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好奇心起,趁着努尔哈赤在?这儿,果断叫这位奇女子进来一?见。
不算宋酒儿,他也有十几房妾室,年龄起码跨越了三十多岁,性格喜好也都南辕北辙。都能聊得来,这佟家娘子也算是个人才。
佟子衿对这评价一?无?所知,也猜不到两个人会谈什么,能谈什么。她?以为可?以回家了,看着总兵府还有点小留恋。
出了这道门,貌似也没有进来做客的机会了。等几百年后?,经?历过?战火纷飞的时代,能不能留存下来可?不一?定。
就算有,想进还得掏门票呢!
“额娘。”褚英无?措,拉了拉她?的袖子,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李成梁胡子都一?大把了,长得也没凶神恶煞的,怎么还会吓到小朋友呢?
“乖哈,总兵大人不吃小孩儿。”
这算是......安慰?
好像并?没有安慰到。
褚英皱着一?张小脸,慢吞吞地走在?佟子衿后?头,他也不知道何来的胆怯和紧张,但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可?能会被阿玛和额娘遗弃在?这儿。
孤零零的,只剩他自己。
“拜见总兵大人。”佟子衿认认真真行?了个礼,特别要感谢这几日的照顾。
她?过?得特别好,一?点儿亏都没吃,还结交了几个朋友。
不知道对比皇帝的后?宫如何,但小小的总兵府里,各种风格类型的夫人,都差不离全?了。
有一?说一?,李成梁的眼光真不错,即便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年长她?二十岁的年纪,也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英雄配美人,宋酒儿其实是不吃亏的,搁到现代社会算是老夫少妻,但这毕竟是古代,三观不歪的话,反倒给人一?种英雄和美女的既视感。
咳咳,要是硬说父女两个,也有那么点意思。
最让人意外的是,府上居然还有两个朝鲜美人!
说是总兵大人祖上为躲避唐朝战乱,全?家搬到了朝鲜,明初回来的时候,同朝鲜望族已是世家友好的关系。
佟子衿对现代朝鲜的了解尚且不多,对古代朝鲜就更是一?无?所知。
但五夫人和六夫人显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南韩爱豆形象,白皮肤大长腿什么的都是妄想,人家是标准的贤妻良母。
在?府里的存在?感不强,但人真的很温柔,她?只是送了几款头饰过?去?,回礼比谁的都多。
有了这四位夫人的罩着,加上总兵大人随口一?句“当自己家”,她?也真的没客气。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的不知道,她?和褚英反正有爽到,就差学习螃蟹横着走。
即便是碰上正得宠的宋酒儿,佟子衿也丝毫不怂。毕竟她?是这个总兵府里独一?无?二的......疯批美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但火炮在?手?,鸟铳瞄准,她?底气这么足,何必非要下笔写个怂字?
从前没发现宋酒儿的优点,住这三五日的时间?,两个人也算是有了更亲密的接触。
这人脑子一?般,但格外执着。
打嘴仗打不过?,就克扣她?的糕点和水果,即便佟子衿不缺这些东西,也断然不会让她?的伎俩得逞。
偌大的总兵府,还不至于少她?们娘儿俩一?口吃的。
官兵把守的都是内院门,女眷住的地方不曾踏足,这也就方便了她?交朋友。
想当年,她?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班级里人缘儿最好的小孩。更别提上了大学以后?,女人和女人之间?,只要想聊天,共同话题可?多着呢!
“儿砸,额娘带你去?串门。”
褚英越懵越可?爱,虎头虎脑的娃娃,不哭不闹还会笑,偶尔再?配合老母亲,眨巴眨巴大眼睛,甜甜娇娇地喊上一?声“姨姨”。
天哪,谁能抗拒得了这样的人类幼崽!
大太太忙着礼佛,无?意结交她?这个小友,但二夫人和三夫人有时间?啊。儿子们带兵在?外,女儿早已出嫁,她?们又不想整日里捡佛米、数佛珠,那多没意思。
府里难得来了个新鲜面孔,见!
凭借着过?人的陪聊功力,以及崽崽的可?爱发射,成功蹭了顿饭不说,还给宋酒儿上了眼药。
“夫人这儿的瓜果香甜,小儿特别喜欢。”
“还有这些糕点的味道也好,不知道能不能打包一?些带走,我怕孩子晚上会饿哭。”
佟子衿说得委婉,但混在?内宅里的妇人们哪里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你们总兵府,饿着她?们母子啦!
就算是人质,也不能虐待好伐。不告状是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但宋酒儿这么搞事,确定是李成梁授意的?
许是褚英继承了她?的戏精演技,紧握着糕点一?口接着一?口,明明卖相、味道都不如家里,却吃得喷喷儿香。
连带着两位夫人也多吃了两口,看来她?家崽崽下饭呢,当妈的表示很骄傲,果然是亲生的~
第一?日告了状,第二日也没消停。
依着佟子衿的观察,宋酒儿对努尔哈赤的感情未必有那么深,但对她?的敌意可?是越来越不浅了。
人活着不就图一?个念想嘛,爱啊恨啊的也都没那么重要。只要别一?言不合就下毒、堕胎,其实扇两个巴掌也没那么疼。
——当然,她?是动手?的那个。
“还是大小姐出身?呢,吃这么多,你也不怕胖死!”被二夫人呲了一?顿,宋酒儿把这气顺手?撒了出去?。
可?惜佟子衿无?感,她?微微偏头,轻笑道:“儿砸,咱们少吃点,饿瘦了就算李大人亏待了。”
她?只是比宋酒儿圆润了一?丢丢,整体来说并?不胖,更何况的是,她?有胸啊!
悄咪咪地挺了挺胸,对上一?双骇讶的眼眸,姐姐有炫耀的资本?。
身?材攻击算什么能耐,她?拿自己当豆包,佟子衿不管,反正她?是主?菜,还得是那种上国?宴的主?菜!
宋酒儿气得干瞪眼,嘴上功夫还是不想落了下乘,软刀子张口就来:“我也是替你考虑,人都道娶妻娶贤,你也该往家里纳个妾了,不然外头的流言蜚语可?不好听......”
时至今日,努尔哈赤有了朝廷亲封的建州都督一?职,好歹也是个二品官员,怎么可?能受制于佟家,万事都听夫人的!
莫提早两年的小心思,她?纯属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饿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跑到前头告状,若是别人她?也无?需理会,毕竟总兵大人如今专宠她?一?人。
可?大太太不问府内事,全?靠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张罗着管家,这落了面子可?有够难看的。
“呵!”佟子衿一?声嗤笑,眼眸里的不屑显而易见,“我们家不是娶妻是招婿,你要是劝我养面首,还得问问努尔哈赤答不答应?”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全?然不接宋酒儿的话茬。
劝她?男人纳妾,这是哪门子的为她?好?啊呸!
她?收回那句没有长进的话,都学会拿朝廷来压她?,也算有了那么一?丢丢进步。
可?惜,还是被碾压的命。
第三日再?来,连褚英都习惯了,总兵府有个怪阿姨,一?天不被他额娘怼,浑身?都难受。
崽崽翘着小脚丫,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比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要快活许多。
不过?他人儿还太小,十次有九次记不得梦里的情形,唯有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感觉,让他痛苦烦闷。
对额娘的感觉是眷恋,对阿玛却是生理上的厌恶。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复杂情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如果能一?直和额娘在?一?起,就好了。
总兵府的书房门口,褚英紧紧拉着额娘的衣袖,慌慌张张不敢抬头,肉眼可?见的紧张感,比之那夜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乖乖不怕,有额娘在?呢。”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佟子衿眼带笑意,摸摸他的脑袋。
崽崽在?后?院呆久了,还有点怕生,日后?多同他阿玛相处一?阵子,或者跟着叔叔舅舅们上山骑马便好,男孩子总不好太过?娇惯。
不然倒显得东果比弟弟还彪悍......
两人一?前一?后?拜见总兵大人,就听见他沉声问罪:“佟氏女,你把我这总兵府搞得乌烟瘴气,你可?知罪?”
嗯?!
她?能有什么罪?欺负小妾的罪名吗?
说好了“当自己家”,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不成还要来个秋后?问斩?
佟子衿忍不住唇角抽抽,面上倒是继续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大人真会开玩笑,小女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过?就是交了几个朋友,有事无?事同他的几位夫人解解闷,最最过?分的,无?非就是欺负了宋酒儿。
其实也算不得欺负,充其量是相爱相杀。
但她?显然不会告状,毕竟把柄还捏在?自己手?里头,除非她?不想活了。
“陪夫人们聊聊天,斗斗嘴,都是小女应该做的,大人不必谢我。”
虽然大胡子挡了人半边脸,但这人是生气还是开玩笑,她?看得明明白白。
一?个挺大的官儿,如果非要跟她?一?个小女子过?不去?,不是闲的没事,就是欠炮轰?
果不其然,李成梁大笑两声,指着努尔哈赤道:“不怪你舍不得,实在?是你这夫人有趣得很。”
他话音一?转,又接着道,“你瞧她?在?总兵府过?得也快活,如此老夫便多她?留些时日,刚好酒儿也怪舍不得的。”
奇女子是真是假不重要,只是她?人得留下来。
他等着努尔哈赤和尼堪外兰斗起来,坐收渔翁之利,但他还得做做样子,两边都需得保持平衡。
佟子衿莞尔一?笑,心道糊弄鬼呢。
要说其他夫人舍不得她?,勉强还说得过?去?,只有宋酒儿,两个人总憋着要干架,不可?能依依惜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感受到褚英紧抓着的小手?,她?无?比淡定,努尔哈赤定然没放弃杀尼堪外兰,那李成梁肯定不能放她?走。
留下来也行?,佐了也没吃亏。
她?还能跟着五、六夫人学学韩语,虽然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用上。
不等她?表态,努尔哈赤先帮她?拒绝了:“大人若相信我努尔哈赤,就请您放我妻儿回家。”
他恨恨,却无?可?奈何。
双颊当时没了笑容,只剩一?双鹰眼目光如炬。
要是磕两个头,就能将人带走,他当时就跪下开磕,脑门开花也在?所不惜。
倏忽间?,李成梁笑出声来:“这说的哪里话,老夫当然信任你。”话毕,绝口不解释为何让佟子衿留下,内含再?多深意,也只当是宋酒儿舍不得她?。
这是一?头老狐狸,没有谁能同他比心眼。
连皇太极对上他,都还嫩了点。
不过?努尔哈赤并?没有放弃,他磨了磨牙,信誓旦旦道:“小子没什么能耐,一?身?武力全?靠大人教导,今儿个就在?此起誓——”
靴子里的短刀霎时间?开了刃,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痕,三根手?指并?拢指向空中,断线的血珠汇聚成流,顺着手?腕向下涌。
“我努尔哈赤对天起誓,誓死效忠总兵大人,否则天打五雷轰,定不得好死。”
誓言声如洪钟,掷地有声。
世间?哪有双全?法?,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他希望得到李成梁的信任,哪怕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无?论如何,先把妻儿成功带出这扇门,再?报了杀父之仇,什么磕头不磕头,哭惨不哭惨的,全?都不重要!
跪天跪地跪君王,再?多跪一?个也不要紧,前脚死了爹,哪怕后?脚再?认个爹又何妨?
勾践都能忍十年,他不过?是留点血。大丈夫如果连这委屈都不能受,干脆回家种红薯去?吧!
佟子衿吓了一?跳,当即将唇瓣咬得发白,没了血色。一?双抓着裙摆的手?不断用力,越是看那殷红的鲜血往下流,一?颗心越跟着肝颤。
拔刀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在?他划伤自己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拦下来。
她?留在?总兵府,不委屈的。
真的!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伤害自己,单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不疼。
可?是她?不能!
她?可?以仗着自己的娇蛮在?总兵府作天作地,却不能于正事上胡乱掺和,成为努尔哈赤的掣肘。
人质过?得再?好,也只有威胁的意思......
“快快包扎起来,你跟着老夫几载光阴,不信你还能相信谁!”李成梁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来这出。
起誓哪有什么说服力,但这血都流了一?地,他再?拦着只怕也拦不住了。
“你还真是《三国?演义》看多了,还当是桃园三结义呢,跑我这儿喝血酒起誓!”话里带着怨气,好在?也没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来。
佟子衿提着心,见他松了口气,讪讪笑道:“小子愚笨,全?靠大人提点。”
大有跟着李成梁站边的架势。
膝盖软了三分,但全?都是为了她?和褚英不寄人篱下。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为了妻儿,他肯跪!
莫说古代男子,就是现代男子有几个能做到这般?
嘴上说着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但出门买袋红糖水和姨妈巾都觉得丢脸。
佟子衿的眼眶升起一?丝灼热,心潮像是有浪花拍打,泛起了层层的微波。
这个男人待她?的好,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他忍辱负重的今天,必然会成就他丰功懿德的明天。
李成梁最终松了口,准他们一?家三口回佟府。只不过?还得捎带上两个小尾巴,毕竟这都是要做给尼堪外兰看的。
至于人选,也无?需多虑。
佟子衿露出手?上的乌青,急急控诉道:“那夜里头请小女来做客的大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动了怒,要杀我儆猴呢!”
说罢又描述了那天的情形,有三五分的夸张,旨在?告状。
一?个是掐她?手?腕的,另一?个是抢抱褚英的,小仇就得当天报,隔日容易变成大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就让他们去?你府上,若事成,随你处置!”李成梁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一?家子人,属佟子衿最坏。
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就自己不吃亏。
不过?是两个官兵,随便给个理由和补偿,就能翻过?这一?页,比不得他手?上这枚看重的新棋子。
等了许久,等到褚英都困了,才被额娘带着走出总兵府的大门。
崽崽表示很震惊,他预感的危机消失了。
他没有......被留下来!
是怎么消失的?
褚英还在?纳闷,一?把被努尔哈赤抱上了马车。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抗拒,并?且看着他右手?包得和粽子似的,乖乖喊了声阿玛。
“额娘,我们回家吗?”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等来佟子衿一?个肯定的回复。
他心里泛着奇怪,顿时也没了睡意。
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靠过?去?,迷迷糊糊地说:“额娘,阿玛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就是......不一?样了。”褚英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反正对于他而言,能回家就是最最高兴的事情。
马车不大,努尔哈赤一?坐进来,更显得有点狭小。
佟子衿无?暇去?追问崽崽,注意力一?下子落在?了他的手?心,那道伤口挺深的,也流了不少血。
“对不起......”
“你受委屈了。”
两人同时哽咽开口,又一?起停顿下来,默契地深情款款互望。
努尔哈赤以为她?做人质是委屈,她?则以为他忍辱含垢是委屈。
佟子衿也不解释,被这样心疼、记挂于心挺好的,就让他误解着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乖哈咱们不委屈。”她?抬手?摸摸冒出头发茬的月亮脑门,有点扎手?,又有点好摸。
想把他当成一?个大号的崽崽,摁在?怀里使劲rua!
脑门上覆上的温软小手?,让努尔哈赤心里更加酸楚。他一?度很担心妻儿,彻夜赶路不曾合眼,闭上就是褚英的哭声,和佟子衿那张含泪的眼瞳。
结果她?没怪他,反而安慰他,如此温柔又体贴,老天对他已是优待。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由着她?从上到下轻轻碰触,他索性舒展开受伤的那只手?,洁白的细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反过?来刚好将虎口淡淡的牙印遮挡了一?半。
手?心是为她?划的伤口,手?背是她?咬的疤痕,那个牙印也是她?咬的,她?说要他一?辈子记得生儿育女的痛。
若男人薄情,她?也可?以寡义,若男人忘恩,她?也可?以负义,休要说什么世道本?如此,她?无?力改变男尊女卑的世界,但她?绝不要成为其中悲苦的一?员。
努尔哈赤虽不明白佟子衿的心中所想,但他知道,她?与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对此他深感庆幸,庆幸他能拥有这样的青青。
“还疼吗?”
都说男人在?女人面前,是开了屏的孔雀,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努尔哈赤也很想哼唧两声,讨得她?的怜惜。
他喜欢看她?疼惜的样子,也喜欢看她?被疼爱的样子。
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流出的血不是作假,手?心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摇摇头道:“不及你疼。”
既没说疼,也没说不疼。
因为没有什么疼痛能抵得过?女人生孩子的疼痛,那时他闯进产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爱着,怎么会甘愿为一?个男人生孩子。
“那还是我疼。”佟子衿苦着一?张小脸幽幽看他,“我心疼。”
努尔哈赤黑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是叫他得逞了!
马车一?晃,宽厚的胸膛倏然闯进一?具娇软,白玉耳垂上挂着的小珍珠荡阿荡,搅得他乱了方寸,像是直接撞在?了他的心口上。
佟子衿也觉得奇怪,明明孩子都生了两个,可?她?还是会脸红心跳。
这马车晃得也太刚刚好,像故意似的。
一?声嘤咛淹没在?满是情意的缠绵之中,口中的空气渐渐被掠夺、吞噬,心头微微一?颤,情难自禁的向着对方融化。
眼尾、脖颈红成一?片,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中,揉碎了一?汪春水。
脑子里最后?的一?丝清明提醒她?,崽崽还在?马车里!
当着孩子的面儿亲亲我我,完了,她?脸上的红晕怕是再?难以挥斥。
努尔哈赤摆正她?的脸,轻轻咬了咬她?的舌尖,劝她?不要分心。
余光瞟了瞟角落里的褚英,小人儿似是早察觉到这边的氛围,闭着眼睛在?装睡。
褚英:……
捂住耳朵就不会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