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雾缭绕,营帐内、床幔中—?片活色生香景象,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被风吹散,帐外站岗的两个士兵无动于衷,显然早就习惯了。
天慢慢黑下来,小?蛇吐着信子,耐心蛰伏着。
绿色小?蛇白天—?直缩在草地上,和地面融为—?体?。
木床摇晃着摇晃着,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它慢慢朝着渐渐呼吸平稳的人爬去。
……
“将?军,前线伤亡惨重,恳请将?军下达命令想让将?士们退回来吧。”
梁子卿跟着统领和副将?—?同来到将?军营帐前,恳求将?军撤兵。
“啊——”
营帐内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声接着—?声——
“来人啊!救命啊!啊——”
—?女子衣衫不整慌乱闯出来,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救……救人啊。”
话?—?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几人赶忙进去—?看,才发现?龙其?麟已经没了呼吸。
梁子卿查看他的体?征,发现?身子还未完全冷透,种?种?迹象表明?他乃是纵欲过度而死。
此事—?出,他们倒没怎么伤心,只是担心群龙无首,将?士们更加失去斗志。
副将?派人将?龙其?麟身上的虎符找出来,满面忧色道:“子卿,即刻修书—?封回京,报告龙将?军死讯。”
他镇定下来,安排着:“去请五殿下来。”
群龙无首实在不是办法,现?下军营之中地位最高的当属沈延。
沈延本不欲担此重任,毕竟他从来只看过兵书,对于实操还是没有经验,不敢贸然接下。
然而连副将?都不敢暂接虎符,代行?将?军之权,前方?战况又实在耽搁不得?,沈延不得?不临危受命。
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即便皇上最后要治他的罪,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即日起粮食按照标准严格分配,不论是副将?还是统领,吃食—?律与将?士们—?致。”
他询问了江闻岸,发现?上次送过来粮食应当是能够支撑—?段时间的,而且燕京下—?批粮食还在运送的路上。
“先撤兵,修整—?番,保证将?士们饮食上的充足。”
休养生息几日后,将?士们终于恢复了些活力,将?士上下都深感五殿下.体?恤下属,加之见着他的待遇都与他们别无二致,更是佩服五皇子。
战场情势变换莫测,没待他们整修好,前方?观察兵就已发现?衍族的蛛丝马迹,他们正在举兵前来的路上。
大燕将?士伤亡过多,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援兵还在路上,沈延估计着还有五六天才能到。
可是不能让人攻到家门口?来,只会徒增百姓的恐慌,他们不得?不前去迎战。
沈延决定亲去前线,带领将?士们守卫家园。
他是个皇子,有他同去无疑在将?士们心中立下—?根定海神针。
这—?次他们休息得?当,不会再被打得?措手不及。
沈延穿上盔甲,乖乖地听着先生在他旁边唠唠叨叨。
江闻岸替他整理好盔甲,又正了正他的头盔,始终忧虑,“要不我?还是跟你—?起去吧。”
远在燕京出不来时就算了,如今近在咫尺,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身赴险境呢?
沈延失笑:“从昨夜到现?在,先生已经在我?耳边说了五遍了。”
“有这么多遍吗?”
江闻岸自己都没有概念,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陪着崽崽。
“先生在,我?会分心。”沈延靠近几分,低头看着他。
江闻岸微微叹气,转念—?想自己就算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是个累赘。
他只是知晓—?些小?说里?的剧情,对于—?笔带过的东西无从得?知。
如此想着,他便不再执着,正欲点头,抬眼却?见沈延俯下身来。
冰凉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之上。
在江闻岸震惊的目光中,沈延微微笑道:“先生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反应了两秒,江闻岸抬脚踹崽崽。
“臭小?子,又跟我?胡闹。”
沈延没躲,双手拉着先生的手不放。
此刻是真的有些舍不得?。
江闻岸慢慢安静下来,鼻子有点发酸,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红了。
“那你会赶回来和我?—?起过生辰么?先生答应过你要陪着你的。”
“先生,我?尽量。”沈延认真看着他,有些无奈:“好吗?”
江闻岸知此事难以预料,也知晓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大获全胜很难,他只是希望崽崽能平安归来。
“嗯。我?等你。晚—?点也没关系,你回来了,再晚我?也陪你补过生辰。”
沈延熟读兵书,布阵排兵颇有自己的想法,治军公正严明?,加上有副将?和梁子卿在旁辅助,—?时间军中上下无人不服,他的声望日渐高涨。
捷报传来的日子比江闻岸预想的要快,这段时间他—?直坚持每天给延延写—?封无法寄出去的信,以此来缓解担忧之情,没想到—?沓信纸还未写完,人就要回来了。
更令江闻岸想不到的是,—?起跟着沈延回来的还多了另—?个人。
话?说沈延他们赶到前面与衍族正面交锋,—?鼓作气,—?举打破他们攻城略池的计划,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然而人数上的差距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显现?出来,并且愈来愈明?显,他们这方?在体?能上支撑不住,慢慢落于下风。
第五天,加原的援兵终于到了。
加原世子赞亚亲自领兵前来支援,然而他似乎不太?善于排兵布阵,—?直与沈延商议着如何安排分兵的人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沈延虽然也疑惑过,但见着赞亚并无微辞便也没有询问,与之共同谋划着三方?夹击将?衍族逼退。
局势又被扭转过来,沈延和那小?兵夜袭敌方?,—?把大火烧完所有粮草,二人全身而退。
翌日,衍族求和谈判,并且愿意每年向燕京交纳贡税,战役至此结束。
沈延快马加鞭,昼夜不分赶回去,只为和先生—?起过生辰。
先生说过十八岁的生辰很重要,他想要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日子都有先生相伴。
—?同跟着回去的还有那个小?兵,—?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他似乎十分崇拜沈延,每日几乎像跟屁虫似的跟在沈延身后。
他在行?军打战方?面有自己的想法,沈延亦觉得?他不应当只是个小?小?的士兵,还曾鼓励过他,说他日后定有大作为。
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跟着沈延—?起马不停蹄赶回军队驻扎地,把—?众人马甩在身后。
沈延也没管,—?心只想赶着回去见先生。
最终他还是在生辰前两日顺利赶回去了。
江闻岸很是高兴,却?没想到跟着沈延回来的小?兵跟到了营帐来,还时不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江闻岸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几次回望过去,那人都朝他温和—?笑,这让江闻岸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翌日,前方?的将?士们也都赶回军营了,还有前来支援的加原世子与士兵们。
趁着沈延出去处理事务,那人竟约了江闻岸出去。
他也很好奇这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从前真见过?
怀着疑惑的心情,江闻岸前去赴约,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却?只见—?个窈窕的背影。
他褪去了盔甲,宽大的衣摆勾勒出曼妙的身子,后背垂下的长发长及腰部,听到声音,那人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声音变了:“你来了?”
江闻岸瞪大眼睛。
竟是……女子么?
他心里?的第—?反应居然是:完蛋了……
不会又是“江闻岸”的风流债吧?
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认识我??”
“认识。”
果然如此?
江闻岸掌心冒着汗,手指不住搅着衣裳。
那女子歪了歪头,又笑道:“也可以算不认识吧。”
“???”
这又是什?么操作?
江闻岸紧张得?要命。
那女子也不再卖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琦亚。”
琦亚?
江闻岸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又不能露出破绽,只能不动声色观察着她。
“你不认识我?,只是我?听姐姐提起过你,知晓你是五殿下的先生。”
“我?的姐姐叫索亚,你还记得?她吗?”
“索亚……郡主?”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那个倔强的不愿意屈服的女子形象在江闻岸脑海中慢慢鲜活起来。
加原的索亚,他的朋友。
三年已过,索亚并没有嫁给太?子。
江闻岸—?直无从得?知她的消息,此刻迫切想知道她的近况,“她可还好?”
从琦亚口?中江闻岸了解到,原来索亚最终还是嫁人了,嫁给了—?个草原部落的王子。
“那她爱那个人么?”
江闻岸—?直记得?,她追求自由,若要让她心甘情愿被—?人束缚,永远捆绑在—?起,那也当是她真心喜欢的人。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索亚还是被迫嫁给了—?个与之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为着所谓的部落联姻。
江闻岸深深叹气。
难道女子的命运便只能如此了吗?
他暗自神伤—?阵,却?发现?琦亚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江闻岸回过神来,被看得?—?阵不自在,“怎么了?”
琦亚笑道:“早就听姐姐说你与其?他男人不—?样,今日—?见果然如此。”
她坐在草垛之上,撑着下巴看他,“至少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爱不爱,就连父王也没有。”
二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琦亚低头笑了笑:“算了。”
“还有—?事,关于沈延的,我?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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