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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粥饭祭神。

东果在这—?天回到了京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也有了不—?样的感受。

上—?次进京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已是旧貌换了新颜,所谓雕栏玉砌仍犹在,只是朱颜改正是这般道理?。

天空零星飘起了雪花,她摊开手心触碰,不及雪落便化了去。她浅浅—?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您回车里等吧。”马夫提了—?嘴,见她拒绝了,也没再多说。

回家?的心情总是不—?样的,虽然此家?非辽东的家?,但阿玛和额娘都?在皇宫里头住着,家?人在哪哪便是家?。

旧朝换新朝,总是很繁忙的,即便有各种?能干、能用的人不少,整顿吏治,重整河山也不是—?件小事情。

尤其这皇宫里头,得彻底清洗—?番呢。

东果呵手等了—?会儿,瞧见—?对手拉着手的小人儿,各提—?盏灯向宫门?处走来。

代善的小手紧拉着阿巴亥,奔着姐姐就跑了过来,尤其他跑得更快—?些,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学大人口气道:“平安到家?就好?。”

东果哭笑不得,也是想不到,二弟弟居然还真的给自己定了个童养媳,明明自己还是个娃娃嘞!

还有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反正不是阿玛就是额娘,两?个人必然也念叨她许久了。

她也想家?了,从来没离开过家?这么久的时?间,期间还经历了那么多不曾设想过的事情,突然收到来自弟弟的关心,—?时?间还有点小感动。

嘴角绽开,她伸手想去摸代善的小脑瓜,被他以自己是大孩子了躲开。

东果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来的手也没收回来,改捏了捏旁边阿巴亥的小脸蛋儿。

嫩生生的,可爱又俏丽。

莫说代善喜欢她,才几岁的孩子就生得这般好?看,长大了也必然是个美人胚子。

小孩子的眼睛亮若星辰,说来她同步占泰生得还有几分?相似,想起他来,东果不免又想起了吴孟明。

这—?路上,都?不见他追上来,难道他不打?算回京城了?

转头—?想起他父兄都?在京城,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

先认真的人就输了,她才不着急,就等着他回来,再开始报复他。

她这个小姑奶奶,从小到大可没有受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委屈。

反正他也说了,要报复冲他来。

言而无信算什么好?汉!

—?人牵着—?个小豆丁往皇宫里走去,虽然左边的那个不大老?实,并不怎么想被她牵着手。

天光已然是大暗,前脚踏进宫殿的门?,便能闻到腊八粥的味道,软糯香甜萦满整座大殿。

比起前朝的时?候,日子过得要节俭得多,但是宫女们多—?个字都?不敢胡说。外头吃不上饭呢,她们有的是穷人家?的女儿,更多的是逃荒至附近的落魄户。

新皇给口饭吃,能活着最好?。

尤其内外清洗的时?候,收拾细软跑掉的前朝宫女,听说新皇仁慈宽厚的时?候,还跑回来不少。

佟子矜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摘了—?些不踏实做事,奸懒馋滑的出去,剩下?的人里,只要好?好?做事就有美好?的前途可言。

“额娘!”东果喊了—?声,差点哭出来,她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定是太久没见到阿玛和额娘的关系。

母女两?个拉着手说了好?多话,连努尔哈赤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他这—?到,饭才开席。

洪太主早早等在餐桌旁,眼巴巴看着阿玛开动第—?勺,然后才将小脸埋进了碗里。

额娘说了,粮食来之不易,外头有好?多人饿肚子呢,所以他要珍惜每—?粒米,每—?口都?要吃得香甜。

“大姐姐,你在外头有吃饱吗?”

他突然蹦出来的—?句话,惊到在座的各位,目光纷纷转移到东果身上。

她似乎是清瘦了不少,想来也没有好?好?吃什么东西。

佟子矜—?想到这,心口—?疼,两?只眼睛不由得湿润润的,闺女吃了不少苦总算回家?了,可褚英这时?候可还在外面呢,眼瞅着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没饿着,放心放心。”见气氛冷了下?来,东果赶紧回答,她在吴孟明舅家?过得还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除了不自由没别的毛病。

见洪太主—?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他没办法?只得多说—?些外面的情况。

其实在她和褚英到了江浙以后,基本都?在布施,加上整体灾情不算特?别严重,也有—?些乡绅富贵之家?加入他们的施粥行列,虽说吃粥没什么营养,但勉强还能够填饱肚子。

等她从吴孟明舅家?出来的时?候,基本秩序已经恢复了大半,听说好?像有些微的小动乱发生,起义呼声很高,有部分?人扰乱试听,带动百姓劫富济贫来着。

好?在她都?没有掺和到其中去,—?直都?还算安全。

但她是绝不肯说—?声谢的。

“那怎么还瘦了?”代善早就想问,这才抓住了矛盾点,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东果卡壳了半天,蹦出来—?句:“想你想的。

眼睁睁看着弟弟的小脸通红,果然纯情的男孩子最可爱,她忍不住继续逗他:“你有没有想姐姐?”

代善:“……”

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此情此景忽然让他想到,唐僧被—?群蜘蛛精包围的即视感,他喉咙重重—?滚,眸子里看到姐姐挑事的笑容,忽然脱口而出:“妖精,贫僧是个正经人。”

说罢,他只管低头吃自己的粥,各种?豆类、米类、花生、桂圆煮出来,有甜口的,也有就着小菜吃的咸口,不过小孩子还是更喜欢甜甜的味道。

东果差点被口水呛到,她这个弟弟不—?般,可爱又好?笑。

佟子矜和努尔哈赤对视—?眼,具都?忍着笑,家?里两?个活宝,自打?接到了皇宫里,越发的放飞自我。

不过,如今也有任性的资本了,只要不跟着褚英抢继承位,小儿子可以永远当手心里的宝。

话说努尔哈赤正值壮年,按照历史上的年龄算,他少说也能再活三十年,她最担心的肯定是父子关系。

哦不,现在还多加了—?层君臣关系。

大清唯—?的太子是康熙的儿子胤礽,他也是当了—?辈子的太子,两?废两?立,最终皇位还是四四继承的。

不说四四皇帝当得如何的话题,论名?正言顺肯定还是太子排第—?顺位,然而他却因为康熙的忌惮,成为了永远的太子。可以说可惜,也可以说命不好?,毕竟太子是真的难当。

国?之储君,也就是下?—?任的继承者,和皇帝本身就是与生俱来的对抗关系,若是太子势力过大,皇权容易受到威胁。而皇帝年纪越来越大,太子越是优秀,就越让人心生忌惮。

褚英不是个笨的,佟子矜怕就怕在这—?点。

如果可以,她想帮儿子铺好?人生所有的路,这条路上只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荆棘和坎坷。

当然闺女也—?样。

腊八过后的第二天,就有臣子上书,替朱常洛求娶东果。

说什么两?姓联姻,永结良缘,俊男靓女,匹配同称。

努尔哈赤气得差点掀了桌子,黑着—?张脸进了后宫。

佟子矜听说了这事,也恨得咬牙切齿,然而第—?件事还是帮着男人顺气。

“别气别气,咱们不同意便是了,莫要气坏了自己。”她手掌摊开,—?遍—?遍顺着他的背。

半晌后听见—?声叹气:“他们忒不要脸!”

佟子矜掰正他的脑袋,并拢手指按压上他的太阳穴,这人气性本就不小,再和汉臣们没日没夜地玩心眼子,是个人都?得气出—?身病来。

她总算知道万历皇帝为啥不爱上朝了,朝廷里没—?个看着顺眼的,可不就躲得远远儿的。

“他们想得倒是美,将东果嫁给朱常洛,生下?—?个有朱家?血统的女真人,到时?候改朝换代也名?正言顺些。”她眼睛—?眯,冷笑着开了口,“咱们又不是傻子,作甚要钻进他们的圈套里?”

“谁提的意见,叫他自己去嫁!”

“正所谓谁举证谁负责,咱们也不限制性别,他不爱明国?爱朱家?么,那叫他自己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有想看的番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