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裴金娥生产那日的情形,她心?中早就有了数,约莫是?给裴金娥安胎时,一来二去,二人便生了情愫。
裴金娥生了姚品的孩子后,又有人喜欢,愿意和她共渡一生,张萱十分替她高?兴。
但是?,这事……张萱同意,却做不了主,主要是?裴金娥和自?己的情形不一样。
裴金娥拿的身份官凭,全是?渭河县的老户籍,她家中有父母兄弟,不像张萱一般,早就当裴老爹一家三口死了。
她的婚事,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否则,律法上会视为?奔,奔之为?妾,是?万万不可?的。
再者,先?前?姚品的事,裴金娥还和自?己商量过?,这回季德兴的事,不知?是?裴金娥因?怀孕生子忙乱中忘了,还是?她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其他原因?,总之,从未听她说过?,还拿不准她是?什么态度。
张萱将这在与季德兴大?略说明情形,先?问道:“我姐姐的事,不知?她有没有和你细说?”
季德兴点头,道:“有说过?,我都晓得的。”
张萱微微皱了皱眉,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自?己的事可?有说过??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可?见,所有想隐藏自?己的人,有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首先?便要疑心?他,虽是?人之常情,却令人无法接受。
可?见,还是?要与人保持距离的好,要么就要万分放心?才对。
想罢,她又道:“你晓得就好,只不知?,季叔季婶子……是?怎么个?态度?”
季德兴想了想,道:“张掌柜放心?,我爹娘那边都说通了,我才来找您帮忙提亲的!”
张萱满意地点点头,光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想了想,道:“那就好!我姐姐的事,你暂且别急,她如今才生了孩子不久,若马上议亲,于她于你,影响都不好。你们虽说不在意,但毕竟都要在此生活,大?人不在意,以后孩子未必忍受得了,还是?要慎重才是?。”
送走?季德兴,又去找裴金娥问明。
看见她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张萱什么都明白了,还是?语重心?长地劝她道:“姐姐,你别怪我多话,你如今想清楚了,季大?夫是?个?实诚人,若真跟了他,依我瞧,确实是?个?不错的依靠,季叔季婶子和二娃也都好相处。只是?,你要想好了,若你铁了心?要跟季大?夫,那关?于这个?孩子的身世,我劝你,今后,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否则……除非你不愿意再要她……”
裴金娥抱紧孩子忙道:“不不,我不会不要她的。”
张萱拍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我就是?把最坏的情形说给你听罢了,你也别急!”顿了顿,又道:“还有,若你真心?想和季大?夫成婚,那就必得再回渭河县了……”
“啊?为?何?”裴金娥自?去年从渭河县出来,一路风尘,受了不少以前?从未受过?的罪,后来跟着张萱开铺子做生意,再后来发现自?己怀孕崩溃,再到最最后遇见季德兴,和生出孩子安稳下来。
经?历了多少,虽成长了不少,见识也多了起来,却对渭河县,那个?给她的人生蒙上阴影的地方,从心?理上产生的恐惧。
张萱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可?是?傻了?季大?夫想向你提亲,可?不是?要经?过?你爹娘允肯?若不回去,可?到哪里找他们呢?”
裴金娥先?是?一怔,接着释然,抿唇笑起来,道:“可?是?我傻了……”
张萱给他们安排好回渭河县时,已是?四月,离当日离开渭河县时快满一年了。
孩子留在了京城,裴金娥依依不舍地将孩子将给张婶母和新请来的奶娘,再三向张萱保证,说一月之内必回,便与季德兴一起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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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
按道理,此时殿试该早就过?了,哪知?偏就出了事。
原来,会试于二月中旬结束,杏榜张贴,钟瑭并无好运连中,果然落了第,但他因?婚期临近,娶得又是?相慕多年的心?上人,并不失落,反一笑而过?,言道,自?己本?就无十分把握,不过?是?去瞧瞧情形,三年后再战便是?。
梅少安却中了,第三十二名,只等四月复试与殿试,一个?进士功名是?十拿九稳的了,且看殿试排名便是?。
哪知?就是?在复试中出了岔子。
殿试前?的复试,是?在宫中的保亲殿,据说当日依旧是?晋王统监考之职,实际在场者,乃是?他近来跟前?的红人,姚品。
据张萱听来的消息,说是?复试当日,姚品故意打压为?难几位学子,激起其同窗鸣不平,引起轩然大?波。
复试结束后,便有十几位学子到宫门外静坐,表达抗议。
这是?示。威啊!--张萱心?道,这古人的思想还挺先?进的。
后来她才晓得,十几人中,就有梅少安。
原来,被打压的几位学子,便是?他年前?拜师,学里的同窗。
那位老师因?名望极高?,慕名而去的学子也多,再加上他本?身带的学生,加起来便有十几二十来位,虽不是?一起入学,但总归是?同一位恩师,便有同窗之谊了。
他们一静坐,传到建新帝耳中,建新帝当朝便发了大?脾气--科场舞弊,这还了得?
当场便下场将姚品拿下,连带晋王也吃了挂落。
本?要交由刑部审明,哪知?令下一半,却转给了大?理寺。
就这样,上次复试作?废,重新定于半月后复试,殿试也跟着延期,监考之职也给晋王撸了。
这让晋王气得回府便摔了一地茶碗!
虽然殿试推迟了,但不影响张萱的生意。
定于四月婚期的钟瑭,与卫小娘子完了婚,钟母未再出什么幺蛾子,反倒忙里忙外,格外高?兴。
待到五月初,走?了三个?多月的恒王郑骧终于传来消息,据西疆快马传来捷报,说是?那边战乱已平息,各部归降朝廷,皆表示要听命于大?齐。
恒王不日便要回京。
这消息一出,喜大?普奔,人人称颂恒王乃是?武曲星下凡,虽珠玉蒙尘,但假其以暇,便可?一飞冲天。
张萱也很开心?:恒王帮她良多,既不摆架子,又不以势压人,甚至还要和她做朋友……
书中的他孤高?自?傲,在她现在想来,约莫是?从小目睹亲人惨烈离世,留下的心?理创伤吧。否则,谁又愿意孤独而死呢?
其实这回他去西疆的时候,她还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去了西疆,受了什么伤,所以才造成他的英年早逝,但书中提都未提,她也不敢问。
书中的他是?两年后逝去的,以前?不熟,只觉是?各人既定命运,不想便罢,她也不想干涉,但现在渐渐熟识,便再无法坦然面对这些了。
生离死别,也许有些,是?可?以改变的,比如她,张萱。
只是?这个?好消息,于晋王来说,却是?个?天大?的霹雳--为?何,为?何偏偏他争取下十拿九稳的差事出了岔子,为?何远在西疆的郑骧偏偏传来捷报?
到五月中旬时,殿试完毕,梅少安中了第十八名,赐进士出身,张萱按先?前?钟瑭中举的惯例多加一成,让人送去,算作?贺礼。
第二件便是?,裴金娥和季德兴从渭河县回来了。
那一日,张萱带着香叶从外头回来,远远地便见铺子外围了一圈人。
她长了个?心?眼?儿,让二娃将车停得远远地,自?己挤过?去瞧了瞧,这一瞧,给她吓了一跳,扭头便走?。
原来,铺子里头不是?别人,而是?裴老爹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