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着,荣礼桓双亲离家的落寞少了许多,他点点头,“嗯,不够我再给你盛。”
周和有些意外,“你竟然会腌咸菜?还腌的这般好吃?”
有些不信。
荣礼桓被荣家老两口宠久了,闻言竟骄傲的点点头。
“可是传闻不是说你吃饭连碗都不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跟城里小少爷似的。”当然,传闻不止这一点,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以周和对荣礼桓的了解,虽然他好的坏的传闻全都信,但碍于吃着人家的咸菜,他还是捡着不难听的说了。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周和点头,“别人可能会误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周和纳闷起来,“以往你父亲爹爹眼珠子似的疼你,这次怎么让忍心丢下你一人留在家里?他们不怕你把自己饿死了?”
荣礼桓嘴角抽搐,“在你心里,我的形象还真是难以言表啊!”
刚刚他还有那么一丢丢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这会子想想还是算了。
不去想周和对他的固有印象,周和可是对赵玉一片深情!
“放心,我不会把自己饿死的。吃完便赶紧回吧。”
周和点点头,继续和他聊,“你父亲和阿爹不在的这一年你打算怎么过呢?”
他还是觉得荣礼桓一个人生活不下去。
荣礼桓却想岔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一年岂不浪费生命。”
周和闭嘴了,他觉得,荣小礼对自己似乎过分自信了。
本想再关心几句,但他觉得老说人家不行,人家想必不愿意听,便闭嘴了。
等他实在活不下去再来搭把手吧。
毕竟荣小礼和荣小宁也算是兄弟了,又救过自己,搭把手是应该的。
想到荣小宁,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荣小宁这阵子在家待嫁,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忙活,明天他便上门去看看吧。
周和一走,荣礼桓便起身去关门。
他哐的去关门,可是门居然没关上。
荣礼桓凑近了使劲儿按了几下,才堪堪将门关上。
家里实在太破烂了,听阿爹说,离上次整修屋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还是荣爷爷帮荣父给修的。
啧!
不如把屋子翻一下新吧。
不说这门了,就他知道的问题有不少,每到雨天荣父他们的屋子总是漏,补补修修,却见效不大。
直接推倒重建比较省事!
等等,推倒重建他的猪养哪里?
那就把老家建成大型猪舍,新家重新选地方。
三五秒间,荣礼桓便在心里定下了这件大事。
他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去找村长了,打算另买一块儿地方盖房子。
村长闻言,沉吟了许久。
“小礼啊!你还是个小孩子。”
荣礼桓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父亲爹爹走的时候让我照顾你,我就不得不说两句了。”
“您说。”
“我大概知道你爹他们给你留了些钱,可你也不能拿着手里的钱胡搞乱搞吧?到时候他们回来找你,一看,你家拆了。
叔要是他们……”村长瞄了眼自家儿子,“你影子哥腿就没了。”
荣礼桓笑了,“叔,你放心,我爹他们不会打我,也不会怪我的。”
村长还想劝他。
荣礼桓只好卖起惨来了,“叔,您不知道,我家的屋子都盖了二十年了,盖的本就粗糙,如今更是多年失修,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不说,风一吹窗户都掉了。父亲不在,没人时常帮着修理,我没办法住。
不得已,我才想重新盖一座能让我暂时容身的小屋。”
村长拗不过他,稍稍松口,“那,你想盖个什么样的房子。”
荣礼桓认真想起来,“要三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书房,一间浴室,一间厕所。再留两个空房间另做他用。”
村长:……他半点看不出,这竟然只是个暂时容身的小屋?
“……算上买地的钱,没四十两银子下不来。你慎重考虑一下。”村长委婉的劝阻。
荣礼桓眼睛一亮,“四十两就够吗,那就把老家也翻修一下吧。”
苦哈哈过了一辈子,头一遭遇见这样的散财童子,即使不是自家孩子,村长也有种想打死的冲动。
还有荣五家两口子,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竟然给孩子留了这么多钱,这真是当成少爷来养的。
“你不慎重考虑一下?”
荣礼桓慎重考虑了一下道:“要不把我家门口那块地也卖与我吧。”
村长:“……你把钱祸祸光了,你爹会打你的。”
此刻,村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满脑子都是打孩子。
荣礼桓道:“叔,你别操心我了,咱什么时候选地交钱交契?”
村长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去选地了。
荣礼桓选了一处靠近小溪的地方,用水方便,地方也足够大,就是靠村子远点。
“叔建议你秋收后动工,这个时候大伙都不忙,人多的话两个月就能给你收拾出来。”
荣礼桓没意见,“谢谢叔了。”
村长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满含担忧,他心想,自己孙子必不能养成荣礼桓这样的,太败家了,一般人养不起。
“明早你便带够银子,我与你契书。”
“好嘞,叔,我先回去了。”
“嗯!”
第二天他早早的便来找村长了,交了钱,这块地便算是荣家的了。
人活着总是要有奔头的。
前世荣礼桓的奔头是他叔婶给他的小家,和一手拼出来的养殖场。
今生初来乍到,一无所有,虽仍不能找个相知相爱之人,但有荣父荣阿爹那般宠着自己,他也算又有了活下去的奔头。
如今他们走了,又只剩他一人了,他得等他们回来,这就是他现在的奔头。
他要等他们,必不能在这漏风漏雨的破屋里等着,他得造一个大大的屋子。等他们归来时,能温暖安逸的好好消消一年来的疲惫。
除了之前提到的房间,还能造个什么呢?
对了,得造个仓库。
仓库得造的大一点,他才有奔头努力干活,好把仓库填满。
越想越入神,要不是银子不够,荣礼桓心里恨不得建一个大大别墅来。以至于没看到前面有人,竟将人撞翻在地。
不知那人疼不疼,反正荣礼桓是很疼的。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倒也能吃得住。被他撞到在地上的人也不喊疼,只是伏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荣礼桓扳过他的肩膀一看,果然是在哭。
“荣小礼?”
“是你,荣小宁?”
本来止了眼泪的荣小宁眼泪又掉下来了,“你又想来欺负我?”
荣礼桓委屈死了,而且他印象中“荣礼桓”也没怎么欺负过他,无非就是嘴贱几句。
但那对“荣礼桓”来说是基操,“他”见着谁都一样,喜欢炫耀自己的美貌,还总爱夹枪带棍的挤兑别人长得丑。
村里人都知道“荣礼桓”的脾性,除了有时有些羡慕之外,没人会把“荣礼桓”的话放在心上。
自觉无辜的荣礼桓道:“我哪里欺负过你了?”
荣小宁把目光放到荣礼桓那张美丽的脸蛋上许久,又摸了摸自己那略显平平无奇的脸蛋,终是没自己给自己添堵。半晌,才梗着脖子硬扯了个由头道:“我是你哥哥,你从来不叫我哥哥。”
其实这个由头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荣小宁最大的怨念。他总觉得,荣小礼不愿意叫自己哥哥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总灰头土脸的,因而瞧不上自己。
却不知在“荣礼桓”眼里,没几个能瞧得上的。
故而每次见一次荣礼桓,荣小礼自卑心作怪,总要在心里为难一下自己。
“哈?”荣礼桓不动他的脑回路,不过见他作势要哭,还是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句,“哥?别哭了,好了吧?”
荣小宁也傻了,“你居然叫我哥了?”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荣礼桓力气大,拎着衣领把人拎了起来,“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你没事吧。”
荣小宁猛的摇头,“不疼不疼!”
说完就要走,他觉得荣小礼哪里怪怪的,和以往不太一样啊!
不想突然被人叫住。
“对了,哥,你知道哪里有卖青砖白瓦的吗?”
这哥可不白叫,刚喊了两声哥,荣礼桓当即把人当哥来用了。
荣小宁不知他意欲何为,不过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荣礼桓一喜,一把握住他的手,“那正好,哥,你带我去卖青砖白瓦的地方瞧瞧可好?我想买一点砖瓦,盖点东西。”
荣小宁应了这声哥,怎好意思拒绝人家。
“好……吧!”他扭捏道:“不过,我们先去我们家拉推车吧,不然到时买的砖瓦运不回来就不好了。”
荣小宁下意识觉得,荣小礼这般娇嫩的小哥儿能盖什么东西呢?
最大也就是个兔子窝,来养几窝兔子了。这点砖瓦一个推车就够拉了。
“不用!”荣礼桓拽住他,不让他往回跑,“咱们给钱就行,到时让老板给咱送回来。”
荣小宁傻傻道:“还可以这样?”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回趟家拿钱,你等着我。”
不多时,荣礼桓便拿了个小包裹出来。
“荣小礼,你想买什么样的砖瓦?”
“自然是最好的青砖白瓦。”
荣小宁纠结,“可是很贵啊!你到时听我的,咱们买最便宜的。”
自己住的地方,就得用最好的,贵就贵点吧。
算上荣父荣阿爹给他留的七十五两,他自己也有进益的,加上之前存的零花,如今手上满打满算有九十两了。
这小小山村,不似外面的花花世界,终归要朴素多了,再贵的砖瓦想必也贵不带哪里去吧。
荣礼桓不同他纠结。
荣小宁带着他转了一圈后,就渴了要水喝。荣礼桓便由老板带着选砖瓦,最终他还是选定了最好的砖瓦。
“这种成色的砖瓦能再生产?”已经买了一大批砖瓦,荣礼桓计算了一下,仍觉不够,问道。
老板大喜,“看您什么时候要?若能再等一月,我们能再生产两万块来。”
荣礼桓想了想,“数量暂定,也不用那么急,赶秋收之后交货便好。”
“秋收之后肯定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先签了契吧。”
老板笑呵呵的喊了账房写了契书。
荣礼桓细细浏览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便将契书收了起来。
一切妥当,他便扬声喊道:“哥!我买好了,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