注意?打到?了庄侪那处…”
呈书莫名感到?膝盖上的猫僵硬了,于?是拍拍他的屁股,“去,去外面玩。”
“喵喵——”
难以同谋.深渊.小奶猫扭着屁股就跑走了。
别看他面上似无忧无虑小奶猫,实际心中不断盘旋着秃驴说的事情,也挺好奇他说的想要把注意?打到?庄侪那处是什么意?思,于?是出门后他便窝在门缝边,敛神凝听里头?动静。
——嘿嘿,还好丢了眼睛,没有丢耳朵。
祁安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猫猫的举动,还在大刀阔斧地谈论堂内的计划:“庄侪尚且年少幼稚,将自由和尊严看得比什么都大,呈书师妹又是在他手底下?逃脱的唯一人?,所以虚无高僧的意?思是:希望在于?你?身上。”
闻言,呈书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城墙外的战况——庄侪来了又走,而后几乎全城鬼怪和中选者都需呕心沥血重?筑城墙,重?建兵器,这样的战役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场。
但比起?这些繁琐俗务,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是我?”
祁安眼神飘渺,像是即将昏昏入睡一般,“潇湘派的灭门实则和我门脱不了干系,若干年前虚无高僧曾给庄侪算过紫薇,得知你?是他命运中人?,谁知此人?竟改修无情道,为得道晋升屠了潇湘满门…”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进来,庄侪明明认出她也是快穿同事,却也下?死手的原因了。在他心里,任务成功与否比同事关系友好更重?要。
如此推算,原男主的愿望肯定就是无欲无求,得道成仙了。
“虚无高僧绝对不会看错命数,他杀不死你?,就会死在你?手上。”祁安没有注意?到?对面人?思索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再来就是庄侪自身也疑点重?重?,仅仅半年时间?,竟性情大变杀虐成性…”
“主宰。”门外一声?呼唤,打断了两人?对话?。
这一高亮刺耳的声?音唤醒了迷离眼神的祁安,他心神一回归到?原位,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霎时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何事?”
“能否出来一谈?”
话?音刚落,呈书立刻反射性地望向祁安,见他善解人?意?地点头?,才温柔浅笑安静起?身,推门出去。
等走远茶室好一段路,她面上闲散懒慢的表情转瞬收起?,肃着张脸招手让画皮过来,吩咐:“去,把祀堂的香都给灭了,不要让祁安发现端倪。”
“是。”画皮叫上几个安静的野鬼便出发了。
妥帖安排好一切后,她才抬脚往城外走,边走边不断懊恼:该死,差一点就套出那秃驴的想法了。庄侪性情大变,然后呢?大悲堂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香是呈书在直播间?商城兑换的,味同普通熏香,烟雾缭绕不散,但只要人?轻轻嗅上一口,就会不受控制地袒露心扉,掏心掏肺。
虽然被打断,没能听完后半截话?,但从中也能得知:大悲堂并不只有让她去刺激、打败庄侪的打算,私底下?应当还打着旁的坏主意?。
不过无论所用方式如何,他们?对付的对象永远都是庄侪。
也就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哎…”她忍不住为这位同事默哀,习惯性想要摸摸猫头?,却突然发现猫不见了,仔细回想这傻猫好像也没跟着她出来。
与此同时,画皮带着一帮野鬼急匆匆地从茶室方向奔过来,才堪堪站稳就连忙禀告:“主宰,茶室多?了一个人?!”
什么叫多?了一个人??
是哪个牌位复活了吗?
见呈书表情疑惑,画皮连忙补充:“不是不是,要怎么形容呢,一个极为好看的少年,比祁安高僧要好看一百倍的那种。”
高塔外空地栽着一株极为好看的樱花树,朵朵花蕊金丝般簇拥在一起?,艳丽却又不俗。
如此凡界植物?本不应出现在这昏暗无光的地狱内,可轮回之地飞升上三重?天的时候,种子不知怎么地就掉落此处,在木缝隙中偷摸着野蛮生?长。等城内人?发现这株植物?的时候,植株已经?生?根发芽,顶出木板半丈高。
于?是城内人?一合计,干脆把它移植出来,单独种在空地上。
等到?呈书赶至高塔处的时候,打眼就瞧见那点缀上些许粉红的雪白花瓣上端坐着一个少年,一场又一场的樱花花雨打落,漫天粉红衬映着树上少年满眼星光,光风霁月。
她就这么冷不丁地,和这双清明双眼对视了。
树枝下?光影斑驳朦胧,少年的眼神和表情都掩藏在暗处,微弱的光感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了,一眼惊艳。
见有人?来,他立刻眼中盛着笑意?,对着呈书的方向挥手,行为自然又洒脱。
“樱花成精了?”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呈书有些茫然。
正当树上树下?人?沉默互望的时候,从楼上阶梯处咔哒咔哒地响起?一阵木屐跑动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是祁安,他从茶室匆匆赶来,因为楼梯甚多?干脆放下?教养衔着袈裟下?摆跑,总之模样要多?慌乱有多?慌乱
人?还没到?,声?音就传过来:“大家小心,此乃猫妖。”
修行过地狱典籍的佛门中人?都知道,猫乃凶兽幼崽,如若修炼得道将引起?一方土地气运尽失,所以每遇猫妖现世,需立即对其进行锁魂镇压,打消其道行。
不过说起?猫,呈书第一个反应就是她那纯白小奶猫。再望回那少年的时候,则将目光从脸上挪至颈脖,果不其然瞧见了那熟悉的红项圈。
“主宰,这秃驴一言不发,上来就给了我一脚,都把我踢到?十四层楼下?了。”
少年也显得有些委屈,像是出生?至今还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他本就不喜欢祁安,却没想到?这秃驴不仅人?丑还心黑,竟然趁他不备踢他下?楼,还好此处樱花树聪慧得很,懂得揽他下?来免遭落地之苦。
“猫妖,不得蛊惑人?心。”
祁安不愧是大悲堂大弟子,简直将嫉恶如仇的性子发挥到?了极点。
他见猫还想跟呈书求饶,立刻就从虚空处掏出那串乌黑的菩提子准备做法,像驱鬼撒盐一样,一颗一颗地打到?树上,至把少年打得从樱花树上跌落下?地。
少了树杈间?明弱光影的遮挡,少年那张干净利落的脸就这么暴露在清早的微弱晨光下?。那张姣好皮相直把呈书身后的画皮惊得“嘶嘶——”地倒吸冷气。
连同一向平静无澜的呈书,在看清少年模样后,心情和姿态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因为这张脸…太特么熟悉了。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冯…
【看到?这里,我圆满了…】
【爱情故事又开?始了吗!这样搞的话?本鱼就不困了!】
【所以这辈子原来是姐弟恋吗?】
…
呈书努力去无视弹幕上的字,将注意?力放到?这猫妖少年身上。他见呈书不予反应,还扯了扯自己的项圈,说:“主宰是我啊!我修炼成人?形了!”
骗鬼啊…
面对如此拙劣的谎言,呈书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应答。
“原来是猫猫修炼成鬼了吗!”画皮倒是显得很高兴,毕竟这轮回城内好看的异性可不算多?,那自然得保一个是一个,“祁安高僧,此乃我们?主宰的宠物?,在我们?轮回城炼化成鬼,并不算妖怪,也和凶兽没有关系。”
…哎哟?竟还真的能骗鬼。
“可这是猫妖…”祁安不太认同宠物?这种说法。
在他看来鬼和怪都只是人?世间?必经?的一条路,如若鬼怪无害人?之心可熟视无睹,可妖却不是,一方妖怪诞生?代表一方城市存亡。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都把视线放至呈书身上。
——呈书既是轮回之城的主宰,又是猫的主人?,由她来选择自然最正常不多?,只要她点头?保下?,那猫也能免遭杀手,但同时,她也要承担轮回之城消亡的风险。
面对三方期盼的目光,呈书恼得再度揉搓太阳穴,心烦这一天怎么尽出这幺倒霉事,再开?口的时候便是半分无奈,半分疲惫:“留下?吧。”
“好耶!”少年开?心得不行,立刻窜到?画皮和呈书身边,对着角落独立的祁安龇牙咧嘴,颇有种一朝得势便猖狂的虚势感。
“既然如此,贫僧也无话?可说。”
祁安低头?拂了下?满是皱褶的袈裟,随后,便以叨唠过久需回一重?天复命的由头?,提出离去了。
“祁安高僧慢走。”
呈书还颇好脾气地打圆场:“我们?轮回城有一流水美景,如若高僧不赶时间?,可以前往一看。”
“善…”
少年就站在呈书手边,瞅着那老秃驴越走越远,才忍不住揉了揉刚被踢的后背,抱怨吐槽:“心太狠了,那么可爱的小猫咪都能下?得去手。”
那狠毒模样…就跟刚见面的呈书仙女一样!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肩颈处有莫名的牵拉感,像是千万钝钉和皮肤紧贴着一般,不疼但是难受得慌。抬手扒拉下?发疼的地方,才发现疼痛的来源处竟然是呈书初见面的时候给他戴上的项圈。
“早知你?不对劲,这项圈套得可真没错。”
讲这话?的时候,呈书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并没有因为他是猫,还是人?,又或者是冯的转世而有任何变化。
“主宰…”
少年扒拉项圈,发现这没有灵力的玩意?竟然无法靠人?力强行取出,还因为动作牵扯幅度过大,那项圈竟越勒越紧。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宝,竟然连神都能捆得住。
最该死的还是因为没有眼睛,不然别说秃驴了,就是呈书怕也不敢直视他。
“别捣鼓了,这项圈戴上就难取下?了。”呈书拍拍手,自顾自地往高塔上走,少年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她上去,表情颓靡。
这个看似普通的红色项圈,实则也是星际商城的产物?。据传是用以捆绑、掌控星际罪犯,让其服从狱警命令的。最初遇到?小猫的时候,她就觉得此猫能独身在危机重?重?的地狱内行走,实属奇怪,以防万一才给它戴上项圈。
本来想着如果他威胁过大,可以依靠项圈能量直接电死。
但看到?小猫化为人?形的模样后,说实话?呈书不太舍得了。就连祁安拿菩提子打他,她都有些心疼,于?是在被问是否留下?的时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一猫命,静观其变。
那少年还在叭叭:“早知你?心里接受能力那么强,我就该早点变成人?的,那猫食吃腻了,想吃吃你?的糕点…”
“…”
“我可以不叫你?主宰,叫你?呈书仙子吗?”
不然感觉像是在叫自己。
“…”
“欸,其实我觉得做猫也挺好的,去哪都不用走,舒舒服服的…”
呈书记性很好,还有机器宇宙国的金手指加持,所以无论是上个世界还是上上世界,对于?她来说,所见所闻依旧历历在目。但最要命的是,明明所遇人?长相相似,怎么能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隔了好半天,见她没反应,少年也说累了,才总算住了嘴不再叨唠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本应该很普通的问题,却让刚刚还讲个不停的少年变得欲言又止,像是不太清楚又或者是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名字?”呈书有些诧然。
“嗯。”少年低下?头?,像开?玩笑地说:“我只是猫猫啊,猫猫怎么会有名字呢?”
一时间?两人?默不作声?地往高塔上走,像是要去祀堂,却又错过祀堂继续登高。
十五层高塔耸入云层,越往上走周边环绕云层越厚重?,虽然视野好看得远,却容易给登高者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正当少年疑惑对话?是不是结束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传呼鬼怪的声?音,禀告说:“祁安高僧临走前去照了照护城河,并无发现异样,但他让我们?转述给你?一件事:不日,凡界淮城将举办万派大会,现潇湘派重?回仙界,自然也得参加。”
万派大会?
呈书蹙眉,而后又明了般舒展开?来。
——虽然名字斯斯文文叫做大会,实际就是个万派大乱斗,每年各个门派都会派出一名出战人?,前往万派大会参与决斗,为的就是让自己所代表的门派在万派碑石的排名上升一位。
大悲堂作为主办人?,又是戒杀戮的和尚,自然不下?场对决。
去年庄侪就代表了乾元旗拿下?万派碑石第一名,成功的让乾元旗成为万派首领,就此奠定了他远扬的威名。
只是…
呈书默默举起?十五层楼放置的残箭,就是那支开?局被庄侪追杀,射入心肺的夺命箭。她保存下?来,就是为了警戒自己——不要大意?和让庄侪吃瘪。
第一吗?
鹿死谁手都不一定呢。
少年冷不丁就瞅见呈书眼眸处的妖艳红光又跑出来了,心里揣摩此女究竟在想什么坏心思,怎么走火入魔那么严重??
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到?呈书说:“既然没有名字,那你?就叫潍吧。”
唯吗?唯一的唯?
文盲猫猫有些迷惑。
给他起?名字而已,怎么这也能走火入魔啊。
作者有话要说:欸嘿,其实庄侪是个好人,你们信吗?感谢在2021-07-0823:34:43~2021-07-0922:2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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