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瑞鸣出生于体育世家,以前走的也是体育升学的路,所以在运动上十分的专业,即使两年没碰篮球,但十几年的训练早已将每一个反应都刻在了基因里。
只要拿上篮球,他就是场上最强的王者。
符世麒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他天生精力旺盛又喜欢运动,即使只是偶尔接受过专业人士的指点,也强过大多数体育生。
两人打球的风格虽不一致,但实力相当,比分逐渐僵持。
篮球场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被这场精彩的比赛所吸引,其中还有抱着篮球的陈天。
陈天看着场内的两人感叹:“没想到符世麒打球那么厉害,我也想和他打一场比赛……”
“跟符世麒打球还是算了吧。”旁边的人笑嘻嘻地接话:“别到时候打球打进医院里。”
尤凌听到这话转过头来,问:“不是吧,你们的身体已经虚到打一场篮球赛都要累进医院吗?”
他之前一直带着棒球帽,所以这群人也没发现他在场。
尤凌看着这几人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嘴角慢慢勾起,“你们这样不行啊,要多锻炼。”
“你说谁不行了!”他们本想骂尤凌阴阳怪气的,但看着尤凌那微微下垂的眼睛和无辜中带着疑惑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长得那么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阴阳怪气呢,一定是他们误会了。
高涨的气焰像是被戳了个洞,他们别扭地解释自己刚才的话:“符世麒那么凶,万一他打球输了岂不是要打人。”
尤凌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这些人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放在篮球场旁的手机铃声响起,预示着这场一对一篮球赛的终结,符世麒以一分之差输给了肖瑞鸣。
不过从结果来看,胜利者更像是符世麒,因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肖瑞鸣就因为体力不支倒下,而符世麒还精神奕奕的仿佛还能大战三场。
“我、我赢了。”肖瑞鸣坐在地上喘气。
符世麒听到后,黑着脸朝肖瑞鸣走过去。
“卧槽,尤凌你快看,符世麒是不是要打人了。”那群人指着场地中央,既兴奋又害怕,好像这一幕正好证明了他们刚才说那话的真实性。
尤凌敛起笑意,看着他们十分认真地说:“符世麒从来不打人,最多是正当防卫。”
“你是他的小娇妻,他当然不在你面前打人啊……”有个人小声嘟哝,被陈天打了一下,又讪讪闭上嘴巴。
这人的声音太小,尤凌只能勉强听清“你是他的……他当然……”,他猜了一下,应该是说自己是符世麒的发小,所以符世麒都不在他面前打人。
他有些急了,这些人对符世麒的误会怎么那么深呢!
他说:“我和他在一起十多年了,除了洗澡上厕所不在一起外几乎都黏在一起,所以我敢肯定的说,符世麒他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这些人手里的篮球接二连三地掉到地上,慢慢滚到很远的地方。
其中只有陈天还算淡定,虽然手抖了一下,但篮球还好好的抱在怀里。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尤凌的肩,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以后不会说符世麒不好了,你冷静一下。”
陈天看着尤凌气到发红的脸,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啊,怪不得以前会被欺负。”
尤凌心底的着急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冲散,他带着疑惑虚心求教:“这种事为什么不能往外说?”
难道现在竹马发小情都见不得光吗?
不知为何,他问完这句话后,这些人非但没有回答他,反而露出了心疼又慈爱的表情。
尤凌被这些没来由的关爱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他僵硬地转过头,说:“反、反正符世麒是个好人,你们可以去和他打几场篮球玩玩看,再说了,要是他打你们,你们就打回去啊,那么多个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吗?”
陈天隔着帽子摸了摸尤凌的头,语气尤为轻柔:“你说得对,总之我们是不会让你在十四中被欺负的。”
尤凌猛地把头转回来,这关我什么事?
陈天却以为尤凌是感动的,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关爱同学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你缺不缺个哥哥?”
尤凌与陈天对视了几秒,用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确认过眼神,不是同一个脑电波的人。
预想中的打架场景并没有到来,他们看到符世麒黑着一张脸将肖瑞鸣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一路搀扶着带到旁边的椅子上。
尤凌看着那两人交谈的方向,轻声说:“看吧,打架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刚才还在拿符世麒开玩笑的人都低着头沉默,既不应声也没有离开。
陈天也是个喜欢运动的人,遇到强大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说符世麒坏话的人,他毫无压力地开口:“等符世麒休息好,我就去找他打篮球。”
尤凌:“他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接着打。”
陈天看着椅子上瘫倒的肖瑞鸣,对这句话表示怀疑。
“阿麒,过来。”尤凌挥挥手,符世麒便抛下肖瑞鸣小跑过来。
刚刚运动完,符世麒的身上全是汗,他撩起衣摆擦了一下,露出好看的八块腹肌。
尤凌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问:“感觉怎么样?”
“太强了!肖瑞鸣不愧是专业的,打得太过瘾了!就是他的体力有一点点不行,我都没玩过瘾……”符世麒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发光,他滔滔不绝地跟尤凌分享自己的感受,抓着纸巾却没有丝毫要擦的意思。
尤凌见状又把纸巾拿回来,抽出一张胡乱地给符世麒擦脸。
他问:“还想继续玩吗?”
符世麒点头。
尤凌说:“陈天他们想和你打几场,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啊,人越多越好玩啊。”
尤凌笑着看向陈天,还没说话就看到陈天举起一只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你不用说话,我懂,我就是个被迫塞狗粮的无情工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陪他玩顺便吃狗粮。”
尤凌:……
体育委员的脑内剧场是不是有点丰富过头了?
陈天身边跟着的也是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虽然爱好口嗨但为人都不坏。
不知道是因为说人坏话的愧疚,还是自己也想打篮球,他们一群人也跟着上了球场。
尤凌走到肖瑞鸣的身边坐下,问:“什么感受?”
“快死了的感受……”肖瑞鸣还没缓过气来,“操了,他那个体力真的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吗?”
尤凌没有接下去,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打篮球很开心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肖瑞鸣躺在椅子上,把旁边的校服外套拽过来盖在脸上,声音从好几层衣服下传出来,闷闷的:“我居然两年没有碰过篮球了,真不可思议,明明以前都要抱着篮球睡觉的。”
“还没走出来吗?”尤凌看着球场上的那群人,声音轻轻的,好像风一吹就没了。
他初一的时候就知道肖瑞鸣这个人了,屡次打破短跑记录的校园新星,前途无量值得信赖的篮球队队长,但那时候的他也只是知道这个人而已。
真正与肖瑞鸣有交集是在初二的时候,某天补习中途上天台透气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天台上的肖瑞鸣,记忆中意气风发的肖瑞鸣憔悴得好像随时会猝死,不过从当时的流血量看也差不多了。
尤凌立即叫了救护车,把人给救回来后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地聊了许多。
他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肖瑞鸣是个同性恋,喜欢好看的女装但从来没有尝试过,但这事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直信赖的发小知道了,发小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恶心,还把这事告诉了篮球队的人。年少的孩子以取笑人为乐,不知道那些伤人的话语是最大的恶,将本就脆弱的少年轻易折断。
当时的肖瑞鸣问尤凌:“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他知道尤凌有个关系很好占有欲也很强的发小。
尤凌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病床前,认真的思考后说:“我会做真实的自己,然后离开那些要改变我的人。”
“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从他骂你恶心的那一刻起,就不算朋友了。”
肖瑞鸣看着桌上的苹果若有所思,然后第二天便消失了,退学注销社交账号一气呵成。
在省青少年运动会前,那个光芒万丈的种子选手带着一堆真假难辨的流言消失了,而本校另一个种子选手王武其也因为失误输了比赛,那年是他们学校拿奖最少的一年。
“走出来了……”
“嗯?”尤凌还沉浸在回忆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他试探符世麒的举动,果然发小还是自家的好啊。
“我说我他妈走出来了!”肖瑞鸣气呼呼地把脸上的衣服扯开,坐起来骂道:“他们算老几啊,一天天的叫训练就摸鱼,惹完事叫我去擦屁股,老娘是同性恋惹到他们了吗,一个个长那歪瓜裂枣样还担心我对他们下手,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最可笑的是我他妈还因为这个两年没碰篮球。”
“我的天!我是怎么忍下来的!篮球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肖瑞鸣吼完后,捡起地上的一个篮球抱在怀中,又倒了下去。
“对了,那时候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救了我呢,如果那时候你没叫救护车,估计我就嗝屁了,为那些垃圾嗝屁还挺不值的。”肖瑞鸣的声音懒懒散散。
“既然要谢的话总要有点诚意吧。”
“哇,你这个人真是好不做作,至少推脱一下说点好听的话嘛……不过我喜欢。”肖瑞鸣把怀里的篮球扔给尤凌:“快说,我可不想欠人人情。”
尤凌接过篮球,把它扔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乱哄哄的篮球场,给里面的人制造更多混乱。
他说:“我看你和上个发小分了以后也空窗很久了,是时候找个单纯善良又正直,不但不歧视你还会给你买小裙子的好朋友了。”
“比如?”
“比如符世麒。”