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礼桓仿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繁华且精致,和他们那个小山村全然不同。饶是见过千年之后花花世界的他,一时竟也有点迷了眼。
街边繁华,小贩遍布,往来行人都衣着讲究极了。荣礼桓在村里算是最讲究的,可放在这里,一身穿着,也显得平平无奇了。
这还只是县里,若是再往上,还不定怎么繁华呢。
所幸荣礼只惊艳了一瞬之后,他便放平了心态。
他没忘记此来的重要目的之一,便先打听了去布行的路。
县里的东西确实要比镇上好一些,荣礼桓摸着都觉舒服些。荣礼桓心中一动,除了给荣小宁买了批红布,还给自己也买了身成衣,是黑色丝绸缝制的。做工精细,身形也与荣礼桓极搭,腰间的腰带一扎,更让穿衣服的人显得强壮挺拔。
穿多了粉绿粉蓝粉白衣服的荣礼桓心动了。
这才是真男人该穿的衣服!
荣礼桓算上前世,年纪也不大,还是爱臭美的年纪,他穿着那一身在铜镜前走来走去,越看越觉得自己身姿潇洒,英俊挺拔。
凭谁见了还敢说自己漂亮?
“呃……小公子,你穿着一身虽然也极俊俏,但这件衣服不是小哥儿穿的,您要不来这边看看?”那小厮在旁边提醒。
荣礼桓一摆手,“无妨,就这件吧。”
小厮嘀咕,这小哥儿穿这身衣服养眼是挺养眼,看一点也衬不出他的美艳来,个儿又高,俊郎的不像小哥儿。
这身穿的,身材瘦削,稍显力量,不至于太过单薄。怎一个飒字了得。
除了这些,荣礼桓还给荣父和荣阿爹置办了一身。
他父亲以前从不带他来县城,荣礼桓当天逛了个遍,晚上回去大包小包买了一堆,有吃的有用的。
许是荣礼桓这大包小包的太过显眼,进村子时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这荣小礼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就极铺张奢靡,如今没了荣老五两口子,更是不把钱当钱看了。”
“荣老五家迟早要让荣小礼败光啊。”
“是啊,你说生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干啥呢。一天天的光吃不干,净霍霍钱。”
“虽是这么说,□□小礼好看啊!咱村谁家小哥儿能比得上荣小礼一个指头。”
“好看顶屁用,你看看他这一天天的,胭脂水粉,能顶我家一年的花销,脸白嫩嫩的,没下过地,连太阳都没晒过。”
“怪不得赵家不要他了,照这败家样,谁家能养得起?”
一群大叔大婶聊的高兴,没注意到身后人听了一会儿,兀自嘀咕几声,便离开了。
“相公,相公……”刘氏回到家后,摇醒自家男人,“听说赵家是嫌荣礼桓败家才不愿意要他的,咱小和有戏了。”
男人皱着眉睁开眼睛,虽然他不喜欢自家夫郎整日跟自己鸡零狗碎,但见他一个后阿爹这么关心自家小哥儿,他不想听也硬是打起几分精神来。
“是这个理。前年你娘的侄子还非他不娶,幸好被我拦了。荣小礼这小败家,就你娘家那点家产,都不够他三天祸祸的。”说起荣小礼,周父也不禁感叹,
“可怜荣五一辈子省吃俭用,没吃好没穿好,一辈子的积蓄就砸给荣小礼吃喝玩乐了。”
“管他呢,只要荣小礼不和咱家沾亲就好,咱们小和,小庆也乖,日子会过好的。”
周父点点头,“是这个理。过些日子再给小和找一个好夫家,再把小庆养大,我这一生就圆满了。”
“小和太挑了,他满心都是赵玉,别家的儿郎他谁都看不上。”
周父皱了皱眉,“赵玉和小和不适合。”
“可小和要是非嫁给他不可咋办?”
周父顿时有些烦躁,“我真是欠了这小王八蛋的,算了,既然他喜欢,明日我便上赵家门探探口风。”
刘氏闻言一乐。
心道,周和那小崽子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帮他,不知道心里有多感激呢。
就没他这么体贴的后阿爹,为了这个继子操碎了心,不单管他吃喝,还关心他姻缘。
方圆十里,谁家后阿爹能比得上他呢?
刘氏颠颠的又去找周和,他要把这事告诉自家继子,好去邀功。
目送自己缺心眼的夫郎,没少为此头疼的周父难得看的有些开。
虽然傻了点,但至少不像荣家小礼那般败家,他该知足了。
荣礼桓不理会外人怎么说,他回去先睡了一觉,一觉就睡到天亮。
“小礼,小礼,你醒了吗?”
刚洗漱完,荣小宁就来敲门了。
荣小宁虽然有点憨,但没想到做饭还挺有天赋。不消几日,荣小宁便能上手了,他边嘀咕,“这也太浪费了。”
可有荣礼桓叮嘱,他倒起油盐来还是毫不手软的。
“尝尝你自己做的饭。”荣礼桓递给他一块已经不那么烫的炸鸡排。
荣小宁接过碗,撕下一块小小的尝了一口,然后被自己的厨艺惊到了,“我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吗?”
荣礼桓点点头。
荣小宁有些羞涩,“我可以把剩下的拿回去给我爹娘吃吗?”
以前娘老嫌弃自己拿不出手,饭做不好,针线活做不好,下地干活也不行,干什么都不上不下不出挑。
“可以啊。”
荣小宁闻言端起碗就要飞奔出去,却被荣礼桓叫住,“等等。”
荣小宁激动的心瞬间收缩了些,“是我拿的太多了吗?”
“不是。”荣礼桓慢悠悠的从袖中掏出一把铜板,“你的工钱,呶,忘拿了。”
荣小宁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他家本就穷,又因为他的不靠谱,他爹娘从不会让他拿太多的钱,他记得二钱嫁衣的银子好像已经是最多的了。如今这工钱结结实实是属于他自己的,虽然不多,只有十几文。
“小礼,你真好。”
“哈?”荣礼桓莫名其妙,这工钱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回来了?”荣三婶见他回来,笑着问。
“哼!”这是荣三,“你就和那个荣小礼学坏吧。将来刘家不肯要你,看你怎么办。”
荣小宁难得有成就感,心中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心气被他爹三两句话给打的一点不剩。本想先拿去给爹尝的,他转头冲他娘去了,“娘,这是小礼教我做的零嘴,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荣三婶很给面子,“来,娘看看是什么东西。”
荣小宁把鸡排切成了块,拿给荣三婶尝。
入口瞬间,荣三婶眼睛刷的亮了。
“怎样?好吃吗?”充耳不闻儿子期待她夸赞的声音,她又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再给娘来一块。”
实际却是一块一块又一块。
荣三平日最心疼荣小宁,自家宝贝儿子做的东西他也想尝尝,可这是他那破侄子教的,他有些拉不下脸。就在他内心纠结的时候,他媳妇儿已经三卷残云,将一碗鸡排卷了个干净。
荣小宁朝他爹道:“爹,娘都吃了。”
荣三看着他媳妇儿吃的打了个饱嗝,他这个媳妇儿,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家里一年到头吃不到肉,也不问问孩子吃了没,净顾自己了。
但他还是很嘴硬的,“吃了就吃了,荣小礼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娘爱吃就给她吃吧。”
荣小宁心实,点头答应下来,“好,娘,明日小礼教我做新的零嘴,听说和这个一样好吃。”
荣三婶这辈子被丈夫一家气的干什么都没心气,竟难得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起来,“是什么东西?娘也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荣小宁一口答应下来,“小礼弟弟他人很好的。”
“你不准去!”荣三怒道。
荣三婶嗤的一笑,“你管好你那好侄子荣良就行了,你管我?”
荣三有些头疼,“这又关荣良什么事?你怎么什么事都提他?”
“提他不行吗?他在你心里这么重要,说都说不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不把荣良那摊子破事扒拉清楚,咱就别想好好过日子。”荣三婶毫不给他这个面子,说完,啪的摔门回了房。
目送妻儿离开,荣三发愁的掏出旱烟。
他就不懂了,任何一家只生下小哥儿的人家都是这样做的,为啥他媳妇儿就非不愿意。将来荣良可是要给他们养老的。
荣礼桓不知道荣三家又因为自己吵了一架,他连夜将做好的吃食装了起来,只等第二天一早直接带去卖。
鸡排是新品,又是大块的鸡肉,顶饱,卖的很快,一早就买完了。有外地来的商队吃完意犹未尽,反被勾起馋虫,便又将摊上的东西扫掉大半。
早早卖完,今日太阳刚下山,晚霞正好将水映的红成一片,荣礼桓就收船准备回家了。
谁知刚上岸,便见一个人急忙往河里扎,荣礼桓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拉住,“小兄弟,你有什么想不开,非要结束生命?”
刚一上手,荣礼桓便被烫了一下。
这人怎么了?浑身怎么这么烫?
待那人回过头来,荣礼桓更震惊了。
“周和?”
周和脸颊通红,想要挣开荣礼桓,“你放开我。”
他仍不放弃往河里扎去。
荣礼桓怎么可能放任他去死。
虽说他已经在和赵玉谈亲事了,可他毕竟是自己曾暗生情愫的人。
荣礼桓焦急道:“你怎么这么烫?你生病了?”
周和用尽力气,压制住身体的一样,“我吃错东西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吃错东西就应该去看大夫,走我带你去。这里的水可不浅,你又不会水,跳下去就没命了。”
周和绝望的被荣礼桓拖上船,他想,自己的丑态都要被荣礼桓看到了吗?
不知为何,他最不愿让荣小礼看到自己这般丑态。
“你躺着,我划快点,咱们去看大夫。”行至水中,荣礼桓不住安慰他。
却被一具滚烫的身体从身后抱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